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义父有令,不得伤官淳歌的性命。”林蒙是知情人,自然不能让林琼伤了淳歌,再者他对淳歌也有好感,虽是两军对垒,却还不至于伤了淳歌的性命。
“笑话,义父怎么回下如此命令。”林琼并不是不信,而是装作不信,他对淳歌的杀心已起,更何况留着淳歌始终是个祸患,趁着这个时候,杀了淳歌,即便是林拓曾有令,那他也是不知者不怪。
“你”林蒙还想说些什么,可淳歌却绕到了他前头。
“这钥匙,唯有我一人知晓。”淳歌倒是不怕死,偏偏要走到林琼跟前:“我曾试过,若无钥匙,硬要打开城门,非三日不可。”
“你在威胁我?”林琼剑指淳歌心口,只差几毫便会见血。
“不。”淳歌不退反进:“我在赌,你敢不敢。”说着淳歌一点一点逼近剑尖。
近距离地盯着淳歌的双眼,那是一双怎样的眼睛,视死如归,不,波澜不惊,不,是双略带着笑意,恍如世事仅在他眼中,这一刻林琼,竟不由自主地退了一步。
淳歌自己倒是轻松,可林蒙是吓得冷汗都冒了出来,急忙将淳歌拉回来,上上下下看了好几遍,深怕淳歌哪里伤到了。
“你啊你,怎么就这么本事,刀剑无眼,偏你就往上撞。”林蒙没好气地白了淳歌一眼。
“他的本事何止如此啊。”林琼心头憋了口气,但还是将剑收了回去,的确他杀了淳歌又当如何。
淳歌瞥了一眼,心下松了口气,果然是林琼。明知现在无法打开城门,若是非要与淳歌扛上只会产生不必要的摩擦,倒不如保留实力,待到城门一开,再拿下淳歌他们,那个时候的伤亡才有意义。
虽是过程有点曲折,但是结果还是淳歌乐于见成的。只是身在城外的乐水却不知道。此时他也顾不上淳歌了。因为林拓亲自领着人,将乐水堵死在护城河前,乐水此时是迈出一步都是艰难啊。
望着四面八方的敌军。乐水没有退却,身为一个军人,死亡他压根就没有放在心上,只是战。该如何战,两者实力相差如此悬殊。胜负不战可知。降,他官乐水一生中便没有这个字,一千人都是他们东南的将士,断然没有未战先降的道理。
林拓早在乐水出城的那一刻。便认出了乐水的身份,凭着林拓的经验自然猜到了淳歌那家伙的铤而走险,故而他几乎是毫不犹豫地就让林锦带着一万多士兵围剿。势必要把乐水他们给留下来。
苏佑君站在乐水他们的保护圈中,却也是无能为力。他们出了城,过了吊桥,但万万想不到在这儿会遇上一个他们并不认识的林家人,再者一千对一万,这种差别实在非人力所能扭转,苏佑君再一次无力的望着乐水。
在这一瞬间,乐水忽然想起了淳歌仍在杭城中的淳歌,或许真正的胆魄并不是奋勇直前的杀敌,而是知其不可为而为之的勇气。
没有淳歌的东南兵在林锦看来就是拔了牙的老虎他并不觉得乐水能有多么可怕,毕竟乐水是近来才调回杭城的,既没有赫赫军功,亦没有什么天才名号,林锦就不信了,他斗不过官淳歌,还能打不过官乐水啊。
双方这一次的交战,是真真以血肉为基石的,每一步都伴随着鲜血,可双方的伤亡却与实力相反,显然乐水也是个极其善于阵法的家伙,不过是一千士兵,分层围成圆形,五百人在外层,二百五十人在中层一百五十人在内层,最后的一百人贴身保护苏家父子与官员,而乐水则在最中间指挥。这样的排兵布阵,竟硬生生将一万多林家士兵挡在外头,并且随着战斗往前移动。
“这是什么阵法。”林锦的本职工作虽是个商人,但他带兵的能力也是不容小觑的,就在他以为手到擒来的时刻,乐水却成了暗叹的意料之外。
“又是这种阵法。”这一次的攻城,林蒙并没有带先锋过去,他被留在军营,顺便参加了这一次的包围活动,只是他没料到,前些日子他们所遇见的阵法有再一次地出现了。上回那是兵士们在没有人指挥的情况下,依照经验所排,然这一回有了乐水这个主心骨,阵法明显高级了很多。
“你见过这阵法?”林锦问道。
“是的,将军。”先锋点了点头说道:“当时林蒙将军带兵攻城,那些东南士兵就是摆出了这些阵仗,才让苏佑君有机会逃回杭城的。”
