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 知府（四）
章延闿一觉醒来只见天色已经大亮，他忙爬了起来，慌里慌张的穿了衣裳，捧了水抹了把脸就往外头冲。见了世芸，便道：“你怎么没叫我。”
世芸忙将他拦下，为他整理衣裳，重新束了腰带：“急慌慌的做什么？把早饭吃了。”
章延闿只从桌上摸了块点心塞进口中，算作吃了早饭：“还有好多东西要做呢。昨夜都耽搁了。哎。今日事今日毕，拖到了这一日，还有这一日的事情。”
世芸拉着章延闿，硬将他按了下来，将筷子塞进了他的手中：“就是再忙，你也要吃了东西。快吃。这一碗粥不吃完，就不许出去。”
章延闿只得服从，呼呼啦啦的往口中扒粥。吃了两口，他腾了功夫问道：“对了，侯爷昨夜没来找我吧。”
世芸也不理，只是往他手中塞了枚鸡蛋：“我听吕嫂子说，外头有人在准备弄水渠。可有这么一回事？他们能干多少？”
章延闿的思路立即被世芸牵着走了，他将鸡蛋一整个儿的塞进了自己的口中：“是要准备水渠。这一年怎么都不能旱。我已经有了章程，现在是百姓自个儿弄，等几日再号集他们以公代赈。若是出劳力挖渠，借县里的粮种可以适当的免除。”
世芸道：“这真是好事情。不过，那些家里没劳力的不就亏了么？”
章延闿推了碗：“这也是没法子的事。我不能都顾着。如今要顾了大头，这小头等来年收成好了再说。”
待簇水把早膳端了上来，郑濬只吃了一口：“这是你做的？”他便将碗放了下来，只道，“重新做，我吃不惯这些。”
郑濬只是淡淡的瞧了一眼道：“昨日的时间都浪费了，今日还要浪费一日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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谭世仪看着那吃的，忙丢开手中的东西，也顾不上方才还觉得郑濬的压力大，就大口大口的吃了起来。熬夜的人饿的是最快，他呼呼的便往口里塞，一面道：“姐，这也是没办法了的。姐夫昨日睡了一夜，这些事都没人做，那侯爷只有压我了。”他其实更想说，姐夫你是保下来了，可是我这里没办法啊。
他的脸冷冷的，周围的气压明显的又低了下来。
郑濬开口道：“既然你不困那就留下来。我昨晚让你整地东西你可弄出来了？现在就拿过来。“
“这就不吃了？再吃点。”世芸见章延闿这就推碗抹嘴，示意他再吃一些，一天到晚做那么多的事，却吃那么一点，身体哪里能遭受的住。
好半日，才又送来，这回来的是厨娘，小心翼翼地看着郑濬，见他那样便道：“这是我们奶奶亲自做的。我们大人跟三舅老爷都说好吃，请五姨老爷尝尝。我们大人的饭菜都是我们奶奶亲自做的。”
簇水忙应下。见世芸又招呼着她，又站下来：“奶奶有什么吩咐。”
郑濬这次是真的火了，可看到走进来的世芸，他明白，她是故意的，故意把自己弄醒。
郑濬听着章延闿的解说，抬起头瞧了一眼神经气爽的他，他到是休息的很好，也很有劲头。再一想到，让他睡了一个安稳觉的世芸，郑濬心里很是不快。
到底是亲小舅子，谭世仪悄悄的拉了拉章延闿：“姐夫，不要说了，侯爷……”
郑濬没说话。谭世仪想了想，还是抱着东西出去。他也不敢往世芸那跑，也不敢睡觉，只是洗了把冷水脸，又加工做事。
郑濬又被吵醒，只道：“就说我睡下了，不吃。”
世芸看了谭世仪睡觉，这才从他的屋子出来，想了想，招了招手，示意簇水过来：“去看看，侯爷起了么？把早点送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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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延闿道：“真的要走了。今日我不出去，中午再多吃一些。”他说着便往郑濬下榻的地方赶去。昨夜本是说好要到郑濬那里商量最后的事情，可自己偏偏睡着了，耽误了一夜的功夫。
“侯爷可是觉得我这厨娘有什么不妥的？她做的不好，还请侯爷海涵，我亲自做了早膳，还请侯爷用一些。”
他到底没吃。他不是不晓得这里头的意思。他绝对不可能就这么过去，想让他尝尝这样的后果，还要看他肯不肯。他要看看到底是谁的不适。
谭世仪感动的都要哭了，到底是姐姐，还是为他想着的，他忙吃着东西，想要早些上床。他一定要睡一下来，再不睡他的身子可就遭受不住了。
谭世仪一听这个只觉得委屈：“姐夫，我……”他才要诉苦，偏瞧见郑濬丢过来的眼神，顿时不再说话，整个人一团的疑惑，郑濬的眼神越来越冷，从昨日便这样。哦，姐夫又提起姐姐。昨夜郑濬被姐姐堵了回去，他心里不高兴，偏偏姐夫这个时候又提了起来，让他感到了不高兴。
郑濬瞧着这两人眉来眼去的更是火大。他将手中的东西一丢：“这是弄的什么东西？我让你们把各县的赋役粮税调查清楚，你们这是照着以前的单子抄是吧。那你就抄，就这点东西，送到朝廷，谁能理你们？你们是糊我呢？还是糊朝廷？口口声声说为百姓做事，糊的就是百姓。”
