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往窗外看了一眼,阳光照在玻璃窗子上面,一片灿亮。
接着所有的光亮都消失了,我仍旧坐在井底。身体在水里浸泡着,刚才干爽好象只是幻觉,这种让人恶心的潮湿才是永恒。坐有水里有种失重感,从刚才的明亮一下子陷入黑暗中,几乎什么东西也看不见。过了好半天,才能模糊的看清井砖和水面。
我看看自己手里,那张卡片倒依然握在手中,让我意外。但是上面的笔迹,却很快被水浸化,泡散,慢慢的淡去。
我在想刚才我看到的那短短的残像。
不连贯,看不出是什么地方,而且居然冒出古代场景来,实在让人费解。
似乎唯一的解释就是,或许我以前……做过演员。可是……真是如此吗?
最后那个人,是谁呢?
睁开眼闭上眼,眼前都是那个人那双眼睛。那么黑,那么深邃却又清朗。记得曾经在冬天坐夜班列车去乡下,原野变成了一片白茫茫的荒原,墨蓝的天空那么近又那么遥远,星子灿亮的让人觉得自己渺小细微。
他是什么人?他认识我吗?他喊的是我的名字吗?
我不知道到哪里去寻找答案。
浸湿了水的卡片慢慢变软,被握的变了型。
我捧着头靠在井壁上,全神贯注的梳理自己可怜的为数不多的记忆中的一幕幕画面,试图能想起更多来……
可是,脑海里空白一片,什么也想不起来。
我颓丧的拍水,踢井砖,然而这些都无济于事,既不能让我多想起什么来,也没办法排遣这种郁闷烦燥又接近绝望的感觉。
不过,过了好一会儿我重新平静下来之后,发现自己刚才苦恼的不是“如何从井里出去”和“我是谁”,而是“那个男人是谁”的问题,自己都觉得很意外。
原来我是个色女……弄清楚美男身份比弄清楚自己的身份还重要啊……==。
这个想法让我嘿嘿笑了两声,在空旷而压抑的井里,笑声无处可去,只好在水面和井壁上盘旋回荡。我笑了两声,觉得自己实在有点无厘头,又撇撇嘴,不笑了。
那个高山龙司说可以帮我……唔,还是觉得他的名字耳熟。
然后我突然想起来,好象那部恐怖片里,男主角的名字似乎就叫高山龙司啊!
真巧……
我就象那个女鬼贞子一样困在水井里,然后还从电视机里爬出去,都和电影差不多,不过区别在于我不是见人就杀的。而那部电影里,似乎被这位女鬼小姐缠上了的无一幸免都遭了不幸……呃,我不是她,我是个善良的鬼……不过,我的名字,也什么什么贞吗?贞子是肯定不会的,我不是日本人!
这个叫高山龙司的,这么想来倒和电影里的那个男的,长的有点象,名字还一样……
呃,我在井壁上画圈圈,觉得自己的猜测十分无聊,可是,可是情节太相近了啊……
我总不会是被这部电影诅咒了吧?难道说我现在正置身于恐怖电影午夜凶铃里?
我的哆嗦一个接一个的打。
呃,为什么我连自己叫什么都不记得还记得这恐怖片儿?难道是这恐怖片儿太恐怖的关系吗?
也许是,呃,因为被这些情景刺激,所以回想起来?
那为什么没点儿情景刺激的让我想起自己的姓名身世来啊?居然被刺激的只想起一部恐怖片儿……这记忆选择性恢复的真是让人……
无语啊……
要验证是不是巧合,有办法的。
那片儿里,嗯,高山龙司的老婆,呃,MS已离异,是前妻。她姓浅川还是大川来着?是个女记者。就是因为她追查外甥女离奇死亡的真相,才把已经没人看被忽视的录影带又翻了出来,她看了不说,还给高山龙司看了,又给自己儿子看了……
女人的好奇心真是连九命的猫也能害死啊……
你说你这么好奇干嘛捏?
我第N次爬出井,这次出来的地方似乎是个加油站的小房间,外面可以闻到很浓的汽油味儿,然后屋角有台很小的电视……目测——屏幕十二寸左右。
黑线……我有这么苗条么?十二寸?别说腰了,头可能都出不来。这个做了鬼就是不一样啊不一样。
我顺手拿起屋角的电话拨给高山龙司。
嘟嘟两声之后,电话被接起来。
“那个,你好……”我要自我介绍的时候停了嘴,怎么说,你好,我是女鬼?
“你好,”对方声音很沉稳:“我一直等你打过来。”
“啊,那个,”我有点不好意思:“给你添麻烦了。呃,请问一下,你是不是有个前妻……叫浅川?”
对方沉默了。
我也沉默了。
然后他问:“你怎么知道?”
那个啥……
我冲着天花板翻白眼:“你就当这是女鬼的特异功能好了。”
不知道为什么,本能告诉我还是不要提什么电影不电影恐怖片不恐怖片儿的事儿比较妥当。
“你现在在什么地方?”
我看看外面,加油站上倒是有地名,幸好还是两个中文字的,我报给他听,他简短的说:“离我这里不远,我十五分钟就赶到。你先在那里等我。”
我乖乖点头:“好,你路上当心。”
放下电话,我看到自己站的地方,脚下已经滴滴答答的滴了一洼水——真让人不舒服。
十五分钟似乎眨眼即过,幸好这会儿也一直没有人进这间小办公室里来。
我看到一辆白色的车缓缓驶近,摇下车窗,有人探头出来朝这边看。
我在窗子里对他挥了一下手,他看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