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星瀚一听,忙把责任推给北原翔,他赶紧解释道:“哦,将军阁下,这扇窗户上原先是没有这张海报的,但窗户上有枪眼和裂缝,北原少佐说晚上寒风飕飕地从枪眼和裂缝里钻进来,屋子里面挺冷的,后来我们就在这摞报刊杂志里面翻出了这张海报,北原少佐还特地去拿来了浆糊,把这张海报贴在这扇窗户上了。”
高仓点点头证实傅星瀚所说的:“是的,北原翔来问过我有没有浆糊,我不知道他要贴海报,如果我知道的话,一定会阻止他的,他这样做,无疑是在暴露我们的这个秘密办案地点。”
傅星瀚的这招嫁祸于人果然奏效了。
不出所料,涩谷的脸色越发凝重:“伊藤君,你和北原住一屋,你有没有发现他有其他一些反常的行为?”
“反常?”傅星瀚斜着脑袋,想了想,说道:“昨天他和将军阁下在审讯室里发生了争执之后,回到屋里,他就一直在骂将军,说您简直是愚不可及,居然不把肖亦楠视为真正的凶犯,反而还替他开脱,他还说高仓中佐他们都是阿谀奉承的小人,只会拍马屁,根本就是非不分,没有原则性,对了,他还说他一定要让你们知道,把他扫地出门是个错误,他一定会让你们因此而付出代价的。”
傅星瀚的这番添油加醋,挑拨离间的说辞,把涩谷和高仓气得脸都紫了。
“这个北原太狂妄了。”涩谷被气得青筋暴突,咬牙切齿。
“还有吗?伊藤君,你还看到北原有哪些不寻常的举动?”高仓问道。
“我这人睡觉是很警醒的,稍有响动就会醒过来,昨夜很晚的时候,我也不知道几点了,我在睡梦中被什么声音惊醒,我隐隐约约地看见北原少佐悄悄地起床,然后打开房门出去了,我觉得很奇怪,以为北原少佐有梦游的毛病,大概过了一刻钟左右,他回来了,我看见他悄悄地将什么东西放进了他的公文包里,随后又悄悄地回到床上睡下了。”
“看来北原有重大作案嫌疑。”涩谷脸色铁青地望着高仓。
高仓连忙点点头:“涩谷将军,您请放心,我一定会将北原绳之以法,我这就给田骏司令官打电话,让他立即逮捕北原。”
高仓说完,疾步回到自己的房间,拿起电话机,拨通了田骏六郎办公室的电话:“司令官阁下,我是高仓,请问北原翔回司令部了吗?”
田骏六郎一听,觉得奇怪:“北原翔?他不应该是在你那儿吗?怎么,案件审理工作结束了?”
“哦,案件还没审理结束,但北原翔被涩谷将军辞退了,他今天一早就离开了我们这栋大楼,现在应该回到司令部了。”
田骏一听,甚是惊讶:“北原被涩谷将军辞退了?他怎么啦?”
高仓只能实话实说:“北原对肖亦楠动刑了,而且还不知悔改,顶撞涩谷将军,涩谷将军很生气,不要他继续参加案件审理工作了。”
田骏一听,恼恨地嘀咕了一句:“八格,这个北原,简直是不可理喻,这不是在涩谷面前丢我脸吗?”
