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那位大牛兄瞬间就跌坐在地上,这让他越发看清淳歌眼中的深不见底。若说他无子这事儿是淳歌打听出来的,那他是异乡人可是连他老婆都不知道的过往。大牛觉着淳歌漫不经心的眼是能洞穿一切的,无论是过去十年二十年的往事还是眨眼之前的片刻,都不能逃开淳歌的预知,这着实让他呆愣,以至于不发一言的傻坐着。
大牛这副见着鬼的摸样真让人将信将疑,好在世间从来就不缺乏胆大的,一个汉子叫了大牛好几声,见那大牛不搭理,便寻上淳歌。
“唉,你把他怎么了。”那大汉昂首挺胸,俩眼直勾勾往上看,给人一种目空一切大哥大的感觉。
淳歌可不是个爱费力气的人,更别说让他去抬头仰视人家,他嘴边还是挂着若有若无的笑,一个眼神伴着一句话:“我可没有这么大的本事儿,他名叫大牛,五行属木,你叫大成,五行属金。”淳歌话音一断,十分友好地提醒了一句:“是你克着他了。”
那叫大成的汉子抖然一惊,颤着嗓子说道:“你,你怎么知道我叫大成的?”
“这有何难。”淳歌哂笑道:“我还知道以你栽柳为生,这活儿你起码干了十年,而且你近来愈发的难以入睡,心烦气躁还无缘无故地和人吵架。”淳歌撩开额前的散发,温声道:“对,是不对啊。”
“啪”又是一个跌坐在地上的人,这位大成是再不敢造次了,他今年四十五确实是种树的,并且是在十年前了开始改成种柳树的,与淳歌所说的半点误差都没有。况且他这几年的睡眠真的是越来越差了,他老婆孩子都说他的脾气长得比他的年龄还快,他去看大夫可人家偏说他没事儿,这回淳歌就一个照面,不仅将他的名字说了出来,还将他的隐私抖了个遍,怎么教他敢相信淳歌不是天上的大神呢,凡人哪有这么神啊。
“大仙,文曲星大仙啊,救救我们,救救我们啊。”眼瞅着两位彪形大汉拜倒在淳歌脚下,谁人还敢站着啊,自然是一个个都跪着,拜佛似的朝贡求事儿。
淳歌所处的位子正好高平地一些,这么一来还真是像特意接受人家的朝拜。看着那个不走心的大人,统卫八人组是竖起了大拇指,心中一个劲的崇拜淳歌的先见之明,他们原以为淳歌是随便找的石头,现在看来,淳歌是早早就算计好了,连大石头都为淳歌所用,他们的大人果真是神仙下凡,不同凡响啊。
淳歌乘着众人佩服得五体投地的时候很不雅观的翻了个小白眼,挺胸抬头做出副仙人摸样说道:“我可不是什么大仙。”
“不不不,您就是仙人,仙人。”那些忙着磕头的人,一个接一个的叫道。
淳歌看着有些人都将脑门子磕红了,也算是出了那日这帮人群起而围攻的小气,慢慢悠悠地说道:“都别磕了。”
那些人可不敢不听淳歌的话,皆是不敢再磕头,但也不敢起身,都跪在地上,小心翼翼的望着淳歌这尊佛。
只见淳歌以一种坐地成仙的姿态吐着仙气,说道:“
我并不是什么神仙,我能知道这些,靠的是我父亲。
我父乃官鹏,世人皆知他有一门相术独步天下,我作为他唯一的儿子,自是学了一手,虽不是十分擅长,但算个来历,卜个吉凶,但还是不在话下的。”
淳歌此言一出,满众皆惊,一时间这群百姓像是开了个菜场一样,幸好只是一会儿便寻了人出来,再次代表他们。
“解元公既然能算吉凶,还请为我们算上一卦,看看这次可否逃出生天。”这会出来的是个年长的,大家都叫他李秀才,看样子上过几年学的就是不一样,问得也是客客气气。
“这卦我自然是早就算过了,这卦象嘛?”淳歌不识像的停在此处,大有不说的意思。
一旁的统卫均是相互看看,眼里的分明是一片茫然,他们怎么没见淳歌算卦呢,不过这想法当然是不能明说的,他们还是老老实实候着的好。
“是怎样。”淳歌这一停,大伙都异口同声地问道。
淳歌心中一笑,脸上不露任何痕迹,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这卦象可上亦可下,有生也有死。”淳歌眉毛一挑,右手食指一指,像是泄露天机一样,轻声说道:“你们缺的是为贵人,找着了这人,你们将来就是条生路,若是找不着便是死路一条。”
那李秀才可不是个二愣子,淳歌这话说的明明白白,要他们找贵人,而不是和淳歌一行人一起找贵人,这足以说明,贵人不在他们之间,而且在这儿能算得上是贵人的只有淳歌一人,好吧,淳歌这是变着法儿的抬高自己,刘秀才也曾接触过官场中人,怎会连这点一清二白的东西都瞧不清楚呢。
“解元公说的极是,在此地只有解元公一人系出名门,身份尊贵,还望贵人千万要救救我们啊。”这李秀才可是真的上道,不仅这话说得好听,这动作也丝毫不落下,就是实实在在地磕了一个响头啊。
