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伯,我回家了。”淳歌跪在地上,向他最重要的亲人,表达他的歉意。他二伯为他做的一切,他都知道。当初他因有自己的安排,不告而别,甚至在遇难后,隐在一旁不给他二伯一丝一毫的讯息,任所有人担心他,硬是六年来没一个音讯。他是该赔罪的,他必须请罪的。
官二伯的反应十分奇怪,他没有重见淳歌的喜悦,更没有激动,反而异常冷静,不见悲喜。他看着淳歌跪在地上,丝毫没有要淳歌站起的意思,只是看着,目不转睛地看着。忽然他大步走向淳歌,他那高大的身躯挡住了淳歌跪在地上的身影。
“咚”是一本书落在地上的声音,那本书实官二伯狠狠砸在淳歌身上的,听着书落地的声音就可以知道,官二伯这次砸得有多重,他的怒火有多大。
“你还知道有个家,你还知道回来看看我,你怎么就能这么任性呢,你怎么就能这么自私呢?”官二伯咬牙切齿地问道。
淳歌不敢回答,也没法回答,他能说的都是借口,他就是任性,任性地以为自己能撑起一切,他就是自私,自私地只顾着让自己报仇,不理会官二伯的担忧,此时此刻,他还能说什么,他什么都说不出口。
“怎么不说话,你不是能言善道吗,你不是只用靠自己吗,不说话,我要你说话,你给我说话,说话。”官二伯的吼声从房内一直传到房外,可见他的愤怒,可是光凭着怒吼还是不能平息官二伯,只见他抓住淳歌的左手将其拉起,用着杀人的目光盯着。
“二伯,我没错。”淳歌忍着泪,抬头看着官二伯。
“你,你。”官二伯听了淳歌的一句回答也只能无奈地放开了手:“你就不能给我封信,就算只有两个字,告诉我你平安也行啊,可你怎么就能一去无音信,我猜来猜去就怕猜错。你知道吗,我多怕我打到最后得到的却是我的好侄子不在了,你知道吗。”
官二伯说完这番话瞬间露出了年迈老人的样子,这个明明还是中年的男子,那个意气风发的二伯,似是不复存在,留下的只是一个一心寻找侄子,为侄子报仇的老者,年龄不大的老者。这样的一个转变看得淳歌无尽心酸啊。
泪,淳歌本发誓不再流的泪,再也止不住了,面对这样的一个亲人,他怎么能无动于衷。若是他二伯是关怀备至的问候淳歌这些年的生活,那么淳歌的愧疚就会少一些,可他二伯偏偏是大发雷霆,淳歌没有生他二伯气,因为他知道,若非已到忍受的极限,他这可怜的二伯绝不舍得动他一根汗毛的,他的二伯这些年,为了他一定是心力交瘁,受的太够了弃妇攻略。
“二伯,都过去了,淳歌今后一定会好好孝顺您的。”淳歌从地上爬起拉住官二伯的手,一滴滴的泪就这么打在官二伯的手上。
“你个小破孩,没良心的兔崽子。”官二伯嘴上还是骂着,可淳歌毕竟是他最疼爱的侄子,他也不忍在让淳歌这么跪下去,于是便伸手将淳歌拉起,让淳歌好好的站在他眼前,他也好好的看看他侄子一人过了那么多年,长成啥样了。但当他仔细一看淳歌这厮,就发现这孩子早已是泪流满面啊,一时间,他也想起了淳歌的苦,一个七岁的孩子,独自外出,淳歌也不容易啊,于是乎他的泪也流出了眼眶,可笑的是,他手上擦着淳歌的泪,他嘴里还念着什么‘都是小三元了,还哭鼻子’之类的话,而自己却将眼泪流得更凶了。
“二伯,你又哭什么。”淳歌瞧着自己这个转变态度的二伯,将泪水真的像水一样淌出来,他更是止不住自己的情绪。
俩人一看对方,均是哭得鼻涕眼泪满满一脸,又是笑着,又是哭着,又是帮对方擦着。
官家两兄弟一进门,看见的就是这般场景,还来不及问候,多年的思念就化成泪水汹涌而出,结果,父子三人和淳歌更是抱在一块嚎啕大哭,那声音传出官府,大家还以为官府又丧了什么人似的。
这四人也不知哭了多久,官二婶带着一盆水,进了书房:“你们说都这么大的人了,怎么还跟个孩子似的。”
“婶子。”淳歌从那一堆里钻出来,朝着官二婶奔去,一头埋进,他二婶的怀里,本已有些干枯的泪泉,再次奔腾了,淳歌从来都不知道自己有这么多的泪可以流。
“乖了,乖了。”官二婶抚着淳歌的发丝,倒是没有哭,只不过她那红肿的双眼,证明了她一直在门外与淳歌他们同悲,现在她不能再惹淳歌伤心,免得他们家要被泪海给淹了。
“婶子,婶子。”淳歌一声声的唤着,他记得他在青山的李婶,给他的也是这种感觉的,只不过淳歌与李婶已是天人永隔,再也不复相见。
“好了,淳歌,擦干你的泪,堂堂男子汉,流血不流泪。”官二婶捧起淳歌的脸,轻轻地抹去淳歌的泪痕。
“嗯。”淳歌今天是情感大爆发,这么一哭过,倒有些不好意思了。想他一人,带着官二伯一家,共赴泪海,倘若传出去,一定被人笑话死。
“你们啊,都坐下擦把脸,等着吃饭吧。”官二婶最后吩咐了一句,便转身出了房间给这家人做饭去。
留在房内的四人,对视一眼,都笑了,各个跟花猫似的,急忙擦了脸,坐到一旁聊分别的这些年是怎么过的。
“淳歌当年你离了青山去哪儿了?”乐山首先问道。
“我到流民区去了,对了我在哪里找到的那批人,你们有没有见到。”说着淳歌想起了朱叔那的一帮子孤儿,当初是他叫他们去投靠官二伯,还真的不知道他们现在怎么样了呢。
“我说你怎么会找到那样的一批人,原来他们说的秋歌果真是你。”乐山想起了那时手下那帮人是,竟是没人认识淳歌这号人,反而是一个叫秋歌的建议他们来的,乐水在那会儿就说这个秋歌极有可能是淳歌的化名,现在当面一说,真是果然如此啊。
“你倒是胆大。”官二伯没好气得败了一眼淳歌,那流民区可不是什么善良的地方,偏生淳歌是个官大胆啊。
“没有,我是看准了人才去的。”虽然事情过去了多年,但淳歌还是不想官二伯他们为他曾经的遭遇担心,所以说的很是轻松。
“官淳歌,你把你这些年的经历,一五一十的告诉我们,半个字都不准漏掉。“本来坐在一旁的乐水,突然很严肃的对淳歌提出这个要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