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星瀚只能硬着头皮朝外走去,可刚到楼梯口,他突然手捂住腹部,痛哼起来:“哎哟,我肚子有点疼,可能是刚才吃坏肚子了,你们先到大堂里等我一下,我先去上个厕所。”
黑木点点头,掏出钥匙交给傅星瀚,随后跟冈本一起下楼了。
傅星瀚在楼梯口见两人一直往楼下走去,便朝五零八号房走去,边走边赶紧咳嗽了三声,五零八号房间门立刻打开了,二人发现傅星瀚毫发无损,但神情紧张,很是惊讶:“怎么啦,戏痴?你没事吧?黑木呢?”
傅星瀚来不及解释了,对屋内的秦守义和阿辉说道:“快,你们俩赶紧从窗口下去,马上回圣乔治医院,那两个日本人想要看看老大是不是真的出车祸了,动作要快,否则事情要穿帮了,我会尽量拖住他们的。哦,还有,哪吒,伱得赶紧把黑木和冈本房间里的电话线切断,以免潜伏在松岛身边的那个鼹鼠与他们俩联系,否则我们将前功尽弃。”
“知道了。我们先回医院,电话线我待会儿回来后切断吧!”秦守义点点头,随即招呼了一下阿辉:“阿辉,你快跟我来。”
秦守义说完,转身跑进里面的卧室,一猫腰,纵身跳上了窗台,随后抱着旁边的那根水管滑了下去。
阿辉看了看五楼的层高,又望了望下面,下面是黑咕隆咚的,一片漆黑,犹如万丈深渊,不由得头皮发麻,但此刻就算是深渊他也必须往下跳,因为如果从大门出去的话,很可能与黑木和冈本照面,所以他只能硬着头皮,学着秦守义的样子,伸手去够旁边的水管,可由于身材矮小,一直够不到,他努力将身体伸展到最大限度,可还是差一丁点儿,阿辉索性豁出去了,他站在窗台上,用力一跳,终于双手抱住了旁边的水管,顺着水管往下滑,总算是落地了。随后二人赶紧叫了两辆黄包车,让车夫朝圣乔治医院方向飞奔而去。
傅星瀚报完信之后便转身离开了五零八号房,他将房门关上,然后慢悠悠地走下楼去。
“不好意思,让两位久等了。”傅星瀚向坐在大厅里的黑木和冈本打了个招呼,将房门钥匙交给黑木:“我们一起走吧!”
三人走出天意旅馆,傅星瀚看见秦守义和阿辉的两辆黄包车刚刚从他们眼前掠过,便朝守在旅馆附近的车夫招了招手:“黄包车。”
两名黄包车夫跑了过来,傅星瀚让冈本先上了第一辆黄包车,黑木则上了第二辆黄包车。
傅星瀚见两人都上了车,随即用生硬的汉语吩咐了车夫一句:“你们等会儿,我再叫一辆车,我来带路。”
说完,傅星瀚不慌不忙地站在路边,等着第三辆黄包车的出现,但第三辆黄包车却久久不见踪影。
冈本等得有些不耐烦了,便用日语向傅星瀚招呼了一声:“铃木君,你和我都是瘦子,要不你跟我挤一下,同乘一辆黄包车吧!”
面对冈本的好意,傅星瀚也不好拒绝,便点点头,朝他那辆黄包车走去,可刚坐上黄包车,傅星瀚就尖叫了一声。
“怎么啦?”冈本和车夫同时惊诧地望着傅星瀚。
“这座位上有钉子扎我。”傅星瀚一边摸着屁股,一边从车上下来,用日语向冈本解释。
冈本一听,也赶紧从车上下来,惊诧地望着傅星瀚。
“你这车上有钉子。”傅星瀚用生硬的汉语对车夫说道。
“不会的,我的车垫上怎么可能有钉子呢?”车夫见状,觉得有些不可思议,赶紧申辩。
傅星瀚将手上的血给车夫看:“你看看,把我屁股都扎出血来了,不行,这件事不能这么算了。”
车夫一脸苦逼:“先生,这……,您别着急,让我先看看,到底是车上什么东西扎到你了。”
车夫仔细地摸了摸车垫,根本就没发现任何尖锐的东西,觉得这事很是蹊跷:“先生,你看,我都摸了好几遍了,没发现什么刺手的东西啊!”