人家给了淳歌面子,淳歌就会还人家里子,淳歌这会儿也不坐着了,起身将那位李秀才扶起,很是大气地说道:“子谨黄口小儿,本是难当大任的,可是昨日我父托梦,说这场浩劫正是上天对我的磨难,要我好生努力不要辜负他的期望,想来子谨是义不容辞的。”
那刚被扶起的李秀才又是一跪,大声说道:“解元公的大恩没齿难忘,若有来日定当犬马相报。”果然是读过书的,连拍马屁的时机都抓得门清儿。
淳歌眸色一暗,记下了这位李秀才,随后便朝着大伙说道:“子谨不才有计策,但需要大家的合作。”
“解元公尽管吩咐,我们一定照做。”大伙看着淳歌也站起来了,一群人也是逐个站起。
“这事儿说难不难,说易不易,望大家能弄些柴火来,越多越好,在明日酉时集中于此处,子谨自有办法招人来救咱们的。”淳歌说的自信满满,心中也是算盘打得老响。
一边的统卫可觉着自家大人这要求过分了,在这冬天柴火可比包子贵,这些人都是普通百姓又没内力护体,晚上的寒气全靠着柴火驱散呢,他们怎么可能将这保命的东西交出来。就在统卫们觉得淳歌的提议要被否决时,让他们大吃一惊的事儿就发生了,那帮人不仅没一个反对,还踊跃地主动要求去找更多的柴。逮着统卫们愣着的点,淳歌与百姓们早已部署好一切,人们都各自散去了。
“快给我弄口水来。”其他人一走,淳歌可就累趴下了,说了那么多的话,喉咙都干了。
阿九是统卫中第一个反应过来的,就瞧着他万分狗腿的,将水囊里的说给淳歌送过去,还一脸讨好的问了句:“大人,大人,您给我算算。”
淳歌先是喝了口茶,然后很是走心的看了阿九半天,最后说道:“你天庭饱满,印堂微红,鼻高而挺,嘴厚而实,大富大贵的命,顺风顺水的像啊。”
淳歌这话长耳朵的都听出了这是好话,阿九更是俩眼扑闪的冲着淳歌叫道:“真的啊。”
“啪”淳歌一个水囊压倒阿九的头上,说道:“假的。”
阿九看着淳歌委屈地说道:“大人,您就行行好给算一卦吧。”
“我哪里会算卦啊。”淳歌转过头去不去看阿九那可怜的小眼。
“您会的,刚刚您可是说什么,什么中。”阿九有窜到淳歌眼前,眨巴着眼睛。
“大人您就给他算一卦吧,否则他一定会缠着您不放的。”老美作为阿九的死党自然是帮着阿九求淳歌了。
“我是真不会,倘使我有那本事儿,那还用考什么功名,直接算人的生死当半仙去了。”淳歌没好气的玩笑道。
“可您方才确实是说出了那个刘大牛的事儿啊。”拂儿也靠到淳歌身边求解。
“那是我瞎说的。”淳歌一耸肩,说的那叫一个淡定。
“啊”众人一齐地不敢置信,心说:您来得是多逆天的运气才能这么料事如神呐。
“噗嗤”淳歌被统卫们的呆样给乐到了,指了指还在睡回笼觉的阿奴,小声说道:“也不全是瞎说,那个大刘,虽是人高马大,但下盘不稳,我看他的面色就知道他是肾虚,因而难有后嗣。况且他身长八尺有余,根本就不是南方人能长得到的。”
“那你怎么知道他养别人的孩子,还有摔跤呢。”阿九追问道。
“很简单的,大伙能将他推举出来做代表就说明他有异于常人之处,可他一不会文二不会武的,我只能猜着他收留孩子喽。至于摔跤,就是不小心看到了他右脚边的水渍和泥土,顺便说说的。”淳歌打了个哈欠,有点困了。
“那,那个大成呢?”拂儿摇了摇昏昏欲睡的淳歌问道。
淳歌的眼睛很努力的张开一条缝,说道:“我耳力比较好听见了他旁边的人是这么叫他的,他的指甲偏黑,还有些洗不掉的泥土,肯定是园丁,但他的长相不怎么好,绝对不会入不了富人家的发眼,故而不会在大户人家养花养草的,那就是在外边干活的,这是柳护城,他不种柳树难不成栽桃树啊。”
“他脾气不好,难以入眠,您有事怎么看出来的啊?”默默蹲在拂儿身旁的周路代替拂儿问道。
“我与杭城秋家颇有渊源,望闻问切更是打小就练,我都看那人好几眼了,还能瞧不出他有啥病啊。”淳歌整个人都要倒在阿奴身上了,连说的话都似是下意识的回答了。
“啧啧啧,咱们家大人真是了不得,不得了啊,随便几句唬得人家是一愣一愣言听计从啊,就差没烧香供起来了。”阿九忍不住为淳歌的高才叹服啊。
“哪里,若不是你们先前与我嬉笑,他们怎会如此轻易相信我呢。”眼睛都闭得紧紧的淳歌,呢喃着。
好家伙,统卫这回可算是彻头彻尾的拜服了他们家大人,感情打从一开始淳歌就没做过无用功啊,连开个小玩笑都能让人先入为主的相信他,真真是人比人气死人啊。
哎,统卫八人,看着累极了的淳歌,像个孩子一样的睡着,心猛地被触动了,这个比他们都小的少年是值得他们豁出性命去守护的,值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