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官,官”那知府一见淳歌当真就从椅子上摔了个狗啃泥,满脸惊讶道:“官大人。”不是说淳歌昏迷不醒吗,这么这人会出现在此处。
淳歌淡漠的嘴角微微勾起,身旁的朱叔扶着淳歌走上府衙,淳歌也不理会知府的惊讶,招了招手,元宝抹着眼泪,扑到淳歌脚边,可怜兮兮地拿淳歌的衣角抹鼻涕。
“大人,令公子可不是下官惹哭的。”知府当真是怕极了淳歌,猛地瞧见元宝那委屈样,生怕淳歌会怪罪自己。
淳歌也不答话,只是冷冷地瞧了一眼,蓦地一笑,说道:“内子不知深浅当堂告状,还望知府大人海涵啊。”
知府像是接受不了淳歌的善变,当然他也不相信淳歌是这般好说话的人,只能是提着他的小胆子,唯唯诺诺地说道:“大人说笑了,嫂夫人也是爱夫心切,可以理解,可以理解。”在淳歌的威压下知府可真是说不出半句严肃的话。
“知府大人既然理解,那边好。”淳歌清咳几声,这才让大伙想起这位大人似乎还受着重伤呢,在百姓看来,淳歌这么急匆匆的赶来恐怕就是为了帮自个妻子撑腰,这样一想,淳歌的形象又高大了不少。
子衿看了一看知府,又看了看淳歌,不发一言走到淳歌身边,接过朱叔扶着淳歌的那只手,说道:“伤口又裂开了,赶紧回家吧。”
淳歌低头瞅了一眼,衣袖上的血迹,浅浅一笑,应道:“嗯”
眼见着淳歌是真要同子衿离开,知府倒是急了,子衿的状纸还有证据可都在堂上呢,这两人倒是拍拍屁股走了。留下可他真不知该怎么做呢,这种大事儿他这样的小人物是绝对不要蹚进去的。
“官大人,这证物。”知府小心翼翼地指着那躺在桌子上的令牌问道。
淳歌此时已是转过身去,只是用余光瞥了一眼这位知府,沉声道:“一事不烦二主。既然内子将状词证物交于大人。便烦请大人上交刑部吧。”
四品以上的官员都归刑部审理,大伙想着许是子衿并不知道这件事,才会贸然拿着东西找到知府衙门来。而淳歌也是干脆,直接将这事儿扔给这个知府,这样众目睽睽之下,若是知府没有办到,只怕他这一方知府的名声会大大的受损啊。
“是,大人”知府心中不知骂得多凶,他好好地过着?日子,可官淳歌却找上门来,不仅将他拖下水。更是让此事儿有了一个官方的版本。
“多谢了。”淳歌说完此话,便带着子衿元宝走出了衙门上了马车,在众人仰视下离开了这里。
直到回到家中,子衿才从了一口气,她虽常年在外奔波,但却也没有见过这么大的阵仗。嘴上说着不怕,心里多多少少还是有些顾忌的。
“这就行了啊。”早上淳歌将令牌交给子衿,并让子衿道知府衙门告状,子衿并不知淳歌的计划,但却还是照着做了。
“辛苦你了。”淳歌拍了拍子衿的背。原则上来说,他是绝对不愿子衿插手这件事儿的,但能为他说话的人也就只有子衿算是名正言顺的,淳歌也是无奈而行啊。
“没事,你我夫妻,今后有事,尽管找我。”子衿也不想变成一个吃干饭的,即使淳歌所做的事儿是她从未接触过的,她也愿意去尝试。
“不必了。”淳歌面色一沉,说道:“今日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
“为什么?”子衿觉着很奇怪,她嫁于淳歌本就是该为淳歌分担忧愁的,可淳歌却总是将她往外推。
“秋家不能接触朝堂,你虽嫁给了我,但却是代表着秋家。”淳歌深深地叹了一口气说道:“你若是再三助我,只怕终有一日,我会将心思打到秋家头上。”
“这是我不愿见到的。”淳歌低着头揉着元宝的小脑袋。
“你不会的,你不是那样的人。”子衿倒是相信淳歌,话语中的笃定满是信任。
“人。”淳歌凄凉一笑,说道:“是会变的。”
“不,我信你。”子衿绝望的时候是淳歌给了她希望,她整颗心都是因为淳歌才能得以苟延残喘,无论淳歌怎么说,她对淳歌都是不会变的。
“呵呵”回应子衿坚决的却是淳歌略有所思的笑容,之后俩人便不怎么商谈这个话题。
翌日,朝中的刑部,已经接到知府送上去的证物,他们一眼就认出那令牌来自孙磊,加之百姓在昨日的府衙也知晓了些内幕,使得这件事儿的处理迫在眉睫。一时间陆派被推上了风口浪尖,但是唯一奇怪的一点便是林派,这个与陆派水火不容的党派却不曾有任何的动静。这就委实引人思索了,陆派遭难林派难道不该乘火打劫吗,什么时候林派竟变得这般君子了。
淳歌可不这么认为,林相是何等人去,岂会因为一时的形式贸贸然而出手,但淳歌相信只要林相动手,那么陆派必是毁灭之时,甚至就连他自己都也不过是林相眼中的跳梁小丑罢了。
“公子,你当真要去。”阿奴将外套递给淳歌。
淳歌整了整衣领反问道:“我像是在开玩笑吗?”
