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松城官员异口同声的叫唤,淳歌笑了,笑得有些许的苦味儿,即便是他头顶无数的光环,也阻挡不了北方人民对他的排斥,所以他别无选择只能拿命出来换,才能在这排外的北方赢下一席之地。他不否认他早就知道北夷会来进攻,谁让他有一个有苏好伙伴李秀才呢,他同样知道北夷会用那些无辜的百姓威胁松城,但他却选择兵行险招,若是这些百姓出了变故,那么他就用性命来抵。要是此事儿能安然度过,那他得到的将是不可限量,他向来是个赌徒,爱极了那种刀尖上行走的法子。
淳歌转身将身上携带的衙印交给了宋琦,说道:“若是本官有什么意外,你便放了王师爷,保住松城才是最要紧的。”说完淳歌没有一丝留恋地朝着城下走去,每当淳歌经过一个地方,无论是百姓还是官员都自发地让开,淳歌走得毫无阻碍,也很快。
城门开了,只是一会儿,便又关上了,偌大的城下只有淳歌一个单薄且渺小的人,寒风没有阻挡他前行的道路,他依旧气定神闲,迈出了几步,便止步不前了。
“无论王子你是否愿意做这笔交易,本官都出城了。”淳歌将双手放到了身后,接着说道:“与其绑着这些手无寸铁的百姓,浪费王子粮食,倒不如以本官相换,既省了看守的力气,又省了粮食。”
“行啊,你倒是再走近些啊。”北夷王子可不是个傻的,淳歌站在城下,城楼上的弓箭手各个都蓄势待发,他若是走近点,那不是成了肉筛子吗,倒不如让淳歌自己走过来。
“王子倒是先放人啊。”淳歌也是不见兔子不撒鹰的主儿,小命儿要用在值当地方,他若是冒冒然地去了。保不齐赔了夫人又折兵。
“那咱俩一起。”那王子先放了一半人,再让人押着另一半人等在淳歌前头。
人家都做出表示了,淳歌自然不能示弱,他也迈出了几步,无声地赞同了北夷王子的建议,那王子一直放人,淳歌便一直朝前走,迎面而来的百姓们跑得极快,有几个快要撞到淳歌,而松城的城门口则有一行人对这些百姓进行盘查。很快淳歌便和北夷王子到达了同一处地方。俩人先是一动不动。最后又同时发笑。
“你还真是傻呀。”北夷王子笑得岔气儿。只见他身后的弓箭手一准备,随时都要朝着那群没走完的百姓射击,而他自己也是拔出了身侧的军刀,眨眼间便要下令了。
正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淳歌没有手足无措,倒是揉了揉冻僵的手,活动活动手指的关节,只是他的准备动作还没完,那北夷王子便提刀而上。所有人都看见,淳歌这个文弱书生脆弱的脖子上架着一把闪亮闪亮的大刀,淳歌就犹如待宰的羔羊,等待着北夷王子的审判。只是,大家伙等啊等。那王子就是没有什么动作,直到松城的百姓全都进了松城,王子也没有下令射击,白白地错过了一个极好的时机。但幸好那个松城的同知官淳歌还在,那样看来他们北夷也不算赔本。
然而。就在北夷士兵心满意足的时候,淳歌淡定的从北夷王子的刀下绕了出来,反倒是走到了那人的身后,拍了拍北夷王子的肩膀。
“各位,你们没有信用也休怪本官不讲道义。”淳歌拿下了北夷王子手中的大刀,往地上一搁,从袖口抽出了一根针灸用的银针,将手举到那王子的天灵盖,笑道:“本官素来胆小,你们可别用箭指着本官,不然本官一不小心就给刺下去了。”
北夷王子手下的士兵在淳歌逆袭的那一刻就惊呆了,此时淳歌的手里还有根针,就这么赤裸裸地悬在他们王子的天灵盖,那可是天灵盖啊,一不小心这位王子就得命送黄泉了,他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将手中的武器都放下了。
伴随着兵器落地的声音,北夷那方有一人说道:“官大人我等放下了兵器,还望你放了我们王子。”
淳歌差点就笑喷了,他们以为他官淳歌是什么正人君子吗,趁人之危的事儿就不会去做吗,真是想多了。
“本官可曾说过要放了你们王子?”淳歌怎么不知道自己说过这样的话呢。
“官大人,我等已经放下了武器。”那人很强调自己现在的手无寸铁。
“本官自小便喜欢乘火打劫,你觉得你们王子还有生还的希望。”淳歌换了只手,甩甩那只有些麻痹的右手,这样的对话什么时候才能是个头啊。
“官大人,若是我们王子有什么意外,我北夷定不放过你。”那人的脚悄悄地勾着地上的兵器,像是只用一脚便能将地下的兵器重新握在手上。
淳歌的左手往下边移了一寸,似是警告那人,而那人也确实停住了,淳歌略带讽刺语气地说道:“本官何曾招惹你们,是你们侵入本官的管辖范围,竟还有脸威胁本官,你们怎么不好好想想你们一而再再而三地视我有苏的威严如无物,边境还会安宁吗?”
