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师这个有苏数百年以来的首都,终于在昨日成为了一座名副其实的空城,没有帝王,没有百姓,只有一队伍万人不到的兵马,这群兵马的首领不是别人正是六品官员,官淳歌。淳歌的决定很迅速,几乎是在那些学子离去后的七八个时辰后,便公开与方宗祎宣战。
方宗祎这方在接回李秀才后,很是仔细地与李秀才商讨对策。这时的方宗祎已经少了很多的棱角,他已经不像是当年在东南的山匪头子,他如今也不过是个可怜的卖国求荣的有苏人罢了。北夷不见得真的完全相信方宗祎,毕竟方宗祎的智谋以及野心,都是北夷首领所忌惮的。但是有苏的定山王善战,极为骁勇,正是北夷的克星,难得方宗祎有法子能与之相抗,所以北夷才容许这人在自己这一方的人马中占有一席之地。
相较于方宗祎的前来投靠,李秀才却是因为救了北夷的首领从而进入了北夷的领导核心,这一次他与方宗祎联手前来,正是有监视方宗祎之意。故此方宗祎会将一些重要之事交托给李秀才,正是因为信任李秀才对北夷的忠诚,可北夷或是方宗祎做梦都想不到,李秀才却是个地地道道的有苏良民。
此时,李秀才与方宗祎商量了许久,终于是制定了包抄计划,其实他们这次带兵来本就没有奢望擒下有苏的皇帝,只不过是想狠狠的打有苏一个巴掌。好壮壮北夷这一方的胆量。谁叫这几年因为东南的匪患已平,朝廷将主要兵力都放在对付北夷上,北夷受不住这么高强度的压迫,连连败退。方宗祎这才想出了个法子,恢复北夷这一方军士的士气。
让方宗祎没想到的是在京城他会遇见淳歌,这样一来他的策略就全然变了,他要杀人,他要一雪前耻,他要为方宗伍报仇,所以当淳歌宣战的时候,他很高兴,他巴不得淳歌傻乎乎的自投罗网。不过令他奇怪的是,淳歌虽嘴上宣战但却并无任何的行动。依旧是城门紧闭。据李秀才说。朝廷已经发密令给定山王了,怕是不出几日便会前来,到那时他们便没有了优势。因而他决定不再在今日便在明日正式攻城。
翌日正是天朗气清,可风中却飘来阵阵的尘埃,空中似乎有马蹄飞踏的声音。号声响起,这场敌众我寡的战争就此开始。
京城这么大的动静,苏见豫怎能不知,他与林相迁至一处隐蔽的场所,身边并没有过多的兵将,不过他们已经得到消息,说是援军片刻便会到,只需在坚持一会就行了。他们起先以为淳歌会死守城门。等待支援,依着他们的想法淳歌好歹是个文人总不会像武将一样想着打打杀杀吧,只可惜他们连屁股都没坐稳,京城的号角声便传到了耳中。
吃惊的不止皇上他们,连那群逃走的考生一样是因为号角声而止住了步伐。淳歌开战了,淳歌竟然敢开战,他们这会儿才明白那个看似柔弱却比任何人都要刚强的男子,绝不是任人宰割之人,敢在逆境绝地反击的人的确值得尊重。
不管别人是怎么想的,淳歌依旧是淡然的站在城楼上,看着底下的人一个个的攻城,有些被击落,有些却是快到顶的时候被打落,奈何淳歌这边的士兵有限,才不过半个时辰便有兵败之势。但淳歌仍然站在城楼上方,仿若一棵青松,有一份傲骨撞击着每一个守城士兵的心。这就是所谓的气场吧,经过东南之战的洗礼,淳歌已非当日的吴下阿蒙,他的周身有一股气质能令他们动容从而为之所用。
方宗祎望着那个平静如初的男子,恨意无边的蔓延,他倒是想看看那个人狰狞不已的德行,会不会与他们这些可怜之人相似呢。于是他加大了攻击力度。
京城的城门并没有想象中的坚固,谁人都想不到有一天会被敌人攻至京城地下,所以门早已裂开了许多缝隙,似乎就等着敌人将它撞破。
“大人,守不住了。”淳歌这边守城的士兵,冲到了城楼顶向淳歌汇报,他们真的尽力了。
淳歌望着天边晕开的晚霞,淡淡地说了句:“再守半个时辰,只用半个时辰。”
那士兵望着淳歌淡定的神情,不知为何倒是真的信了,咬了咬牙,当真回到城下,众人也不知是用了什么力量真的坚持了半个时辰。就在天色黑透了,他们以为必死无疑的时候。北夷军队的后方,响起了他们的号子声,这说明,援兵到了,他们有救了,那位官大人并没有食言。
正当方宗祎感叹守城士兵的顽强时,后方的阵阵马蹄,以及周边的火把无不证明援兵到了。
“方宗祎,你不会真的以为你们能过瞒天过海吧?”沉默了一天的淳歌,含着嘲讽,高声说道。
方宗祎转过头,看见的却是定山王的军旗,顿时这些士兵就慌了,定山王可是他们的克星啊,倘使那杀神来了,他们哪里有活命的份啊。
