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安郡王府——
盖着白色棉布的尸体被人抬着从院子的后门带了出去, 沈清站在一边,拿着一块手帕捂着鼻子,身边的小厮战战兢兢。
“人什么时候死的?”沈清问道。
“大概, 前, 前天夜里。”
“前天夜里, ”沈清慢慢地重复了一遍, 转头看他, “今日才发现?”
那管院子的小厮一下子跪在了地上,吓得说不出话来。
“那收拾干净了,别落下什么尾巴, ”沈清定定地看了他一会儿,开口道, “滚。”
沈清折返回了自己的院子。
刚刚被送出去的就是秦莲。满打满算她在这里也有几个月了, 原本想着多留她一段日子, 没想到她自己先受不了了,竟然寻了短见。
她这一点, 比起她那位心狠手辣的娘可差得远了。
想到这儿,沈清叫了人进来,“传令下去,这几日收拾一下东西。”
“那,王爷养的狗……”
沈清沉默了一会儿, 笑道, “畜生总不能带走吧, ”他垂下眼帘, 道, “就地埋了吧。”
一百多只狗全部就地掩埋?
沈清抬眼,“有问题?”
“没没没, 属下这就吩咐下去。”
……
……
顾知气喘吁吁地推开盛南桥,脸色有些发红,“我都说了是我的错。”
盛南桥笑着看她,戳穿了她的想法,“你明明不觉得自己哪里错了。”
顾知叹了口气,稳了稳心神,质问道,“那你呢,明明说好了的,结果还不是想办法丢下我一个人?”
盛南桥呆了下,笑了声,“行吧,那就不提这个事情了。”
“轮到你的时候怎么就不提了?!”
顾知作势要去打他,被盛南桥拉近了怀中,“行了,别闹了。”
顾知收了手,有些无语,“明明是你在闹。”
盛南桥没说话,两个人默默地抱了会儿,顾知才说道,“我听闻皇帝大病卧床,现下如何了?”
“死不了,”盛南桥说,“他一向身体康健,我刚回来的那一天去看过他一次,生龙活虎的,给他一把剑都能直接削掉我的脑袋,现在他这病,来得又急又蹊跷,想必跟那位殿下有些关系。”
“身处高位十几年,却碰不到中心权力,也是有些急了。”顾知说。
盛南桥“嗯”了一声,又说,“不过,老皇帝还没死呢,他也不能死,且等着吧,就这几日的事情,沈清就可以回了。”
“沈清?”
“嗯,我们这位皇帝还想在揽个几年的权呢,没人制衡沈颂可不行,”盛南桥叹了口气,“往后几年,恐怕都是些腥风血雨了。”
顾知沉默了下,歪头问,“你跟了沈清多少年了?”
紧接着,她被盛南桥轻轻敲了头,“你这说的什么话啊?”
顾知这才觉得自己这话说得似乎有些歧义,笑了出来。
“我对他来说,其实没有什么太大的用处,给他回京铺平路,做一些无关紧要的事情,就是我目前全部的作用和意义,毕竟我手中无权无兵,”盛南桥顿了顿,又说,“可他回来以后,就未必了,沈清虽然常年不在京中,但这么多年也没少活动,暗地里效忠他的人也不少。”
盛南桥把额头放在顾知的肩上,说,“等他回来以后,与太子之间必定还会有一场恶战,其实……沈钰之事,我怀疑和他有些关系。”
顾知静静地听了会儿,闻言点头。
且不说这位太子殿下以前是如何的吃喝玩乐混日子,差点就让大家忽略了他也是上位十几年之久,从未跌过。
而如今,沈钰刚死,皇帝就病重,太子展现出了前所未有的凌厉的手段。
“顾知,我有种不太好的预感,”盛南桥慢慢地说,“狗急了还会跳墙,这位被老皇帝一直逼着的太子又会怎么样?”
……
……
事实证明,盛南桥说的话是对的。
老皇帝卧床半个多月,稍稍有了些精神之后便一纸圣旨将沈清召了回来。
听闻这个消息的沈颂一把将小桌上的水果拂到了地上,然后伸手抓过红衣的侍妾,面容有些冷峻,“你的主子就要回来了,开心吗?”
红杉一怔,面色讪讪,“殿下,您在是在说什么,红杉听不懂。”
“听不懂?”沈颂冷笑了一声,伸手扼住她纤细的脖颈,“你不是最懂我的心思吗,现在为何又说不懂?”
“殿下……殿……”
话音未落,沈颂的手却猛地收紧,那张鲜活又美丽的面孔转瞬之间转红又发青,眼珠子几乎都要瞪出来了,没多久,便没了气息。
沈颂将她扔开,颇为嫌弃地擦了擦自己的手,叫来外面的人将女子的尸体拖下去了。
如今朝中能成事的皇子不过就他一个人,明明他是太子,为什么那个老东西还偏偏处处提防着他、处处跟他作对,原本以为死了一个没用的沈钰,他会明白只有他一个人才是最有资格继承大统的人,可没想到,他仍不死心,连一个被贬多年的皇子都能从苦寒之地接回来,却也不肯给他机会?!
既然如此,他要这个太子之位有何用?!
沈颂面色阴沉地站在大殿中央,末了坐了下来,召了侍卫。
“去,请李肃过来一趟,就说本宫找他有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