北夷的众人脸上一热,淳歌所说的确属实,他们先是在去年年初派遣方宗祎打入有苏,有苏因内部事忙并没有与他们开战要回颜面,可他们今年又是年初,绕过边境偷袭松城,正所谓是一个巴掌打了俩下,泥人都有三分火,更何况这个泱泱大国。倘使有苏这次不开战,那绝对是见鬼了。
北夷这边还想再说些什么,只是淳歌却是抢先道:“既然注定开战,本官就先送你们一场全军覆没吧。”说罢淳歌从怀里拿出了个烟火,乘着大伙的注意力都在北夷王子身上,朝天上一放,一眨眼,一片箭雨便从北夷的后方袭来,淳歌果断的将这个北夷王子当成挡箭牌,拖着人家边走边退,直到回到松城门口,那王子已经成了个刺猬,半点人气儿都没了,淳歌将人一扔迅速窜进了松城。
“大人,您没事儿吧。”淳歌再度回到城楼,周边的官员一个个看傻了眼,他们这位大人绝处逢生的本事堪称一绝。
“本官无事,传令立刻集合兵马,对北夷军队实行双面夹击,一定要做到全歼敌军,不放过一个,若是放走了一个,都给本官提着脑袋来见。”说罢淳歌便急匆匆地出了城楼,往府衙跑去,将战场指挥交给了宋琦。
“公子,你伤着了。”阿奴从暗处闪出拉住快走的淳歌,作势便要给淳歌带着血丝的脖子上药。
淳歌推开了阿奴的手,说道:“时不我待,你先去掐断松城所有的消息,半点消息都别给我传出去。”语毕淳歌便甩下阿奴自个走了。
望着淳歌的背影,阿奴只得叹了口气,吩咐小旗子等为淳歌上药,而自己则是依着淳歌的吩咐去做。
约是半个时辰过后,北夷的军队尽数被消灭在松城的城门前,有一年轻的将领带着一大帮有苏的军队来到了松城城门口。交涉了一阵儿,宋琦亲自去将那将领接进了城,至于那些士兵则是驻扎在松城城外。
“大人,大人,官将军来了。”宋琦敲响了淳歌书房的大门,他至今都不曾平静下来,作为一个文官,他今天第一次尝到了挥斥方遒的滋味,竟是出奇的好,这一切都到归功于这个年仅十八岁的同知大人。
“让他进来,你去安排战后的事宜,非到必要,不得打扰本官。”门内传出一声疲惫的声响,但里头又有急速的翻页声,想来淳歌在里头也是很忙的。
宋琦与那将领告了声别,也投入了繁重的战后工作,剩下的那个将领径自推开了们,直奔淳歌的茶桌,倒了杯茶,自顾自地喝了起来,等到三杯五杯下了肚,这才消停了。
“淳歌,我跟你说,为了你,我可是昼伏夜出,半口茶水都没好好喝,一口热饭都没好好吃。”说着话,这人便一个劲儿的抱怨,但还是从怀里拿出了个小包裹,说道:“这是我娘让我给你带的,你可得分我一个。”
淳歌终于从书堆里抬起了头,望着风尘仆仆的那人,他脸上的英气全都被疲惫所掩盖,身形也清瘦了很多,想必这些日子过得不怎么好吧。
“哥,你的废话倒是越来越多。”眼前的这个将领就是淳歌从东南调来的官乐山,几乎一年多没见乐山了,猛地这么一看倒还真是百感交集。
“没办法,好几夜没睡,不说话就睡着了。”乐山耸了耸肩,说道。
淳歌一听立马就拍桌子站起,怒道:“你是肉做的,有不是铁打的,几夜不睡受的住的,赶紧到我那床休息休息。”话音刚落淳歌便拉着乐山到了他这房间里的榻上,还好他有在书房放张床的习惯,这也方便了乐山就近安睡。
“行行,我睡我睡。”感受着淳歌强制性又不温柔的服务,乐山这一路的疲劳消散了不少,闭眼之前,他像是想到了什么,急急忙忙地叫了句:“那糕点你给我留着点。”
淳歌刚刚才拿起一块糕点放在嘴边,哭笑不得地应了一句:“少不了你的。”
听了这话乐山才安分地睡下,不久便传来了细微的鼾声,看着乐山那张略带黝黑的脸,淳歌笑了,到了今天,他才算将这些伙伴全给找来了。
经济上有夏之流帮着把关,淳歌不用担心,军事上,淳歌调来了乐山,自是不愁北夷的突袭,至于政治上,经过这一战,没有人会不服淳歌的领导,松城也终归是纳入了淳歌的囊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