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6章 糊涂王爷(中)
来了个糊涂王爷,审了半日也没个结果,还是要进宫面请圣裁。
世芸听着衙役放出来的消息只觉得那么的玩味:“那位王爷是什么人?”章延闿的案子只是件极为普通的事情,若是派大臣来到说的过去,可是却派了个王爷,她听没有听说宗室里有那位王爷如今参政的。
衙役道:“襄王。”
襄王?这个王爷的名头她甚至没有听过。她同依旧佯装吃面的钱师爷交换了个眼神:“襄王是谁?”
衙役不禁一笑:“你连襄王都不晓得?”
另一个道:“不晓得多着呢。襄王爷多少年没出来过。就是我,今日也是一愣。”
那个点头道:“到也是。襄王是当今皇上的叔祖,是文宗皇帝的四子。”
不但叫了一位王爷来,还叫了一位辈分这么高的王爷,这是什么意思?若是说皇上重视派了一位宗室来,可是这位襄王只听到他的别号,世芸便认为这位王爷在整件案子里起什么作用。若是说皇上偏向张家,可为何又叫来这么一位王爷?
钱师爷饶有兴致的问道:“文宗皇帝的皇子,襄王如今高寿?怕是要有八十了吧。”
“快了吧,也说不清,不过这位老王爷是真老了。方才宣旨的时候居然站着睡着了。他的那位长史在边上唤了好几声,也醒不过来,后来,叫了一声打雷了,这才醒过来。皇上叫这么位糊涂老王爷来监督,不就是明显的偏向张家么?”
衙役好奇的瞧着钱师爷:“哎,我说你什么人啊,居然对这个感兴趣。”衙役说着上下打量起钱师爷来,忽然恍然的道,“是你,合着你怎么总在这吃面啊。我早上来的时候你就在这,你现在还在这。你这都是第几碗了?”
钱师爷道:“正是,聪明的人怎么会把所有的鸡蛋都放在一个筐里?之后便是皇上自己的事情了,至于我们该做的已经都做到了。”钱师爷笑了笑,“夫人还是安心的做生意,待大人出来后,夫人要各处还愿,这里头要废不少的银钱。还有就是要给大人补身子,大牢里的滋味真不好受啊!”
“二位就同我说说,那里头怎么了?我在这摆一天街,一文钱没赚,还连点消息都没听到,回去定是叫人笑话的。”
衙役就是因为先前在这吃面,白得了一个荷包蛋,方才被大人们吩咐要便宜的东西,想到世芸这家面。一听到世芸是这么说,更是来劲了,回去就拼命的推销着。
“既然是清官,那就多给些面。”世芸停顿了一下,“您在我这要了多少碗面,日后您在我这白吃多少碗。”
钱师爷笑着过来:“还是我来记下来,哪一位大人是要什么样的面,要求又是怎么样,我都记下来,不就不会错了。小娘子且去忙。官爷您到是好记性,这么多都记得。“
衙役笑了笑,想想反正都不是什么要紧的事,也就说了出来:“那个济宁知州真是有本事,一上去就叫冤,说那个师爷阴人。你猜怎么了,那个字据一拿过去,翟大人便一眼瞧出其中的不对劲,只说是有人后来篡改的。”衙役颇有些得意,“到底是我们都察院的,什么小鬼一下就现形。济宁知州更是当堂含冤。所以襄王同三位大人才进宫。”衙役把升堂的事细细的说了,而世芸这里的几碗面已然下好。
衙役笑着指着方才提着食盒进去的几名衙役:“看到了么,那是刑部的。人家有钱,哪里想我们这些清如水的御史大人们,也就能吃你这二文钱一碗的汤水面。”
世芸笑了笑,她从来没有这么忙过,忙的有些手脚酸软。她坐下来,轻轻地捶着肩膀:“我到现在赶快结了案子。只是,先生,我实在不明白,这位襄王是怎么一回事?”
世芸听了问道:“都察院的大人难道都是北方人多么?”
这么重要的事,皇帝怎么会把所有的赌注都压在章延闿一个人的身上。后招肯定是已经准备好了的,而皇上缺地怕就是一个引子。
钱师爷摇摇头,颇为不高兴的道:“我一个读书人怎么做那种事?”
