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月可谓风云变化,起起落落让众人惊呆了眼,一代君王苏见豫退位让贤,这是说的好听的,说得不好听的,便是当今皇上苏佑君借势逼宫,这样戏码在历朝历代都屡见不鲜。
“咚咚”这是新皇登基的钟声,没有什么华丽的仪式,似是新皇迫不及待地登上皇位,迅速改年号为元光,生怕这来之不易的位置变成一场虚幻的梦。
“这是什么声音。”天牢中的苏佑信可没人刻意来告诉他外头发生了什么事儿。
“怕是国已易主。”北王不禁佩服官淳歌,能将苏家父子摆弄于鼓掌,果然不是什么常人,输给他倒也不冤。
“苏见豫退位了?”苏佑信仍然不敢相信,那个老不死怎么会心甘情愿地退位,“难不成他死了。”
苏佑仁的望着天牢的出口,释然道:“苏佑君果然不凡。”在牢中多日,他已经释怀了,其实承认淳歌,林洎苏家兄弟比他厉害,有能怎样呢,那本就是事实,他放下了。
“官淳歌,你的好日子就要来了。”苏佑信半带嘲讽的说,“你口口声声说要报仇,你是报复了很多人,苏佑君你怎么不报复啊?”苏佑信还想再说些什么,之间淳歌平躺着,一副拒人千里之外的样子,便没了兴致。
不一会,一人拿着天牢的钥匙为淳歌开了牢门,苏佑信他们都认得,这人是当朝的三皇子,见他单膝跪地,十分虔诚道:“公子,阿奴来迟了,你受苦了,阿奴接你回家。”
这一言听得众人奇怪,苏佑仁倒是知晓了几分,原来这位三皇子是淳歌的那位家奴,真是想不到淳歌与苏家竟有如此之深的瓜葛。
“公子。”阿奴抬头试探着望向一脸平和,甚至带着点笑意的淳歌,“公子”为什么他没有感受到淳歌的呼吸呢?
“公子”阿奴的有些不敢相信,他在苏佑君登基那一瞬,立刻就拿了旨意,不会来迟的,他跪着,朝着淳歌挪了几步。可淳歌呢,已然躺在那张草床上,纹丝不动。
阿奴喘了几口气,颤颤巍巍地伸出两个手指探向淳歌的鼻息,那一霎那阿奴连跪都跪不住了,直接摊到在地。
“公子,公子,我错了,我错了。你杀了我吧,你杀了我吧。”阿奴拉着淳歌的手,似是要用淳歌的手将自己掐死。
北王一家也被这动静吸引,他们隔着栏杆只看到官淳歌被阿奴从床上拉了下来,那双闭着的眸子不曾张开,身子更是直直落地,好在阿奴反应灵敏将官淳歌护住,不然便要摔个头破血流了。但是这样的情形之下官淳歌还是丝毫不动,实在令人奇怪。
“淳歌,淳歌。”苏佑仁拍着栏杆叫唤,可官淳歌仍然没有任何反应。
“太医呢,太医呢。”阿奴撕心裂肺的喊声终于惊动了一干守卫,待人将太医带来之时,也将苏佑启引来了。
“三皇弟。太医来了,你让他先看看。”苏佑启拍了拍阿奴,即便他自己也快控制不住自己了,但他坚信,那个人是官淳歌啊,多少风雨都走过来了,这一次也一样。
阿奴这才猛地反应过来,对啊,秋家有很多秘药,淳歌一定是服了秘药,一定是,他赶忙放开淳歌,将人平躺在床。
最倒霉的应该是被叫来的太医,他一把老骨头了,禁不住这么恐怖的局面啊。他缓缓伸出手,搭上淳歌的脉,左号号,右号号,甚至连颈部的大动脉都没有放过,在心中再三打了腹稿才开口道:“回王爷,三皇子的话,此人已死三个时辰有余,且为女子,不是官相。”
三个时辰有余,三个时辰有余,阿奴赤红着眼,强忍住哽咽道:“会不会是服了什么药,假死的。”
那太医想了想,道:“回三皇子,此女却是已死,她身子的僵硬不是什么药物导致的,而是人死之后的尸僵。”
“不,不可能,他不会死,他不会。”阿奴冲了过去,将淳歌死死护在怀里,“你滚,滚,再胡说些什么,本宫杀了你。”
太医吓得什么也不敢说,直径爬了出去,这个地方实在是太恐怖了,想了想,似乎要把这个消息告诉皇上吧,毕竟天牢中的官相被一具死尸换了出去。
苏佑君彼时身着龙袍,正在自己的寝宫做着所谓皇帝的美梦。乍一听太医慌慌张张来报,自是不信的,带着几个亲信太监匆匆忙忙赶往天牢。人还未走进那个阴暗的地方,便听见阿奴声嘶力竭的吼叫,原先的不信,成了将信将疑。一步一步迈进天牢,他所见的是苏佑启的颓然,北王世子等人的不安,还有阿奴的如丧考妣。
不会的,官淳歌是什么人啊,怎么可能会在这样好的局面撒手人寰呢,他难道不该亲眼看看苏见豫的落幕吗?苏佑君紧紧盯着淳歌,不放过任何一个细节。
“太医呢,将太医院所有的人都叫来,都叫来。”苏佑君无比的冷静,背对着淳歌的尸体,一国之君也就是这样吧。
太医院的太医,一个个地来,诊断的手法也是多样,但说辞却是出奇的一致,无非就是女子,死了,死了好几个时辰了。
“启禀皇上,臣确定此女子已死三个时辰有余。”太医院最后一个太医的话,不轻不重却是压垮众人的最后一根稻草。
“滚。”苏佑君长袖一挥差点将自己绊倒,“都给朕滚出去。”
话音刚落,苏佑君便从阿奴怀中将淳歌拎了出来,就着他的衣领,质问道:“官淳歌,为什么,为什么,你答应我的,要辅佐我的,我登基了,我是皇帝,你会是丞相,你会是有苏最有权势的臣子,你不会死的,你告诉我,你不会死的。”
苏佑君一直在等淳歌睁开眼睛,哪怕是说一次嘲讽的话也行,可指尖的冰冷告诉他,这一次,官淳歌是真的死了,没有任何预兆,也没有任何转圜的余地。
“小歌,你不能丢下我,你不能。”苏佑君紧紧贴着淳歌的脸,鼻尖触着鼻尖,就是没有一丝生的气息。最终最终,苏佑君无力地摊在地上,身上这件他挚爱的龙袍,碰着一地的杂草。泪一点一点落了下来,他爬到淳歌身旁,将人搂进怀里,他埋在淳歌的肩头默默****自己再也好不了的伤口。
官淳歌于苏佑君来说,是得不到的梦,从年少时的相伴成长,到成年后的反目为仇,在此期间苏佑君几次三番想要杀了淳歌,最终没能下手。苏佑君有一度以为如果淳歌死了,将会是他的解脱,当这样的事实摆在他的眼前,他也没想到自己竟会哭。这一刹那,他终于承认了,所谓官淳歌,那是苏佑君心底埋藏最深的人。那一年为什么要让苏佑启娶妻,为什么要让阿奴叛主,为什么要将林洎赶尽杀绝,原因只有一个他的官淳歌凭什么要让给别人。而今官淳歌死了,那些阴险的手段成了笑话,将会在他的余生嘲讽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