“我还以为是林蒙故意放水呢?”这事儿林锦还是知道的,只不过原先他以为林蒙是夸大了那场战事,毕竟一个从未上过战场的太子,怎么可能是林蒙这样的军事人才的对手,现在看来,若是有这么一群熟识阵法的将士,的确能阻挡一阵子。
“放水?”先锋惊讶道:“那次是苏佑君推东南士兵出去,自己带着亲兵逃回杭城,那万余的东南士兵,尽数死在杭城之外。”
林锦听后,倒是一愣,目光灼灼地盯着苏佑君,心道:他竟不知哪个素来没什么名声的太子,竟是这样的狠角色。军队不一心,这是常有的事儿,但像苏佑君这样,交战之时护着自己的兵,将东南士兵推上死路的人物,可谓是少之又少,只怕这个太子殿下是知道哪些东南士兵宁死不降,才敢做出这般行径之时。此时,林锦的眼中出现了诡异的神色,若是让官乐水知道,自己拼尽全力所保护的太子,做出这样的丑事,这人会如何做。或者让官淳歌知道,自己豁出性命保护的太子,是这种货色,他又会如何。林锦突然很好奇这个答案。
战斗依旧在继续,纵然乐水有绝妙的阵法,但委实挡不住对方人数上的优势,乐水这边伤亡的人数正在以缓慢的速度增加,此时距离杭城才不过一里路。
就在双方如火如荼的战斗中,一声巨响,让众人的手都顿了顿,所有人抬眼朝着发出声响的杭城城门口望去,只见城内冲出一大批人,少说有五千多人,而杭城城门在此时彻底关闭。
苏佑君与乐水等人也是惊讶,难道是淳歌带着人冲出来了,但显然不可能,城门是从内关闭,肯定是有人留在杭城城内,再者五千多人中也没有没有淳歌的身影,不过看他们的模样好像是护着什么宝贵的东西似的。瞧见了乐水那便的战局,反而急忙度过护城河,朝着别的方向跑去。
原本林锦所带军队的重心都在乐水身上,可这会儿,这拨人着实可疑,该不会乐水是用来转移视线的,这拨才是真正的苏家父子。林锦越想越觉着自个想得对,打了个手势,将大批人马调到另一边,朝着新出来的五千多人,那叫一个穷追猛打。
一时间,乐水这边的攻击强度直线下降,如此机会乐水自然是把握住了,趁着林锦的注意力被吸引,乐水改变阵势,将原先的圆形阵,变为纵向的条形阵,这个阵型最擅长的便是穿梭在士兵始终,于是乎,乐水领着这剩余的七八百人,急速穿梭,终于是逃离了这个战场,绕到了林锦西边。七百多人保证为零,以一百人为一组,分为七组,朝着各个方向隐匿。乐水是最后一组,同样是最后一个走得,他在转身之前,将视线落在不远处的战场上,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没有人指挥,没有经验的东南士兵,呈现一面败倒的局势,一个年轻的生命死在他们捍卫的土地之上,乐水的手不禁紧握,可他终究还是隐入四周,仿若他们从未出现过一样。
林锦不是没有看到乐水那便的动静,瞅着乐水等人离去,他心中亦是焦急万分,不过这五千多人确实可以,这会儿他也只能将一切都压在这五千多人身上,只怕别再出什么意外就好。
单方面的斗争很快就结束了,但是五千多的东南士兵,即便是战斗到了最后一刻,他们仍然是直挺挺地站着,护卫着中间那个身着华服的人。林锦敬佩这些士兵,却也为他们不值,可是当他推开所有人,所见到的人,却不是他预料中的人。身着华服的哪位,相貌极为普通,手上的粗茧和身上的气质无不宣告着此人并非太子苏佑君。
这一回,林锦是‘踏踏实实’地栽在了淳歌手里,想那原先出来的乐水一行一定就是保护苏家父子的人,而随后出来的五千士兵,便是幌子。思绪至此,林锦不由得嘲讽一笑,杭城的士兵不过一万,淳歌竟送出五千人送死,为的就是让苏家父子安然离去,这个官淳歌的心肠不见得有多么良善。
“逃了?”林拓在战事结束后,踱步到林锦身旁,看着那个身着华服的尸体,语气还是那样的平常,似乎他早就料到了这个结果。
“是。”林锦不想承认,但这确实事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