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凡你重视他一分,你就不该利用他。”作为父亲,林相不合格,可淳歌之所以这般在意的原因,确实作为妻子,淳歌也不见得好多少,林洎不曾拥有的太多了。
“但凡他重视老夫一分,此刻便不是老夫利用于他,而是他相助于老夫。”要不是林洎心中有着淳歌,林洎会与林相撕破脸吗,显然不可能。
“不,即便没有我,桑青也不会帮你的。”淳歌压住心头的一团火,缓声说道:“他的心,没有那么小,而你的心太大了。”从淳歌见到林洎的第一面起,淳歌便知道林洎的心中不仅仅有家,更有国,有百姓,试问这样的人有怎会眼睁睁看着天下大乱,民不聊生呢。
“你常年在京城,早已忘记了遍地的尸骨的惨象,也不曾感受过百姓的绝望,可我与林洎都亲眼看过,亲身体会过,我们有怎会看着你掀起这场战争。”自小淳歌便生活在战乱中,他能安稳度日,却不代表他不厌恶这样的日子。
“子谨,没了我你就不曾看到民不聊生吗?”林相冷哼道:“有苏的朝廷内忧外患,你们若真的关心百姓,为何不助老夫一臂之力。说白了,你还是关心皇上,念着昔日的情分罢了,或者说你怕了。”
“一旦老夫上位,第一个要处置的便是你这南方,百姓只知你淳歌,不知有皇上。”林相眉梢一条,淡然道:“你不过是为了自保。”
“林拓。你也太小看我了吧。”淳歌倒是怒极反笑:“我官淳歌要是有后顾之忧。还能在官场行走。”没有两把刷子。淳歌能到达今时今日的地位?
“你真是利欲熏心,疯魔了?”淳歌撇嘴一笑,要不是为了林洎,他何苦与林相多做纠缠。
“疯魔,老夫是恨铁不成钢。”林相咬牙切齿道:“若不是你,洎儿也不会铁了心,与老夫为难不顾父子之情,若不是洎儿的心在你那。此事也不会节外生枝。”林相已经预料到淳歌的后手,他对淳歌有恨啊,然为了林洎他也不会妄动杀念,这可能就是他对林洎的最后一丝父子之情。
“你可知你诈死,桑青有多伤心,我从未见过那样得他。”林相当时走得洒脱,苦了林洎有泪不可留,淳歌永不会忘记林洎那强忍的神情。
“况且,没有林洎,你依旧骗不过我。”淳歌盯着林相。一字一句说道:“你能顺利逃出南城,由此可见。你的势力在南方依旧能够一手遮天,以你的性格,怎会轻易放手。”
“再者,你若真的关心林洎,又怎会选择最笨的法子通知我,你可以大大方方地去秋家药房,联系秋家,不出一天,我便能知道这消息,岂不是更快更方便,何劳你亲自走一趟。”林洎在淳歌的心中已经是智慧顶层的任务,怎么会做这么愚不可及的事情呢。
“况且,林洎身上有解毒丹,迷人散,区区几个刺客,能伤得了他们,你也太小瞧桑青了。”仔细一想,林相的话竟都是漏洞,怎能骗过淳歌呢。
“哈哈哈哈”林相不禁扼腕,说道:“子谨,你果然厉害,老夫第一次与你这般交锋,竟败得一沓涂地,好好好。”林相真的想为淳歌鼓掌,比之官鹏,淳歌实在是强悍太多了。
“你既知道老夫是欺骗于你,你何必来?”林相不愧是见过大世面的人,他的沉稳是经过岁月的沉积的,那份稳重淳歌也忍不住要佩服。
“你摆出的诱惑太大了,而我恰恰是哪个赌不起的人。”淳歌有了自己的安排,就在林相出现的那一天。
“林相,你的权势在有苏,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为什么还要争,我们一家人,找个山清水秀的地方,好好过日子,岂不自在?”说淳歌天真也好,傻气也罢,他还是想要做最后的努力,要是能弥补林洎这些年的遗憾,又能为苏见豫解决林相,那真是再好不过了。
“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可笑。”林相简直不敢相信,惊讶道:“为了洎儿,你能放弃大好的前途?”人性是自私的,林相正是秉承着这一信念,才能走得这般无情。
“你不觉得累吗,一个人能渴求多少东西,名利权,得到了有如何?”即便这些话连淳歌自己都不是全信,但是他还是在尽力。
“你。”林相眼中透出淳歌不懂的光亮,说道:“竟有这样的觉悟。”
