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72【风雨欲来】

今日沁园闭门谢客。

徐初容陪着身旁的宫装贵人遍览园内景色,不由自主地想起几年前在这里发生的故事。

那时候她和裴越就像是两根毫不相干的平行线,却不知命运早已为二人悄悄打上了一个结。

清河公主望着她面庞上的悠然神往,不禁打趣道:“曾听陛下提起过,当初便是在这座沁园内,你的护卫打伤了一众权贵子弟,被那些武勋亲贵闹将起来,最后还是卫国公帮你解围?”

徐初容颔首道:“是的。”

清河公主便微笑道:“可见你与卫国公的缘分是上天注定,谁都无法阻止。”

徐初容毕竟是没有出阁的少女,这话不知该如何应答,眼中流露一抹羞意。

两人行至风亭水榭,清河公主在阑干旁驻足,随行宫女连忙放下鹅颈靠枕,她牵着徐初容的手坐下,然后摆手令众人退下。

从相见一直到现在,两人不过是叙离别之情,间或说一些无关痛痒的往事。徐初容已经不是当初的懵懂少女,当然明白清河公主在异国皇宫之内如履薄冰,需要顾忌的地方太多,言语中断然不能让人抓住把柄。

此刻她终于可以暂时放下戒备,轻声道:“姐姐,你这两年过得还好吗?”

清河公主瞬间便红了眼眶,勉强笑道:“我做了十九年公主,如今又是大梁的贵妃,怎会过得不好?陛下待我相敬如宾,太后娘娘和蔼慈祥,皇后娘娘大气宽厚,宫里也没有那些乱嚼舌根的蠢人,我这两年很是开心。”

徐初容轻叹一声,却不曾打破砂锅问到底。

她又不是没有见过世面的小家碧玉,当初进南周皇宫如同回家一般方便,如何不清楚皇宫这种地方的压抑与残酷。只是她也明白,相较于如今被圈禁在京都某座宅子里的周朝皇室,公主姐姐的命运已经算是绝处逢生。

一念及此,徐初容压低声音提醒道:“姐姐,希望许皇后能早一日怀上子嗣。”

清河公主微微一怔,旋即便醒悟过来,望着少女面上的关切之色,她点头道:“我明白。”

徐初容柔声道:“只这一件事要紧,其它倒也没什么。如果两国尚在交战,

姐姐的处境恐怕会十分危险,但如今大局已定,哪怕是为了安抚南境民心,大梁朝廷也会善待姐姐,更何况皇帝陛下对姐姐一往情深。小妹没有猜错的话,这段时间那位吴太后对姐姐的态度应该改善许多?”

清河公主微露讶异,感慨道:“两年未见,你果然进益了。”

所谓一叶知秋,徐初容看待问题的角度比起以前要成熟许多,却不知其中有多少是裴越的功劳。

姐妹重逢自然是一桩喜事,但两人一直刻意避开一些话题,比如南面战事为何结束得如此迅速。徐初容心中宛如明镜一般,犹豫片刻后,面上浮现一抹愧色道:“姐姐,建安之变是小妹所为,皇帝伯伯对小妹失望至极。若是姐姐心中有恨,小妹不敢有怨言。”

清河公主摇摇头,握着她的手说道:“其实在得知父皇主动挑起战端后,我便知道两边再无转圜的余地,陛下他除了以牙还牙没有别的选择。你不知大梁的底蕴和国力,父皇根本没有一丝胜算。原本我以为会是家破人亡的结局,还好你出手阻止了一场浩劫。”

说到这儿,她终究难掩伤感地道:“故国倾覆,我心里的确不是滋味,可相比那样惨烈的结果,如今至少很多人能活着。陛下对我说过,父皇和母后他们在都中居住,只要平素小心谨慎一些,起码能够安安稳稳颐养天年。”

气氛忽然沉寂下来。

两人相顾无言,最终还是清河公主挑起话头:“卫国公有没有说过,何时正式迎娶你?我听说首辅大人还在南境,徐家其他人虽已来了京都,这种大事总得首辅在场。”

徐初容正要开口回答,瞧见那位名叫侯玉的内侍省少监快步走了过来,便按下了话头。

侯玉近前行礼,恭敬地道:“贵妃娘娘,陛下打发奴婢来问一声,是否要尽早回宫。”

清河公主笑容温婉,淡然道:“今日朝中休沐,陛下何不与卫国公多谈一会国事?”