“司令官阁下,现在我们这儿丢失了一份重要文件,有可能是北原窃取的,想请您立即将北原逮捕,追查那份被窃的资料。”
“什么资料被窃了?”田骏六郎急问道。
“是有关石川将军等军官的遗体照片。”
田骏六郎一听,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我知道了,我马上逮捕北原。”
高仓把电话机搁下,脸上挤出一丝勉强的笑容,冲涩谷笑了笑:“涩谷将军,您消消气,司令官阁下已经下令逮捕北原,事情一会儿就会水落石出的。”
涩谷一脸怒气地望了一眼高仓,拂袖而去。
十五分钟之后,电话铃响起,高仓拿起电话机,里面传来田骏六郎怒气冲冲的声音:“高仓,北原没有回司令部,整个司令部和军官宿舍都找遍了,没有发现北原翔,你确定他已经离开了你那儿了吗?”高仓手里握着电话机,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
“回答我,高仓!”电话里传来田骏六郎充满怒气的声音。
“今天一早是我亲自送北原离开我们这儿的。”高仓觉得后背发凉,作为专案组的负责人,他对此事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
“我知道了,这个混蛋,我一定要将他抓住,严惩不贷。”田骏六郎咬牙切齿地说道。
高仓挂了电话之后匆匆找到涩谷,他的额头上沁出密密的汗珠,不知是着急,还是惊恐:“涩谷将军,司令官阁下说整个司令部和军官宿舍都没有发现北原翔的踪影。不过,他说他会全力追捕北原的,请您放心。”
涩谷努力克制着自己的怒气,他长叹了一口气,不无担忧地说道:“怕就怕北原把这些照片公之于众,一旦中国人,还有国际社会知道这些高级军官已经殒命了,那些反日势力又会兴风作浪,可能又会掀起一股反日浪潮,唉……”
傅星瀚待涩谷,高仓等人离开房间了之后,将房门反锁上,然后走到窗口那儿,他想看看秦守义是不是还在楼下守着呢,打开窗户后,他看见楼下不远处,秦守义正蹲在两只箩筐前,眼睛时不时地往他的窗户方向瞄几眼。
很快,秦守义就发现了傅星瀚站在窗口前,傅星瀚朝秦守义点了点头,随后回到屋内,将昨日剩下的那碗稀粥放在书桌上,然后撕下半页报纸,用筷子在报纸上写写画画,随后从衣袋里掏出一块大洋,包在报纸里面,走到窗户前,朝秦守义的方向用力投掷出去。
秦守义看见自己身边不远处出现了一个纸团,连忙走过去将纸团捡起,快速放进自己的衣兜里。他望了望四周,看见一个老伯正在不远处晒着太阳,哼唱着京剧,便连忙走了过去。
“老伯,你好,我肚子疼,想去上厕所,麻烦你帮我看一下,行吗?”秦守义指了指自己的那个炒货摊。
老伯看了看,点点头:“你去吧,我替你看会儿。”
“多谢老伯。”秦守义向老伯拱手致谢。
秦守义跑到附近的那个电话亭,从里面将门反锁上,蹲下身子,从裤兜里掏出这个纸团,展平,随后他从另一个裤兜里掏出一小瓶碘酒和一根棉签,蘸着碘酒涂抹着报纸,很快字迹显现出来了:大楼厨房的炉膛和烟囱是条逃生之路,可以从那里逃出去,设法在楼顶接应。下面是傅星瀚画的大楼各楼层的草图和部分房间功能的注释,以及老大和阿辉的关押点。
秦守义仔细看完之后,把报纸撕碎,团起来塞进裤兜里,今天是周日,那个陆伯伯应该休息在家,于是,秦守义拿起电话,拨通了陆府的电话。
“陆伯伯吗?我是哪吒,我刚得到戏痴传递出来的情报,他说大楼厨房的炉膛和烟囱是条逃生之路,可以从那里逃出去,他让我设法在楼顶接应。我待会儿再去仔细看看这周围的环境,晚上我来你家一趟。”
康钧儒得到这个消息之后,欣喜万分:“好,你先去观察一下,晚上你来我家吃饭吧,我们一起探讨一下营救方案。”
“嗯。”秦守义将电话挂了,走出电话亭。
秦守义绕着这栋大楼仔细观察,如果从楼顶逃生的话,如何才能安全着地呢?
当朱明远得到了那叠照片之后,很是兴奋,他刚想要将这些照片送往《中央日报》报社时,施浩洋及时回来了,他告诉朱明远,上海站站长赵锦文告诉秦守义,暂缓让这些照片见报,一定要将凌云鹏等人救出之后,这些照片方可见报,否则会给里面的人带去麻烦和危险,而且这些照片要卖给《纽约时报》,《泰晤士报》这些知名的国际报社,并以现金方式交易,以造成那个日本军官将这些重磅照片卖钱牟利,中饱私囊的假象。朱明远觉得赵锦文说的在理,便不急于将这些照片公诸于世,等把凌云鹏等人顺利救出魔窟之后再把这些将会引起轰动的照片公布于世也为时不晚。
阿辉回到牢房之后,便将他所观察到的情况跟凌云鹏说了一下,凌云鹏点点头,其实他也注意到了那根通风管,如果能从这根通风管里爬到厨房,倒是一条又安全又隐秘的通道,可就是不知道这个通风管的出入口在哪儿,看来还是得去请教一下滕忠保,或许他知道这条通风管道的出入口的具体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