“呵呵”林相躲开淳歌的视线,笑道:“那是因为你失去的还不够多,你从没有一无所有过。”
“你想掌握什么,自由,还是命运?”林相端起手边的茶碗,挡住淳歌探究的视线,低声说道:“没有权势,你只会丧失所有。”
淳歌能明显感觉到林相眼中的落寞,不由自主道:“得之,则患得患失,这样日子,真的是自由,能掌控命运的,能拥有所有。”
“淳歌,你将来终会体会到老夫现今的心情,如今你不必再劝。”林相的眼中显露出坚毅:“这一战,我等得,自己都忘了有多少年,不是他死便是我亡,没有不战而退之说。”
“好,好。”淳歌急速调整自己的心情,林相这么说,就代表着他放弃了林洎,那么此刻开始,林相就是逆贼。
“洎儿,已经逃脱,你却逃不了了。”林相周边的人将淳歌围在圈中,淳歌独身前来,正是插翅难逃的时候。
“手上没点筹码,我怎么敢来?”淳歌挑眉一笑,说道:“林方在官家,过得可不比我好。”
“林方虽是有才之人,但比之子谨你,还是差了几分,一个换一个,值得。”林相眼中打着算盘,似乎闪出了一道道令人沉思的光芒。
“非也,非也。”淳歌摇头道:“林方全心全意待你,为你林家可算是鞠躬尽瘁,而我与皇上却并非一条心的,你除了我,换成皇上的心腹来对付你,岂不是更加棘手。”
“再者说,天下的智者,勇士有许多,但忠心之人,却寥寥无几,你当真要换。”淳歌就不信,现在的林相能放弃林方,大战在即这种失人心的事儿,林相断然是不会做的。
“老夫再问你一次,你可愿到老夫这一方。”淳歌这知人心的本事,林相也自叹不如。
“相爷焉知淳歌不是有备而来。”话音刚落,一对不少于林相的人马,便将林相等人包围起来,看起来像极了训练有素的军队。
“在南方开战,还请林相三思而行。”淳歌起身,便是要向外围走去。只可惜刚踏出一步,便被人拦了下来。
“放他出去。”林相同样也起身,脸上丝毫没有被人包围该有的慌张。
淳歌走得不急不缓,到达自己的阵营,淡淡地看着林相,刚想说些什么,竟被一人的声音打断。
“子谨还真是客气,那我与林相交易,倒也不知会一声。”那人笑意盈盈地朝着淳歌走来,正是被淳歌困在府中的林方。
“倒是我小瞧了你。”林方能脱险是淳歌没预料到的,没有他的解药,林方怎么可能逃出官家。
“不是你小瞧了他。”一个单薄的身影,从人群中走出,他身后的人还绑着小旗子,而小旗子则是出于昏迷状态。
淳歌一时间不知该说些什么,该露出什么样的表情,百感交集之间,只化为一句:“身子,身子可还好。”
林方一愣,这种情况之下,淳歌不是该怨恨,愤怒,因为背叛他的人,正是他日思夜想的林洎,他的丈夫,林洎啊,为什么还能淡然地关心呢。
“还好,你倒是清减了许多。”只消一眼,林洎便将淳歌装进了心中。
“看来,你我一战不可免了。”林洎带着林方到此处,便是用实际行动说明了,他是站在林相一方的,而淳歌确实一如既往站在苏见豫的一边。
“洎儿,你愿意,你愿意”你竟然会愿意与官淳歌为敌,林相真觉得是在梦中。
“与其相信苏见豫,倒不如相信你。”林洎说得简单,但却是站在利益最优处的考虑。
“我只有一个条件,不用我说,你也是只晓得,你若允了,你我便是上阵不离父子兵。”林洎的软肋只有淳歌,为了保证淳歌的安全,林洎愿意帮助林相,要是苏见豫胜了,淳歌自是无大碍的,要是林相胜了,林洎便能带着淳歌离开,此为双重保险。
“好好,你我父子一起倾覆了这天下。”林相目光灼灼地望着林洎。
林洎迈着轻缓的步子朝着林相走去,途中经过淳歌的身旁,两人皆是愣了一下,随即该走的还是走了,留下的依旧是按兵不动。恍惚间,淳歌似乎想起了,不知是谁曾说了一句,有一种爱,便是相爱想杀。
“哈哈哈哈”淳歌仰天一笑,将满腔的酸意,尽数消散在空中,说道:“带上小旗子,我们走。”
彼时林相绝对不变选择与淳歌开战,因此淳歌他们走得坦然无忧,只是林洎看着淳歌的背景,久久不语,而淳歌只是留了一句话。
“既是你的选择,那便去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