阿奴闷哼了一声,认命地出去为淳歌备马,他本以为淳歌受伤了也可以好好休息休息,哪知淳歌受了伤倒是比从前更加繁忙,昨日不消停,今日还要亲自去拜访陆卿士,这般活跃就怕伤口又得裂开了。
大概是半个时辰后,淳歌的车驾到达陆卿士的门前,这个当朝第二把交椅的门前已然不复往昔的热闹,明眼的人都知道这一次陆派是遭逢大难,谁也不愿意与陆派再扯上关系了。
阿奴上前叫门,守门的小厮得知是淳歌来了,面色古怪地通报了陆卿士,而陆卿士也将淳歌请进来书房。
“大人”淳歌作揖,虽然此时这两人的假面都已经撕破但是面上该有的,还是不能落下。
“坐吧。”陆卿士似是老了许多,他指着身旁的位置。并且让人上了一壶好茶,随后便于淳歌单独相处。
“我。”陆卿士自嘲一笑,说道:“终归是低估了你。”
淳歌轻抿一口,搁下茶盏:“大人只是不甘罢了。”
“是,是。是”陆卿士连道三声是。面上一阵怪异,低声道:“我不甘心啊。”想他陆卿士称得上是一号人物,竟会与淳歌这样的黄毛小子较量。他怎能甘心呢,他初见淳歌并不觉着年轻的淳歌会是他的威胁,因为他们并不是同时代的官员,淳歌威胁不到他。可是淳歌的能力又岂是常人能了解的呢,这家伙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直逼有苏朝堂核心,这样升官的速度,还有淳歌背后的赫赫战功,都令陆卿士望尘莫及。
若说以前陆卿士他们玩的都是朝中没几个人玩得起的游戏。那么现在,淳歌已然具备了加入游戏的资格,更确切地说淳歌已经成为了这个游戏的玩家。不得不说淳歌崛起地突兀,让人有一种异军突起的感觉。随着陆卿士身体的每况愈下,他每每见到淳歌总觉得心惊,他有一个预感。倘使淳歌留在朝堂,那陆派将再无出头之日。
俗话说国无二主,一山不容二虎,南派的代表是陆派,而淳歌也算得上是南派中人。淳歌想要在朝中立有一席之地,就必须拿陆派开刀。冥冥中也就注定了陆卿士与淳歌的对立。陆卿士一直知道淳歌是藏着利爪的猛兽,但却无力改变淳歌的平步青云,时至今日他才看清了这个只有二十出头的男子,无论是从心智上来说,还是城府来算,较他而言都是只高不低,但他仍然不承认他输给了淳歌,只不过是输给了岁月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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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人不说暗话,官某今日到此不过是讨个人罢了。”淳歌倒也是直接,直溜溜地盯着陆卿士,眼中的温润丝毫不减,留下的就只有冷静还有残酷。
“孙磊”陆卿士合上了疲惫的双眼,他已经猜到淳歌来此的目的。
“是”淳歌敲了敲桌面,果断地回答。
“孙磊,我不能给。”陆卿士的左手握紧了手中的杯子,孙磊是何人,乃是陆派的中流砥柱,如今陆派人走茶凉,若是再将孙磊交出去,只怕会寒了众人的心。
“哈哈”淳歌理解的一笑,说道:“官某素来心眼小。”
“大人与官某同是东南人氏,你我窝里反倒是便宜了林派,这般损人不利己之事官某是万万做不得的。”淳歌为陆卿士添了杯茶,说道:“官某给陆大人两个选择。”
淳歌清了清嗓子,笑道:“一,是官某一查到底,从底开始捞,最近的怕是前几日的刺客,最远的还有两年前孙磊在天牢中安排的人马。”
陆卿士的心咯噔一下,淳歌竟都知道,他本来还对救孙磊的命有几分把握的,现在想来真真是少得可怜了。
“官某的手段,想必陆大人已经领教过了。”淳歌温和的语气,丝毫不像是在威胁,他这会儿倒是走和蔼可亲的路线,温声说道:“二是你交出孙磊,官某被刺伤这事儿,就此戛然而止。”淳歌这招便是人们常用的弃车保帅,只是身为陆派第二当家的孙磊,活脱脱被淳歌当成了小兵。
淳歌见陆卿士有所心动,故而有加了把劲儿,补充道:“孙磊前些天,可在暗中做了许多的事儿,他似乎知道周中正已经回京。”聪明人的聪明之处便是懂得进退,淳歌正是深谙此道,才会这么堂而皇之地与陆卿士交易。
淳歌不再言语,只是似笑非笑地望着陆卿士良久良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