此时此刻方宗祎心中直呼,不可能啊,难道真的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吗,难道是定山王与朝廷将计就计放他们进来来后一举歼灭吗。
“方大当家,你不是仗着人多吗,那如今咱们就比比到底是你北夷的人多,还是我朝廷的兵多,是你方大当家厉害,还是我朝定山王威武。”淳歌话音刚落,进城周边五十里就亮起了灯火,灯火的旁边还有一个个士兵,将北夷围在一起,像极了瓮中捉鳖之势。
“还记得当初在枯城,我说过要做个瓮给你吗,那时本官似乎没有实现,今儿倒是还给你了。”淳歌轻笑着。一字一句紧紧扣住方宗祎脆弱的心间。
“画地为牢,瓮中捉鳖。”方宗祎瞪着眼,呆呆地重复着。当年他就是败在此处,今日却依旧栽在这个上面。望着灯火通明的四周,他不敢相信他还是败了。
“方大当家,还记得当初本官是如何给你机会的吗。”淳歌似乎能隔着大老远看见方宗祎的表情,他浅笑着,说道:“如今,本官同样这样做,不知方大当家的选择是否与两年前一样啊。”
两年前,方宗祎手下的所有兵一夕之间被淳歌杀得一个不剩,就因为他没有投降,这回官淳歌以一样的谋划。给他同样的境地。还是招降吗。
瞧着火光映天的京城城外。方宗祎不甘心啊,可是定山王已经来了,迎接他的是一场死战。他根本就没有把握战胜,或许,或许投降还能有一条生路,还能有机会杀了官淳歌。
“降。”方宗祎挥手并且示意众人将兵器放下。
淳歌这会子也不待在城楼上,迈着小步悠哉地下了城楼,并且下令打开城门。不出片刻,淳歌便从城内出来,北夷早已是放下武器,各个站到了方宗祎的身后,算是等着淳歌招降吧。
淳歌不知道。就在火光冲天的那一瞬间,苏见豫已经领着自己为数不多的兵马前来,而那些考生也同样跟着慕容夜到了城门外。他们这些人都在诧异淳歌竟然亲自出城。虽说方宗祎放下了武器,嘴上说了投降,但此人还是危险人物一个,淳歌又怎能出城,万一方宗祎有暴动,那岂不是前功尽弃吗。
不仅朝廷这方的人是这样想的,就连方宗祎也是这样想的,官淳歌就这么穿着官服,踱着小步,手无寸铁地来了难道就不怕他下手吗。
就在淳歌到达方宗祎的眼前,方宗祎的嘴角不由得勾起了笑容,不禁想道:有时候,自作孽本就是不可活的。他马上就要拔出他的刀了,很快官淳歌就要死在他的手里了,可是为什么,他动不了了,动不了了。
“呵呵呵”淳歌拍了拍手中的白色粉末,那是一种极度彪悍的麻痹散,由口鼻而入就算是只大象也会即刻中招。
淳歌靠近方宗祎,就像是紧紧得贴着他一样,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说道:“当年降是死,如今降,自然还是死喽。”淳歌退后了一步,摇头头惋惜道:“笨”
电光火石之间,一个刀影闪过,随后便是一抹血迹,人们都怀疑起自己的眼睛了,淳歌做了什么,这个文人手中的又是什么。
那是方宗祎的脑袋,是方宗祎的脑袋啊,就在刚才,淳歌噙着笑意,在一眨眼之间,便夺了方宗祎的刀,将这人斩了,还将脑袋提在手上,淳歌的脸上似乎还留有方宗祎的热血,那血溅在淳歌的左脸,显得非常地狰狞。正如方宗祎想要见到的,可惜方宗祎却再也见不到了。
淳歌拎着方宗祎的脑袋像是提着什么恶心的东西一样,不过他没有放手,反倒是退后了一步,扔下了手中带血的大刀,甩了甩麻痹的右手,露出一个温润的笑容。
“一个不留。”淳歌眨了眨眼,笑得像个修罗,说道:“杀了。”
所有的北夷都沉浸在主帅被杀的阴影中,直到前后夹击的两方人将此处变成了血的海洋,他们这才意识到,他们的死期到了,他们原想着死也要拉个垫背的,可是李秀才却领着一些人,朝着缺口逃去,一时间竟有许多的北夷士兵逃走了。
这场转败为胜的京城守护战,终于以北夷的败退而告终,淳歌则是望着一地的狼藉,笑了那声音大到猖狂,不过谁都没有阻止。这场极为精彩的战役,再一次证明了这个少年的雄才大略,只是谁都不会再天真的以为这个年少的官员是个心慈手软的人物。那般的杀伐狠绝,连眼都不眨地砍下一代枭雄的脑袋,冷静到令人害怕地说出一个不留的命令,这样的人,那里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官,分明是个修罗。
可是淳歌明明是笑了,但笑着笑着就流泪了,他终于将山匪平定了,他终于手刃了方家兄弟,他也算为季乾报了仇吧,至于他欠下的债,就等死后到了阎罗殿再慢慢偿还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