钱师爷只当衙役认出自己当日来过刑部,没想到衙役认出来自己总在这吃面。也对,他总在这窝着,这进来进去的总是要混个脸熟的。
衙役忙起身往里头送面去,临走时还交待世芸赶紧下:“有三碗你现在就下,这三位大人年纪有些大了,牙口不好,爱吃软趴趴的东西。趁早下啊,越软和越好。还有,这三碗中,有两位大人要两个荷包蛋,另一位要一个荷包蛋,这要一个荷包蛋的大人,要的糖心的。这两位要两个荷包的,一个是要实心的,一个是要糖心的。嗯。这位要两个糖心荷包蛋的大人要多放醋,他是山西人,爱吃酸,有辣子么?多放辣,多放些蒜瓣子,嗯,有生蒜头么?再单拿一头酸来,这位有了蒜旁的小菜没有都行。这一位要一个糖心荷包蛋的葱姜蒜一概不要,只加些小青菜,对了,这面要切的细溜溜的。”衙役临走前的交待让世芸昏了个眼,这乱七八糟的叫她怎么记,她只得让衙役慢些说,自己慢慢的记。
那个招呼着他端了面:“你管那么多做什么,皇上要偏袒谁与我们有什么关系?赶紧把面端回去吧。不晓得下午还开不开堂。”因为不晓得以后会怎么样,三司的堂官们都不敢离开,午饭都是自行解决,有钱的让人到酒楼端了饭菜,没钱的就让衙役到外面随意买些吃食。
衙役明了的点点头。他们周围就有这些死读书,读死书,读书死的老秀才,自以为自己是读书人清高的要命,看不起这个,看不起那个,自己赚不来一文钱,却总说那不是他一个读书人做的事。成天只说自己要为国为民,朝廷里有点什么事,就很热心,高谈阔论的,其实他们那点酸见识,像什么样。就算是日后考中了,也就是个糊涂官。哎。心比天高,命比纸薄。
他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指了指桌面上放的笔墨纸砚。
世芸手忙脚乱的下面,钱师爷忙着往碗上贴签子,忙了好大一通,这才了事,钱师爷揉着手腕子笑着道:“若是天天生意都这么那就好了。我看大人这案子就照这样审上个一年,夫人到是要发了。”
那人道:“你是给人读信写字的先生。那也该支个招牌啊!”
钱师爷还沉浸在对章延闿的佩服中。他当时以为大人写五十万是为了日后将事情闹大,闹得满城的人都晓得他替郧县还账,赢得一些名声,却不想这是故意留下的一个把柄。或许当日大人就想好了如何脱身的法子。
衙役明白了:“你是个算命先生?怎么不打招牌啊。”
“哦。”衙役上下打量着钱师爷,一身半旧的长布衫,头顶裹着一副四方平定巾,这是典型的秀才的装扮,这是个老秀才。还是个迂腐好面子的老秀才。
钱师爷笑道:“这时候还早呢。慢慢来,你们同我说说,都说了些什么啊。”
“更混?“情况确实是更混了,“他虽说在那喊冤了的,可是郧县是没人作证的啊。”世芸的话一落就想起来老来子他们,他们是郧县的百姓,因为活不下去,才来投靠章延闿的,对他们是可以做人证,但是跟章延闿的关系,他们这个人证很有可能叫人以理由堵回去,那上哪里找人证?“难道说,皇上已经……”
钱师爷忙收回思绪,笑着道:“我想皇上是为了让这水更混吧。”这三位三司的长官,虽说有两位是张家的人,一位是墙头草,但是由于某些原因,翟陆两位已经有了矛盾,光只有一个崔新墨作为和稀泥的人还不够,要有一位明明是和稀泥,但是这位却是让陆炳,让张家,甚至是太后都没有办法的人。有谁呢?当然是宗室里面,辈分高,还是皇家的嫡系子孙的糊涂王爷襄王。有了这个人,整件案子就间接的掌控在皇上自己的手中。
世芸笑道:“他这个人好面子,只说读书人读书写字是为了治国安邦的,断不是为了几文钱的,怎么也不肯支招牌。两位官爷,若是有什么生意只管介绍给他。他还欠着我好几碗面钱呢!”
“钱先生?”
衙役笑道:“咱们靠的就是这个吃饭。再说这都是我们都察院大人们要的,我哪里记不得。若是刑部的,我就没这个本事了。”
进宫面圣的三人被骂的好不狼狈。糊涂王爷襄王自然是睡着了,皇上也不敢骂,只将所有的火气飙在了那三人的身上,三人惟有磕头谢罪的份。皇上才授意要如何审,糊涂襄王突然醒了,稀里糊涂的冒了句:“皇上圣明。”
襄王突然来了这么一句,到让皇上觉得好笑:“四叔祖,你说什么呢?”
襄王迷迷糊糊的道:“我说皇上圣明。当年父皇便说,刑狱之事该事事小心谨慎,切不可粗枝大叶。皇上谨遵祖训,真乃圣君。”
襄王一追捧,那三人也只得跟着称颂,皇上一听乐,点头道:“圣君朕不敢自称,但文宗皇帝做事公允,断案公直的圣训,朕不敢忘。此案,要公正,切不可为朕之急有失公允。”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