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日的行进途中安恕就一直在细心留意着蔓棘草的分布,但凡在移动的过程中发现了,也会马上装作是崴了脚而蹲下来停留一会儿,等偷偷地采到之后才又回到队伍之中。偶尔还有几次在中途休息的地方发现了这种植物的踪迹,也会悄悄不动声色的挪到那个位置,俯身装作要休憩了的样子,这么两日林林总总的积攒了下来,倒是采够了大概能迷倒一个人的分量。
安恕将采好的蔓棘草妥帖地收在衣襟内,接下来就是要找到那个男子交到他手上了。她现在甚至觉得自己太胆大了,就在这么个前途未卜的情况下自己竟然还敢帮着其他人私自潜逃,而且她还不知道对方是什么身份底细!就凭着对方那句我们都是一类人,她就选择帮助他了,这样一个因种了下去,连是福是祸的果都不晓得,就义无反顾的去做了,安恕事后回想起来也觉得自己挺不可思议的。。。
这日晚间,有几个探路的兵归队了,同时还带回了一个好消息,再沿着北走不到两日,就能找到一条出山的捷径,根本不用去绕远路了。
当时安恕她们正在休息,乍一听说之后心里都是庆幸与喜悦的,但她本人马上就反应到了,该是将蔓棘草交到那个人手中的时候了,果不其然,对方也正隔着熊熊燃烧的火堆目光灼灼的望向她这个方向。
安恕跟那个男子对视了一眼,又微不可察地对他轻点了一下头,对方领会到了她要传达的意思,又露出了那个熟悉的惑人心神的笑,这让她有些不自在地别过了眼,暗地里腹诽道:这家伙可真是,随时随地都能调情啊。。。
等到了后半夜的时候,除了还在巡视的士兵之外,几乎所有的人都陷入了沉睡。
不远处的草丛内,隐隐约约的传来了些窸窣声,不仔细分辨地话还以为是什么虫兽弄出的动静,只不过没人知道那处及腰高的草丛内隐着两个人的身形,这会儿正在酣畅淋漓的在做着什么。
一套粗布囚衣跟一套兵吏的衣裤被凌乱地铺在草地上,一个粗莽汉子正叠在一副雪白躯体上快速动作着,被压在下头的那个人偶尔强忍着溢出一两声似痛苦又似愉悦的微吟,接着,他被整个身子扳转了过来,借着头顶的那一抹皎洁月色,映出了他眼内一闪而逝地幽兰亮光。他突地闭起了自己的双眼,不想让笼在上方的那个人发觉自己眼内的厌恶与忿恨,对方见此情形,又狠狠在他腰间掐了一把,那片雪白的肌肤上很快地就泛起了红痕,底下的人紧跟着就发出了不可自抑的一声低低呼求。
上方的男人这才露出了几分满足的神色,最后速度愈发地快了起来,在仓促间结束了这场隐秘地艳辣□□。事毕,粗壮汉子喘着气从他身上爬了起来,解了一直禁锢着他双手的腰带,又爱不释手地在他躯体上连连抚摸了好几把,这才恋恋不舍地将穿好衣服的他重新放归到了队伍里。
那名瘦削的男子此刻双腿都有些脱力,又得猫着腰压低身子地拨开草丛往回走,等离得人群近了就借着点点火光发现了安恕所在的位置,他假借方便归来,困顿地就委顿在了地上,脸颊的方向正对着安恕一只右手。
安恕本身就没睡熟,很快就被他这一连串的动静就给弄醒了,她大概猜到了来者是谁,双手悄悄动作着,从衣襟里取出了那一小把蔓棘草,微微敞开了手掌不动声色地摊开在他面前。
没过多久地功夫,她就感觉到有人从她的手心里抽走了它们,可那人却并没有离开。安恕正讶然间,他就低声开了口,声音略带一丝黯哑,蛊惑般地问道:“需要我带你一起走吗?”