世芸看着他疲倦的模样，心疼的道：“你就这么实心眼，你不晓得趁着他睡，你也趴一会儿，怎么能一直做下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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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芸颇为惊讶的看着郑濬：“侯爷睡下了，真是我的过错。侯爷一夜没睡，还有伤在身，我……”
章延闿弯下腰，拣了那题本：“是，卑职这就去重新做。”他也不等郑濬同意，取了桌案上的手稿一并出去了。谭世仪一见心中暗暗佩服章延闿，到底还是姐夫聪明，避开了风头。他眼珠子一转，立马拿了剩下的手稿：“侯爷，我也重新弄。”他也要退出去。
可这才睡着，就听着外面的人道：“县太太来了。”
章延闿听出味儿来了，郑濬是对他不忙，他也不道歉，只是谨慎了许多，待谭世仪将那些东西拿过来，只是略微的扫了一眼便晓得这其中的东西，便一一娓娓道来。
世芸将东西送到谭世仪那，看着他熬的通红的双眼，心疼的道：“怎么这么不爱惜自己的身子，这都熬了多久了。快歇息一会儿。吃些东西。就是事多做不完，也要吃口东西。”
簇水先前还只当世芸说错了话，再一看世芸那颜色，她顿时明白了，忙应下，并亲自送东西过去。
章延闿尽快的结束，他可不想再待下去，只是递了个不明所以的眼色同谭世仪。谭世仪只耸肩表示自己爱莫能助。姐姐也是的，做什么不好，偏偏把郑濬的火给逼了上来。哎。姐姐实在是太不了解侯爷的脾气了。
话传了出去，到也安静了，可没一会儿，那人又来了，尖着个嗓子叫着：“我给侯爷送早膳来了。这是重新做的。”
郑濬才睡下，就听着外头闹哄哄的，却是送早膳来的。他一点都不想吃东西，气都气饱了，一夜没睡，正打算睡觉。
郑濬盯着那碗粥。当了知县太太还亲自下厨。哼！
世芸也爽快，立马答应了，却半日不送来。
谭世仪心里只有一阵阵的悲号，自己都一日一夜没睡了，还不放自己回去睡觉，他忙道：“侯爷。您还没用早饭，先用些吧。您也没睡好，就当歇息一下。”他昨夜还想着郑濬会睡下，到时候自己也可以偷懒眯一下。可是，郑濬昨夜硬是一夜没睡，只守着自己。害得他眼皮都不敢往下耷。
章延闿十分奇怪的看着话说到一半就停了的谭世仪。
谭世仪一见到神经气爽的章延闿立马扑了上去，满是期盼的道：“姐夫你终于来了。我忙了一夜，如今眼都睁不开了。你来了就好了。这事都要交给你，我要去睡觉了。”
“别送那么早，先看看侯爷那有什么动静。等没动静了再送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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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延闿见谭世仪着实是萎靡不振，甚感歉意：“你快去睡吧，这就交给我好了。真是对不住，昨夜我一下子便睡着了。你姐姐也没叫我。”
谭世仪抱怨起来：“我当然晓得啊。侯爷昨夜也一夜没睡。我才一合眼，他便叫我做事。”谭世仪发誓郑濬那是故意的，就是在自己的身上发泄着。
“就说我不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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谭世仪摇摇头：“我还没做好，等会儿就去做。我回头就给您。”他一晚上地工夫哪里能做多少事，还真要把他分成两半呢。
世芸笑着道：“昨日你姐夫睡了一夜，这些事都是由你做的。那你现在就睡，这些事都交给你姐夫。你现在睡一会儿。“
郑濬晓得自己不能睡，一睡东西就送过来，只得闭目养神。
郑濬冷冷一笑：“我正好也饿了，你且端来。”
章延闿同谭世仪都闭了嘴。都晓得，郑濬这是在出气。他们这一张单子上，一面是写了县衙文书上的数字，一面是他们实际跑出，咨询的大概的一个数字，是出了大工夫的。
他真的是才睡着，就被吵醒，心里颇为火大。语气不免重了一些。
郑濬出了一通火，又闭了口。他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也注意到章延闿同谭世仪并不是应付了事，只是面子上挂不住，仍旧板着脸。
郑濬哪里还不晓得谭世仪的心思，只把他叫住：“你站住。我让你总结的东西呢，拿给我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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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