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理?”乐山挠了挠头,重复问道。
“是。”淳歌深深吸了一口气,说道:“两军对垒,若单单是兵刃相向不免乏味,或者说是,打并不是最好的方法。”
“啊”乐水眼角一抽,不是打仗嘛,不打还叫仗吗?
“两军对峙,攻心为上,只是依仗蛮力,可就是落了下乘了。”乐水今日心情大好,特意为乐山做起了讲解。
“你早说是心理战不就行了。”乐山很是鄙视地望了乐水一眼,故弄玄虚什么,好像他不知道有心理战这回事一样。当然他压根就忘了,最先卖弄的是淳歌。
乐水可懒得里乐山,直径坐到了淳歌身旁,看起了淳歌书写的战事实录。
“呵呵”淳歌拉了把椅子往乐山旁边蹭了蹭,说道:“大哥,你的脑子太久不用,都快锈了,我考考你,你说我为何要大费周章地运粮草啊?”
淳歌这是在搭理自己诶,乐山很是愉快地发现了这个事实,淳歌可不是经常有那个闲心理会自己的一些低水平问题,正所谓机不可失失不再来,但淳歌问的这个问题乐山就是想不出个子丑寅卯啊,怎么办,总不能在淳歌面前倒牌子吧,乐山一急,连官二婶的家乡话都快冒出来了。
“你吃得太饱,撑着了?”乐山憋了老半天,才小心翼翼地挤出了这么一句话来。
“扑哧”就连专心看实录的乐水都忍不住地笑了,他算是理解了孔老先生那时对宰予说‘朽木不可雕也’的心情了。
淳歌猛地扶额,果然他是太小善良了。竟然想要乐山明白其中蹊跷,真是难于上青天啊。
“我还没撑到那个分上呢。”淳歌没好气地白了乐山一眼,说道:“我方兵分四路,是为了误导敌方。让他们以为咱们的兵力强过他们,这次我让各方交换粮草,同样是为了迷惑他们,让他们以为我军是备好了人马粮饷,准备打一场持久战。”
“哦”乐山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若有所思得点了点头说道:“那。咱们运进来的是粮草,运出去的也是粮草,他们能猜得出运进来的是什么,难道就猜不出运出去的是什么吗?”
这个问题乐水也想问,他本是担心淳歌光明正大地运粮出去会被山匪识破,但事实告诉他,山匪不仅没有识破淳歌的故弄玄虚,反而是一门心思认定了淳歌,是在囤积粮草。
“想知道啊。”淳歌二郎腿一勾,咳了几声。乐山马上会意屁颠屁颠地地上了一杯茶,淳歌喝了几口,这才摇头晃脑地说道:“身为将军,你是会注意运进来的东西,还是运出去的东西?”
“当然是运进来的,运出去的就不是我们的了。干吗要在意。”乐山耸了耸肩,很是自然地答道。
“所以说,山匪何必在意运出的东西,既然运出去了,就不会威胁到他们,他们又何苦费那个力气去探究呢?”淳歌两手一摊,眨巴眨巴眼睛像是在说‘就是那么简单’一样。
“对啊,他们一定不会以为淳歌无聊到自己给自己换粮食。”这时乐山才恍然大悟,一般人都想不到淳歌会这般的恶作剧。
“淳歌的一招实则虚之虚则实之,用得极妙。只是,那个人会发现的。”若是乐水,刚开始可能是不会在意那一小点问题,但假使被逼上了绝路,任何的细枝末节都是会留意的。更何况他们的对手是那个智谋不下于淳歌与自己的季乾。
“他发现了又如何。”淳歌自是知道乐水说的是季乾,那个男人是世间难得的聪明人,假如他们同在一个阵营,那绝对是如虎添翼的助力,只可惜注定为敌,也不得不像对付自己一样对付他了。
“即使他发现了,就一定会有人信吗,即使人家信了,又有几分是真信,几分是假信。”淳歌的右手搭在自己的左肩上,像是想到了什么,略带冷意地说道:“别忘了,李沫那不止有个季乾,还有个李莞呢?”
