话音一落,就听耳中传来一声冷哼,画中人俏生生地出现在身后,旁边还站着一须发皆白,面如童颜的老人,正一脸惊愕的看着两人。
绛雪长吟道:“嫦娥应悔偷灵药,碧海青天夜夜心。姑娘如此容颜,休说人间所无,就算是九天仙女,也不过如此。小子秦冰,可否请问姑娘芳名?”
素衣女子面色清冷得厉害,冷声道:“民间村女,岂敢和公子这样的贵人相交?倒是此地中元鬼节将至,颇多灵异。公子纵使武功高强,但也难保平安。看在你我有缘相识一场,就劝说你一句,此时天色已晚,勿在山中逗留。”
唰!
绛雪手中的折扇一下张开,摆出一副纨绔子弟的模样,轻笑道:“我自有浩然正气随身,岂怕魑魅魍魉?姑娘好意,小生心领,只是生平还未见识过妖魔鬼怪,若是他敢来,我就让见识一下小生手中的三尺青锋之利。”
旁边白发老人揉揉眼睛,插口道:“公子宝剑在何处?为什么我未曾见到?此山猛兽众多,就算是我在山下几十年,都不敢单人上山。”
绛雪傲然道:“我手中之剑,以日月为锋,山岳为脊,天地为刃。包罗乾坤,裁决阴阳,持以春夏,行以秋冬,上决浮云,下绝九泉。此剑一用,鬼神辟易,日月无辉。以浩然正气为剑,何须凡物?”
“原来是两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狂生,秋伯,我们先回去了。要是遇到危难之际,可去左侧里外的青帝庙躲避,或有一线生机。”
素衣女子手持雨伞,转身就走。
萧清看着二人转过前面山崖,压低声音道:“这女鬼听不懂你的点化之言,分明是没有仙缘,你也不用多费心思,让她自己过来吃吃苦头,就知道厉害。不过那青帝庙多半有什古怪,我们就过去看看。”
左手食指一挑,在那幅女子的背影画像上添上一笔,犹如腰间多了一把三尺青锋。
两人缓步走在山林间,沿着山径,片刻就到一座倒塌半边的庙宇,大殿正中的神像早不翼而飞,满地皆是碎石,只有后侧偏殿却有灯火亮起。
萧清看着当头只剩下下半部“月”字的牌匾,对绛雪道:“青帝庙都破损得如此模样,你这后人修还是不修?”
绛雪抬眼斜瞥他一眼,冷哼道:“你我同来,难道要我出力不成?”
说话间,四周涌起一片夜雾,好像突如其来般,一眨眼就将山头全数笼罩,常人只能看出数尺外。最为玄异之处,就是雾气一到殿宇前,就不敢再上前,好像此间有什么禁忌般。
绛雪面色微微一寒,冷声道:“这些草木之灵,害人甚多。只是此间乃青帝庙宇,才不敢放肆。其实早不供奉东天久矣。还将此间视为眼中钉,假借人力将庙宇毁去,就可以为所欲为。”
萧清摇头道:“此地乃乙木之所,故此草木之灵,最易修成。但得之太易,为祸尘世乃是常有之事。却不知道此地神庙一毁,此地灵气就全数泻去。我们进去看看,艾真人所留仙缘,究竟是何物。”
从殿后转了过去,来到那间仅剩下的偏殿所在。见屋内布置甚是简朴,一几,一琴,一蒲团,一云床罢了。陋室空空,却打扫得十分干净整洁。
在墙壁边,还摆放着一块石碑,上绘一幅山水长卷,正是此山容貌,水花翻腾,游鱼若活,刚好三十六条,形状各异,出没在江河溪流间。
绛雪一见,越发多出几分明悟。这石碑的画卷,分明是仙人所绘,水花山石,飞鸟游鱼,皆是道家玄门的功夫。比起白阳图解更为高明,将水流山石的画笔汇合在一起,就是玄门上乘的太乙降魔真诀。
只是此图卷繁复异常,心智稍有不够,就悟不出玄门真传。此时落在两人眼中,固然粗浅,但也是货真价实的玄门正宗嫡传,和广成天书副卷有异曲同工之妙。
细微的脚步声传来,一中年文士用一片蕉叶,托着一大捧桑葚和几个浆果进来,见屋中二人,不禁一愣,转眼展颜一笑道:“嘉客远来,不亦说乎。只是荒居已惯,连一个座椅都拿不出,还请见谅,只好以石为凳。”
将蕉叶放在小几上,转身出外,转眼就拎起两块条石走了进来,示意二人坐下,才举手为礼道:“小弟陶川,字随云。还未请教两位公子高姓大名?”
萧清抢先道:“我姓萧,单名一个清字,这是我至友秦冰。见外面碑文书法飘逸,画风清秀,起了好奇心,才四处寻访。不料人生地不熟,迷失了道路,见此地灯火,才过来问路。”
陶川朗声笑道:“此时正值中元节,山中阴气大盛,一到晚间就弥漫全山,很难走出去。故此外间传闻甚多。只是我辈中人素养浩然正气,一身正气,自然百邪不侵,怎么会迷失在山径内?两位既来,就请品尝此山几样野果,略饱肚子,我再送你们二人下山。”
萧清瞟了绛雪一眼,才知道她方才戏弄女鬼的言语出处何在?明明自己法力为高,却受乙木真气所阻,神通法力难以施展。而绛雪却是如鱼得水,故此处处占先,还可以顺手收拾自家。
当下举手还礼道:“原来先生是当世真儒,并非那些卖弄斯文的酸丁。小弟二人有眼不识泰山,还请陶先生见谅。先生相请,我们就恭敬不如从命。”
取过蕉叶上递过的桑葚,放入口中。才咬一口,就愁眉苦脸地看了过去。
陶川失笑道:“此乃山中苦葚,初入口难以下咽,转眼回甜,才是人间美味。”
绛雪就不取食野果,指着石碑道:“这碑上所绘好像是山中地貌,为什么与我们二人所见略有不同?”
陶川悠悠都:“大概是沧海桑田,物是人非之故罢了。不过此地传闻甚多,少有游人逗留在此,尤其是夜间更无游人,两位却何故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