“那真是见鬼了,我刚才一坐下,就发现有根刺一样的东西扎了我屁股。那你怎么解释我手上的血呢?”
其实傅星瀚上车前,把手伸进裤兜里,裤兜里有根撬锁的铅丝,他故意用这根铅丝扎破了手,稍微出了点血,但他就在那儿不依不饶的,故意拖延时间。
“这……这我哪知道啊?”车夫无辜地望着傅星瀚。
“你说怎么办?我怀疑你是不是抗日分子,想要谋害我们这些日本人。”傅星瀚故意激化矛盾。
“先生,这可不能乱说啊,我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车夫而已,我事先也不知道你们的身份,这辆车每天都有几十个人坐过,从来没有发生你碰到的事情,你这不是冤枉我吗?刚才你的朋友也坐在车上,他也没有发现什么尖锐的器物戳到他身体了嘛!”
“铃木君,我看这位车夫也不像是抗日分子,他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车夫而已。”黑木觉得傅星瀚有点草木皆兵,似乎每个人都是抗日分子。
“是啊,刚才我坐在车上也没发现什么利器。”冈本也觉得傅星瀚有点小题大做。
“冈本君,黑木君,你们俩怎么向着中国人说话,你们看,我手上的血,这该不是我故意冤枉他的吧!”
冈本和黑木也没辙,对车夫说道:“喂,我们的朋友被你的车扎出血了,你得赔偿他。”黑木转向傅星瀚:“你看让他赔你一点钱行吗?”
傅星瀚点点头,伸出一根手指。
黑木随后对车夫说道:“你赔他一英镑吧!”
“我……我哪有钱呢,先生?”车夫觉得自己是跳到黄河也洗不清了,哭丧着脸。
“别啰嗦了,快点拿钱,否则送你去宪兵队。”冈本威吓着车夫。
就这么跟车夫僵持了十几分钟,车夫只能自认倒霉,摸遍了浑身上下的口袋,跟同伴一起凑足了一英镑给傅星瀚,算是了结了这桩无头官司。当那个倒霉的车夫把所有的零钱换成一英镑的纸币交到了傅星瀚的手里后,狠狠地朝地上啐了一口。
傅星瀚也懒得跟车夫去计较了,得意地将这张钞票放进口袋里。
“好了好了,我们上车吧!”冈本有些不耐烦了。
“这辆车我不坐了。”傅星瀚不愿意上这辆车。
但是这儿没有其他黄包车,见傅星瀚迟迟不肯走,冈本和黑木不禁眉头紧蹙。
“要不你坐我那辆车吧,我跟冈本同坐一辆车。”黑木一边下车,一边对傅星瀚说道。
傅星瀚这下只能点头同意了。他走到黑木刚才坐的那辆黄包车前,吩咐车夫:“去圣乔治医院,一直往前,过第二个路口向右转,然后一直往前拉,到时候我再告诉你该怎么走。”
车夫得令,便抬起车杆,撒腿往前跑去。
秦守义和阿辉二人一来到圣乔治医院,便赶紧商量此事。
“哪吒,你扮作受了伤的老大,你先回骨科病房躺着,我假扮医生,我现在就去护士办公室里拿绷带,你动作轻点,别给老大发现了。”一路上阿辉就在思考对策。
“行,我们分头行动吧!”
于是,阿辉悄悄地潜入护士办公室,然后将办公室内所有的绷带,红药水,碘酒等药品都装入一个布袋里,顺手将搭在椅子背上的一件白大褂也顺走了。
回到二楼的骨科病房之后,阿辉就忙不迭地给秦守义化妆了,他把红药水倒在了秦守义的脑袋上,红药水几乎把秦守义的整张脸都染红了。
“啊呀,哪吒,你看你这张脸,怎么成关公了?”阿辉见秦守义这模样,不禁扑哧一声笑了起来。
“快别笑了,赶紧的,待会儿那两个日本人来了,你还没搞好,那就穿帮了。”
秦守义边说,边把红药水倒在自己身上。
“来,我来给你绑绷带。”阿辉说着,给秦守义从头到脚,浑身上下都绑上了绷带,不知情的还以为床上躺着的是具木乃伊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