“呃……”侯玉迟疑不语。

徐初容冷眼看着这位执掌宫中杂务大权的内监,清亮的双眸中隐约可见一抹审视。她知道公主姐姐在梁国皇宫里地位尴尬,之前能够仰仗的唯有皇帝的宠爱,倘若连这些内监宫人都敢公然不敬,她肯定不能坐视不理。

清河公主却仿佛没有察觉,轻叹一声道:“想来本宫不该多问,侯少监切莫多心。”

侯玉连道不敢,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徐初容,欲言又止道:“奴婢岂敢有此心,只是内厅那边陛下……”

清河公主蹙眉道:“究竟发生何事?”

侯玉低头道:“陛下和卫国公于内厅饮宴,奴婢在外面候着,不知怎地陛下就与卫国公起了争执,最后竟然吵了起来,接着便让奴婢来请贵妃娘娘回宫。当下无人敢多嘴一句,还请娘娘前去稍作劝解,以免陛下动了真怒。”

清河公主面色微变,紧接着便看见徐初容眼中的惊诧之色,遂柔声道:“妹妹莫慌,多半是陛下和卫国公一时高兴多饮了些酒,不碍事的,我现在就去看看。”

徐初容行礼道:“多谢娘娘。”

清河公主带着一群宫人离去,徐初容倚着阑干,凝望着水面上涟漪渐起,心中满是不解。

经过在南边两年的历练,她对于朝堂权争已经有了一定的认知,很清楚裴越如今的处境。

今日这场极其私密的饮宴意味着他和皇帝必须达成一些共识,否则君臣之间的矛盾会不断放大。然而以她对裴越的了解,既然他肯放弃在南面拥兵自重的机会,回京之后即便和皇帝存在一些分歧,也不会这般沉不住气。

难道是皇帝强逼他立刻交出军权?

徐初容百思不得其解。

约莫一炷香后,裴越出现在她身后,温和地道:“走吧,我送你回去。”

徐初容扭头望去,只见他面带微笑,如春风拂面,似乎什么都没有发生。

回去的路上,徐初容靠着马车厢壁,关切地问道:“皇帝逼你交出军权?”

裴越怔了怔,旋即洒然一笑道:“这话从何说起?我和陛下只是因为改革变法的一些细节有了分歧,不算什么大事。你我相识多年,理应知道我不是只会带兵打仗的武夫,在朝堂政务上并非门外汉,陛下因此时常与我商议。”

直觉告诉徐初容事情没有这么简单,再者如果真的只是这些细枝末节上的意见相左,又何至于吓到侯玉这个内侍省少监,让他不得不向公主姐姐求援。

虽然裴越掩饰得很好,面上没有丝毫郁卒之气,但徐初容敏锐地意识到他和皇帝之间已经出现一道清晰的裂痕。

两天之后,徐初容便印证了自己的猜测。

大梁朝廷正在筹备盛大的受降礼, 对于参战将士的封赏和抚恤也在紧锣密鼓的统计之中,其中最引人注目的便是卫国公唾手可得的王爵。早在大半个月前都中便开始流传,皇帝陛下准备加封裴越为亲王之爵,而且朝中几无反对和质疑的声音。

这是大梁近百年来独一无二的异姓王,艳羡嫉恨者不计其数,当然也有很多文臣武勋在翘首以待。

这日午后,数名传旨内监在数十禁卫的簇拥中出宫前往东城,此事很快便吸引都中达官贵人的注意力。然而令所有人茫然不解的是,传旨内监最终去的不是卫国公府所在的永仁坊,而是相距不远的兴业坊。

那里有一座大宅,乃是当朝左执政洛庭的府邸。

圣旨的内容当日便传遍东城,每一个收到消息的权贵都楞在当场。

陛下亲自下旨,为洛执政之次子洛文守和平阳长公主指婚!

今晚有事要办,明天再继续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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