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的对手是魏不惧。
魏不惧自行登基之后,一下子发现自己竟然有六个敌人,一是魏紫昭,二是魏绵绵,三是叛军,四是郦国,五是申国,七是资源短缺。
这是一个非常令人头痛的事,就算他天纵奇才,也不能把这七个敌人一口吃掉,何况他从前少出荣京,并没有指挥大型战争的任何经验。
他决定先解决资源短缺这个事,顺便再扑杀几支叛军立威,多占一点地盘。
思来想去,他选中了禾苗占的这个地方。
有一座大型铁矿,叛军队伍也才拉起来没多久,想来一群乌合之众,也没什么真本领,装备精良、训练有素的大军一冲,恐怕就得零落成泥。
若能收编,便能极大地壮大他自己的力量,五万人马呢!
于是魏不惧纠集了五万精兵,一路高歌猛进,打到了这附近,而此时,已是盛夏。
禾苗不同于第一次被围剿时的轻松,她和圆子跑遍了周围的山山水水,仔细策划此次大战的方针策略,反复演练。
紧张的气氛自上而下传递到普通百姓家里,大家都很紧张,小声议论这位“伪帝”。
禾苗和圆子都很担心,魏不惧此人最具欺骗性,他在西北各种表演,收买人心搞平衡是一等一的好手。
他们担心此地的人会对魏不惧心生好感,那么,只要魏不惧摆出正统的模样,怀柔招安,恐怕人心就会散了。
人心一旦散掉,他们硬扛着不肯顺应大流归顺,只怕还会引起内部叛乱分裂,招来杀身之祸。
这还只是次要的,他们总能逃掉,问题是这五万大军悉数落入魏不惧之手,那就有违初衷了。
且不说,后头还蹲着虎视眈眈的申国人。
禾苗和圆子商量许久之后,想出了一个办法。
第二天,流言便传了出来。
说是申国也在边境集结军队,准备趁着魏不惧攻打义军之时抢占铁矿。
谣言越演越烈,就连申国人自己都相信了,他们激动地传递着消息,觉得这个事情非常可行。
真正想要主导此事的怡王对此非常郁闷,他的确是想浑水摸鱼,不过现在闹得这样沸沸扬扬的,还怎么摸呢?
除非,和魏不惧合作,各取一半。
谋士们越说越开心,都觉得此事可行,即占了好处,又遏制了郦国的扩张,若能让何苗苗陨落在此处,郦国必然大受打击他们还不知道圆子也在这里。
怡王却否决了:“若是禾苗陨落于此,申国与郦国便算是彻底决裂了。无论如何,不能泄露有关禾苗的任何消息,先派人与魏不惧接触。”
申国必然要分一杯羹汤,但怎么分,自有讲究。
他们不打算泄露禾苗的真实身份,就让这只军队长时间存在,成为牵制靖中的力量,此处越乱对他们越有好处,方便浑水摸鱼,壮大申国。
派出去和魏不惧谈条件的申国特使走到半路就被圆子带人劫了,蒙了眼睛领到一座军营里。
蒙眼布巾被解开后,申国特使一瞧,座上的年轻男人穿着靖中皇帝常服,威仪赫赫,相貌堂堂,不怒自威,似乎就是魏不惧那家伙。
特使没见过魏不惧,只晓得他长得好看,年轻,再往周围一瞧,各种仪仗像模像样,来往奏对的人也很懂宫廷礼仪,绝对不会是那些泥腿子可以装出来的!
特使由不得的乐了:“这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认得一家人啦”
圆子一瞧他这贼兮兮的嘴脸,就知道他想放什么屁,不动声色地往后一靠,淡淡道:“朕却不知,何时申国与靖中竟成了一家人。”
特使也蛮好玩:“在下的意思是说,远亲不如近邻。”
圆子就反问他:“你的意思是说,你们与郦国是远亲?也是,碧玉郡主便是嫁了郦国的皇子,你们果然是亲戚!”
特使回不上话,越来越相信自己的眼神没错儿,这的的确确就是靖中新皇的风范至于什么真的伪的,谁管他呢!
厚脸皮地谄笑着把话题硬生生转过来,终于得到这位“靖中新皇”赏脸问道:“听说你是打算去和叛军谈判,想与他们合作一同对付朕的?”
特使肯定不承认,大声笑道:“怎么可能!我家殿下使在下来,实是想与陛下合作。”
“怎么合作?等我们打起来,你们好在后头偷袭,占了铁矿和地盘?”
圆子大怒着将杯子砸到特使脚旁,飞溅起的碎末刺伤了特使的脸。
特使吃痛,捂着脸倒退几步,不想着生气,反倒是觉着“听闻魏不惧功夫颇深,看来是真的。”
既要合作,肯定要拿出诚意来,再用若干夸张的语言,努力说动对方。
特使侃侃而谈:“不过是泥腿子罢了,我们怎可能真正与他们合作?岂不是助长了此种风气,让其他人跟着活了心思?便是论身份,也是该和陛下合作才对”
他越说越投入,越说越凶狠:“听闻陛下是想招安?泥腿子就是泥腿子,天生反骨,今儿能反您,明儿能投降,后日就还能继续反,其他人看着也会有样学样。”
圆子就问:“依特使看来,此事该如何处理?”
特使抿嘴笑了:“陛下这是在考校在下呀!这种事,难道没有先例么?早年,东南有人谋反,当时先皇让还是太子的陛下出谋,陛下言道,可尽除筋骨而缚肉。”
那是十年前的旧事了,有人谋反,靖中朝廷先打再招安,招安之后将所有头领及其九族尽数诛灭,只余下些小喽啰苟延残喘受尽折磨,这便是尽除筋骨而缚肉。
“赐座。”圆子笑得灿烂,十分客气:“这等旧事,朕早就忘了,特使还有什么好主意,可一一道来。”
既是赐座,便是要合作,特使坐下娓娓而谈,却不知这座“王帐”外头围了一圈偷听的泥腿子。
这回有想法的也该死心了吧?招安?招魂还差不多。
禾苗淡笑着,眼看她手底下的将领们脸色越来越苍白,心里说不出的得意。
要论唱双簧,除了他俩谁敢争第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