“李莞。”乐水对着人是既爱又恨啊,要不是这人,他们早就抓住了方宗祎,可要不是这人给的机会,他们也不能这么顺利地出兵,再加上这人与季乾不和,给李沫的内部制造了不少麻烦,这些可都是乐水乐于见到的,因此李莞这人还真是个尴尬的存在。
“这可不是,一颗老鼠屎坏了整锅粥啊。”乐山也是知道李莞在他们心目中的地位的,所以他毫不吝啬地表达出自己最真挚的感谢。
乐水放下手中的实录,眼睛微微一瞥,趣味性地瞧了乐水一眼,那眼里的内容分明是赤裸裸的说‘难道,你不是老鼠屎?’。就在乐山要恼了的时候,乐水飞快地转变态度,认认真真地对淳歌说道:“咱们这样做,是会动摇他们的军心,可你难道不怕,咱们逼得太急会有反效果。”
“我可不打算,逼得太紧,我要的是慢慢熬,直到他们一个个地熬不下去了自乱阵脚,这才是我的目的。”淳歌就不信,顶着四面楚歌,前无支援后无粮草的,李沫他们能撑多久,就算是李沫熬得住,他也不信李沫手下的那些兵也各个都是铁打的。
“但淳歌,你可有想过倘使李沫手下的兵挺住了,我我们将面对的会是一群视死如归的虎狼之师啊。”经过多年的战争洗礼,乐水再也不是那个只知道勇往直前,轻视敌人的孩子了,他的顾虑越来越多,他的想法越来越周全,在某种程度上来说,他确实是强过淳歌许多。
“哼哼。”淳歌轻哼了两句,说道:“战也是死不战也是死,到了决战的时刻他们自然会视死如归。可是战,勇气也,再而衰,三而竭。我就不信我朝廷的十几万子弟兵,还挡不住李沫的一次攻击,等他们的那次的劲头过去了,才是我们一举拿下的时候。”
“淳歌你?”淳歌这意思与乐水理解的背道而驰啊,难道淳歌不打算困死李沫,反而是要与之交战?
“既然他们都视死如归了。我们何不送他们一程。”淳歌盯着乐山,笑道:“李沫算得上是乱世枭雄,困死他实在是太憋屈了,还不如轰轰烈烈地来一场,这样既随了你们的心愿,也会让李沫死得体面些。”
以淳歌对官二伯的了解,官二伯手下的兵各个骁勇善战,绝无贪生怕死之徒,若让他们一直憋着,直到战事的结束。淳歌不知道会招致多少的怨念呢,眼前的乐山就是最具代表性的一个。
“说得好!”乐山是立马地拍桌叫好,等到东南的战事结束,他们这群武将将会没有用武之地,到时不知会有多无趣,还不如趁着这会儿。打个过瘾呢。
“你啊。”乐水受不了的看了一眼乐山,真不知道哦他们这书香世家怎么就会出了这样一个怪胎呢。
而乐山呢,只是在淳歌与乐水的注视下憨憨的大笑,谁也没有想到乐山那般热衷于战事到底是为了什么,是建功立业呢,还是为了守护住一个人呢……
日子还是如流水一般地过去了,淳歌一如既往地不动如山,只是偶尔做出点,敌我都心知肚明的小动作吓吓李沫那颗吓久了都麻木了的心脏。正如淳歌事先预料到的一样,李沫这只老狐狸是一点儿没反应。可他手下的人,就不好说了,特别是那个李莞。
说来也是李莞这人倒霉,他自打十七八岁上了战场,别说是丧命了。就是伤也没个几回,就这么一来二去地这哥们就觉着自己特厉害,虽然他在战争中没起到决定性的作用,但好歹是仅有的几个没受伤的人啊。一旦人飘飘然起来,身边就不会缺乏再去捧一把的人物,更何况李莞还是李沫的侄子,他的大腿自是有人爱捧的。起初啊,李莞还是将信将疑的,可也架不住身边的人成天成天的说,这么一说就说了好几年,这下好了,李莞可是真信了自己是个什么救世主这类的虚词,尾巴翘得老高,巴不得人家都来看看。李沫这边的人,都因为李沫的缘故多少给李莞点面子,朝廷这边的人啊,自从知道了李莞这个傻老帽后,坚决的要为山匪留下这么一颗大毒瘤,只可惜李莞还沾沾自喜地将自己与季乾列在同一高度上。这不这回又是他的个人‘表演’时间了。
李莞这天似乎正和一群狐朋狗友喝酒,这些个朋友可都是李莞被‘自强’路上不可缺少的一部分,他们可不是耐得住寂寞的主儿。
“少爷,您说咱们又不是打不过官毅,怎么就这么窝囊的困在里面啊。”那人说着还打了个饱嗝,真真是浑身的酒气,尽露无遗。
“还不是那个季乾,说什么免战什么的。”李莞一口气闷下了一大碗的酒,也不知嗷了些什么,不清不楚地说道:“还,还不是我叔,他怎么就不信我。”
“对啊,大当家就是不信您,您看您在枯城打了胜仗,要不是那个季乾,您就是第一大功臣啊。”另一个穿得与李莞接近的男子,眯着小眼说道。
“少爷,依我们看,用不着大当家,就您率领着弟兄们,就可以把那个什么官毅,官淳歌击退,好好让大当家看看,您才是真真的天才。”也真是酒喝多了什么都敢说,这人还就不怕将李莞捧上了天,不过也不难看出什么样的主人养什么样的狗,这人自大的程度也真是不比李莞逊色。
“行,咱们明天就开城门,迎,迎”李莞是喝高了,连话都没说完就倒下了,嘴里还嘟喃着:“打,打他个落花流,流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