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格格深怕夜长梦多,催促刘卫东,两人快点进京城把结婚证领了,婚礼的事情倒是可以慢慢来。
刘卫东认为她说得完全在理,他正准备开车南下的时候,又一个不好的消息传来,下雨了!
秋雨一下, 就是十天半个月,草原上到处都是雨水漫溢,大河汹涌小河奔腾,连一些下洼地都存满了雨水。
“唉!”
被连绵秋雨困住的牧民们坐在蒙古包里,打着哈欠,抬头看看天窗上那一小块蓝天,百无聊赖。
“来自西北太平洋的暖湿气流在八月份就推进到燕山山脉——东北平原——蒙古高原一线, 与南下的西伯利亚寒流对撞, 冷暖交汇, 形成了这次降雨……”
反正闲来无事,刘卫东把孩子们都召集起来,弄了块木板当黑板,给他们上起了课。
草原上每个畜牧点之间的距离都特别远,孩子们上学不方便,甚至连巴音陶克公社都没学校,去年上头说要在每个畜牧点都安排一名教师,原本这个名额是给小格格的,她是黄草岭畜牧点里学历第二高的人。
第一高的当然就是她父亲——毕业于法兰西帝国综合理工学院的宝王爷。
可惜,因为成分问题, 小格格的教师资格被取消了, 而畜牧点里又没人能扛起这个重担,孩子们就只能这么放羊似的到处乱跑乱玩,连学习进度都耽误了。
趁着秋雨,没法工作,刘卫东把孩子们召集到自己的小蒙古包里,开始上课。
小格格坐在一旁, 也像个小学生一样认真听他讲课。
虽然两人学历都差不多, 刘卫东念到高中就去当兵了,小格格初三毕业就被人勒令退学回家,不准她继续求学……
想起这件事小格格就十分气结!
“老师老师!”余永和高高举起小手,“北太平洋是什么羊啊,比山羊大吗?”
“老师你吃过北太平羊吗?好吃吗?”
小格格强忍笑意捂着嘴,险些憋出内伤!
刘卫东愣住了!
“北太平洋,不是羊!”
“你说的明明是北太平羊,咩咩……”
“不是羊,那是北太平牛?”
“是大洋!”刘卫东忍着笑,耐心给孩子们解释道,孩子们仍是一头雾水的样子,“不是小羊?”
“那是老羊?”
刘卫东和小格格面面相觑,对于零基础的孩子们来说,解释这个“洋”就能把你累死!
“我们现在来学习音标,跟我一起读,abcd……”
没办法,刘卫东只得从最基础的教起, 首先让孩子们读懂音标,学习汉字。
余永和学的最快, 早在江南老家的时候,他妈妈就教过他这些,所以刘卫东给他封了个官:语文课代表,让他监督孩子们学写字。
“卫东这孩子,下雨了也不歇着……”
下雨的时候,牛羊都在圈里,牧民们只能顶雨去下洼地割草喂牛喂羊,每每路过蒙古包的时候,听到里面传出的朗朗读书声,脸上都带着赞许的笑容。
我们家卫东真是好样的!
经他深入浅出的讲解,孩子们终于上了路,刘卫东就把小课堂交给格格,自己披上雨衣和牧民们去割草喂养牛羊,起初大家伙还谦让着不让他干活,但时间久了也就不拿他当外人,莫日根甚至给他记起了工分!
草原上的雨要么不下,要么就不停,绵绵细雨淅淅沥沥下了整整十一天,十一天之后终于雨过天晴,此时的草原又成了另一番模样!
到处都是水!一脚踩下去,就是一个泥坑!
刘卫东穿着靴子往前走了几步,在草原上留下一串泥泞的深坑!
小格格笑着招手,“哥你快点回来吧,当心掉进沼泽里捞不出来了!”
“没想到草原上也能下这么大的雨!”刘卫东像个机器人一样摇摇晃晃走回来,脱下已经被淤泥灌满的靴子,抬头看看阴云密布的天空,微微皱眉。
“下雨才好呢,草原常年缺水,这场雨下完,要是天气好,草还能再长一阵子!”小格格拿了一双干净的鞋给他换上,“这么泥泞的路,车子怕是也走不了……”
“是啊,还是要等上几天……”
雨后的草原,碧空如洗,水泊点点,许多积水冲破土地的束缚,汇集在一起,形成一条银色的水线,顺着地势缓缓流向遥远的东方,汇入辽河,奔向大海。
刘卫东站在黄草岭上观察地形,原本草原上郁郁葱葱,根本看不出地势高低,现在下完雨后低洼地存水严重,高低起伏的草原立刻被积水分成无数个部分。
他眯着眼比划了半天,最后确定黄草岭下边的那片洼地是整片草原地势最低的地方。
远天飘来一块云彩,原本停止的降雨又淅淅沥沥的下起来。
刘卫东回到蒙古包,此时贴心的小格格已经在他的包里生起了炉子,被雨水打湿的牛粪火很难点燃,小格格划了半盒火柴也没点着。
败家媳妇!
刘卫东无奈摇头,拿了一卷羊毛,去车子里蘸了点机油,放进铁炉子里。
轰的一声,火苗窜出半米多长,险些把他的眉毛给燎了!
小格格坐在一旁,捂着嘴笑。
“哥,刚才差点吃到炭烤猪头!”
刘卫东笑着咯吱她一下,“格格,我想在草原上大兴土木,搞个湖出来!”
“靠吹的?”
“什么啊,刚才我仔细看了一下地形,咱们这片草原地势最低点就在三岔湾那里,听莫日根大叔说,往年那里的草也是长得最好的,所以我想与其让这些水都白白流走,倒不如都汇集到三岔湾去,在那里形成一个积水湖……”
“那里以前确实是一个小水洼,后来雨下的越来越少,渐渐地水就没了,成了一片草地。”小格格想起小时候的草原,那时候下雨很多,草也长得茂盛,自己站在草丛里,阿布都找不到呢!
“嗯,就这么办,我先把草图画下来……”
反正现在又没办法出车,刘卫东干脆趴在桌子上,将黄草岭周围一带的地形画下来,准备和莫日根大叔说说,把宝贵的雨水截留下来。
“卫东,你说要在草原上挖个湖?”
牧民们一听,都震惊得不得了!
我们祖祖辈辈在这片草原上放牧,还真没听说谁能在草原上挖出一个湖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