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72【人间正道是沧桑】(九)

皇宫南面,宫墙已经不再成为阻挡叛军前行的障碍。聥

远处的城楼上空无一人,谷梁和萧瑾等人已经去不同的地方组织防线。

看似局面已经不断朝着己方倾斜,然而王平章脸上并无喜色,反而眼神渐渐变得凝重起来。

六皇子刘质见状不解地问道:“魏国公,难道还有什么不妥之处?”

王平章反问道:“殿下觉得胜券在握?”

刘质沉吟道:“本王知道魏国公在担心什么,但是沧海洪流岂会因一人而变道?如今我军已经突入皇宫,禁军只能步步后退。北营两万兵力皆为步卒,又有龙骧卫骑兵一路袭扰,他们只能走走停停,等赶来京都已经万事皆休。”

王平章默然不语。

刘质继续说道:“父皇虽然早有准备,暗中调来西军精锐救驾,可是他们没那么容易进入京都,魏国公不是让骁骑卫主力骑兵前去阻拦?就算他们能够击溃骁骑卫,也必须付出惨重的代价,而且未必能够进入京都。眼下时间便是一切,只要我们能够攻占皇宫,那么便可将朝廷握在手中,区区北营和西军怎敢逆势而行?”聥

王平章幽幽道:“殿下,虽然你说的没错,但是老夫一直在想一个问题。”

刘质便问道:“什么问题?”

王平章抬首望向承天门高耸的门楼,缓缓道:“陛下调来西军不算稀奇,而且这不应该是他的底牌,因为陛下并不清楚我们会何时发动,西军的到来很难把握好时间。他们来得早了,提前暴露行踪的话,我们自然会警惕戒备,乃至于保持原样,殿下继续做老实皇子,臣则安心告老归乡,陛下总不能无缘无故擅杀一位功勋老臣。”

刘质皱眉道:“魏国公是想说,父皇的底牌不是悄然赶来的西军?”

王平章轻声道:“以臣对陛下的了解,他不会将最关键的谋划落在无法确定的环节上。西军援兵确实出人意料,可如老臣先前所言,这不是陛下胸有成竹的底气。殿下,难道你没有看出来,禁军看似拼死奋战,实际上在谷梁和萧瑾的指挥下,是有意放弃宫墙的屏障然后不断向内收缩防线?”

刘质虽然城府极深,但在军事上的造诣显然给王平章提鞋都不配。

他只看到己方大军高歌猛进,禁军和京都守备师节节败退,此刻甚至已经退到承天殿外,依靠居高临下的优势继续阻挡。聥

东、西两面同样进展迅速,不断逼近后宫区域,禁军只能凭借宫中复杂的地形展开巷战。

往常守卫森严的承天门可以任意出入,刘质才发出先前那些快意之语。

但王平章显然早就察觉出战局的微妙之处,禁军不是败退,更像是诱敌深入,所谋者自然是让叛军彻底陷入泥潭,等到反击来临时想撤都撤不掉。

换而言之,开平帝即便危在旦夕,依然在用自身作为诱饵,让叛军主力如扑火的飞蛾一般涌向宫中。

长兴侯曲江以及绝大多数武将都赶赴阵前指挥,刘质扭头看向后方作为最后生力军的一万步卒,咬牙道:“魏国公,不可再犹豫了,事到如今唯有放手一搏!”

王平章沉声道:“老臣本以为陛下已经技穷,这座皇宫便是最后的阻隔,可是当禁军有意内缩之后,老臣才忽然醒悟,陛下其实是在保存禁军的实力,不忍他们损伤太多。如今看来,陛下确实比臣更胜一筹。”

这番话听得刘质眉头紧皱,因为他很清楚地感知到王平章不是在对自己说,

而是与后宫深处的父皇对话。聥

之所以要这样做,显然是因为他觉得没有再见到开平帝的希望。

王平章转头望着刘质,神色复杂地说道:“不过殿下说的对,事已至此我们没有选择,只能一条道走到黑。”

刘质却不会考虑那么多,振奋地道:“事成之后,本王定会重谢魏国公今日之决断!”

王平章无声地笑了笑,笑容颇为萧瑟,他至今都想不明白开平帝的底气从何而来。

长弓军的调动虽然极其隐秘,可他既然要谋反,岂会忽略各处边军的动静?早在半个月前,他便收到西军定西大营主帅刘定远的密报,长弓大营的兵力调动出现异常,一部分将士以轮转之名返回京都,另外一部分则以长途拉练的名义往西北而去。

相较于长弓军的异常,王平章更关注裴越的藏锋卫,在王大喜带领的人手发回密报,确认裴越最多只带着少数亲兵返回,藏锋卫大半主力仍在荒原深处,小半骑兵停留在化州归德府城,他才放下心来。

不谋全局者必败无疑,王平章反复推演过此战的所有细节,将大梁各部军队可能导致的变故都考虑其中,这才决定提前发动。聥

可是禁军没有背水死战,反而此刻依旧在保存有生力量,这说明开平帝仍旧有把握绝地翻盘。

难道靠的是裴越和那支仅有千骑的背嵬营?

而且裴越为何迟迟没有出现?

但是便如刘质所言,如今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任何的迟疑和犹豫只会加速失败。

王平章吐出一口浊气,扭头望向身后的一名武将,指着枕戈待旦的一万步卒说道:“出兵!”

“遵令!”

武将在马上抱拳行礼,眼中爆发出炽热的杀意。聥

最后的生力军将投入战场之时,东面忽有数骑飞奔而至,这是王平章先前洒出去的斥候。骑士在尚有六七丈时便飞下马,一路跌跌撞撞地冲到王平章身前,双膝跪地无尽惶恐地说道:“禀国公爷,东面有大军前来,人数……人数至少有数万!”

刘质眼前一黑,旋即怒斥道:“狗屁!京都哪来的数万大军!”

斥候哭丧着脸说道:“殿下,小人说的是真话!”

刘质还要再骂,王平章却抬手截断他的话头,望着斥候平静地说道:“何人领军?”

斥候连忙回道:“中山侯裴越!”

王平章微微皱着眉, 策马向东面行出十余步,望着极其宽阔的御街尽头。

刘质等人跟随左右。聥

约莫一炷香过后,沉稳有力的脚步声传进他们的耳中,没过多久便看见一队队男子整齐列队而行,他们披着老旧残破的轻甲,手中拿着各色不一的兵器,将宽阔的御街填得满满当当,一眼根本望不见尽头。

正如斥候所言,这是一支无法计算人数的大军,却不可思议地出现在叛军眼前。

这支大军的将士们看起来饱经风霜,年纪大多在三十岁以上,有些人甚至露出中年人的沧桑之态,可是他们军容无比严整,比起叛军那些年轻力壮的士卒少了一些锋芒,多了几分沉稳与厚重。

如山之韧。

京都是一座居民近百万人的大城,常备守军为禁军和京都守备师,军卒在退出行伍后依旧会在城内生活。

开平帝勤政爱民十七年,让大梁的国力成为世间诸国之首,自然不会亏待这些为他守卫京都的老卒,不会忘记这些早已退出行伍在尘世中讨生活的老卒。

即便城破,即便叛军汹涌如潮,可是他仍旧有信心将这座城变成逆臣贼子的地狱。聥

王平章望着远处的大军,垂首微微摇头,轻叹道:“原来如此。”

与此同时,对面响起裴越略显疲惫但是依旧坚定的声音。

“全军听令!”

“侯!”

应者如云。

裴越扬起手臂,猛然挥下。

“杀!”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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