安恕无声地睁开眼睛,对着漫漫星野,用只有她们两人才能听到的声音说了句:“这是你要提供的回报么?”
对方倒是没料到安恕会这么反问他,犹豫了一下,才开口道:“如果你愿意这么理解的话。”
“不必了。”安恕快速地回绝了他的这桩提议,没有留给自己丝毫考虑的时间。
男子眨了眨眼,唇角又露出了那样一抹迷人的笑靥,只是以安恕现在的角度看不到罢了,他觉得有些好奇,又有些迷惑,想不通为什么会有人愿意放弃明明可以顺利逃脱的机会,却还是要往前面那个未知的火坑里面跳。
“沙一然,我的名字,美丽的姑娘,我想,我们日后一定还会有机会再遇到的。”
安恕听着他这句没头没尾的话,也没转身,没过一会儿就传来了他悄悄离开的动静,她这才长出了一口气,今天这件事虽然是冲动为之,不晓得是对是错,不过好在目前看来还没出什么纰漏,他若是命大,说不定就真的能逃了,因为无论从军或是为奴都不是任何一个可以选择的平常人愿意走向的结局。。。
“沙一然,沙一然。。。”她最后又在心里反复默念了几遍那个人告诉自己的名字,伴着不远处火焰给予的温暖感觉,意识终究还是渐渐滑向了浓深的暗夜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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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一然是在出山的前一夜无声无息消失的,直到第二日清点人数时才发现他不见了的这个事实,与他一起失踪的还有一位队里的校官,叶征当即命人将全部押解犯都聚拢起来,同时派出了部分兵力在附近的草丛中找寻了起来,虽然他心底已经隐约知道大概发生了些什么,也明白眼下所做的一切也肯定是于事无补。
最终的结果果然印证了他的猜想,在一处偏僻的草堆里只发现了校官一人的尸体,被发现的时候那人赤条条地倒在草丛里,下面的某处早已是一片狼藉,仔细一瞧竟然已经被人泄愤般的割掉了传宗接代的家伙。
叶征命人给他收了尸,就地草草掩埋了,没待后事处理完就开始严肃地审问起了身边这些将官跟士兵来。
结果愣是没有一个人知晓这位死去的校官是怎么脱离队伍来到那处草丛的,更不知道逃走的那个人是借助了什么办法将他悄无声息的杀掉的。
叶征运用了各种方法与手段都没能从自己的同僚及下属口中套出些有价值的线索,他自然就将视线转移到了外围的这群暂时被看管起来的犯人中,考虑着对方有同谋相助的可能性。
于是,安恕她们这群人就按照名册上的顺序被十人十人的分了组,每组由两位军官专司讯问,她心里头不无紧张,毕竟这个事是自己在背地里确实参与了的,如果今天就被抓到,那恐怕今后想再见邵敬潭一面就更是难上加难了。
安恕脑子里一遍遍的过滤着跟沙一然接触过的仅有的几次经历,期间究竟有没有被旁人发现过的可能性。她深陷在自己的思绪里,倒也没怎么注意到为什么她们这一组配备的军官为什么还没有到齐,更没有发现不远处秦安惠眼眸深处那一丝诡黠的光芒。
心思正忐忑间,叶征的那双厚实马靴踩在地面上发出的“铿铿”声就有节奏的传到了她们这队人的耳畔,先头的另一个低阶的将官向他恭敬地行了个礼,叶征也只是微微顿首示意,之后就转回身,视线从她们每个人身上都逡巡了个遍,在看到角落里低头保持静默的安恕时,眸子就在她身上打了个转儿,之后又轻飘飘地落回到旁人身上。
安恕始终垂着头,也不敢抬眼去东望西看,眼睛有意无意间就总是围绕在叶征手里头拿着的那根水磨八棱钢鞭上不停地打转儿,心里一突一突地跳,她侥幸地想,自己行事向来谨慎,如果没有人发现的话,只要咬死了没跟沙一然有过接触,罪名是必然不会落到自己头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