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破天荒的回了家。
仔细的做了打扫,冷得贴心的家。在某份警署记录里的“现场”。
厚重的相册,女生细弱的手指抚上去,高高瘦瘦的西装眼镜男揽着身边发色泛着柔和的黄的女人,两人在镜头里笑容恬静,可是妇女怀里3岁的短头发小女孩却嘟着小嘴一脸别扭的望向一旁。
林寂眼睛直直的扫过每一张照片,一张不漏。右手缓缓翻过去。
沉闷的翻阅声在一屋死寂里激不起半点涟漪。
回学校的时候下了雨。出门时候没有注意到阴沉天色的女生在地铁站的出口处停了停,向着不殊不密的雨帘里迈了出去。
眼前的水线,在镜片外织成一层厚重的障碍,看什么都模模糊糊。
像是梦境。
像是隔着镜头笑着的脸。
身后传来机动车的喇叭声,可是女生耳朵上挂着耳机,还是从容的走。车主开过去之后回过头来恶狠狠的看女生一眼,嘴巴一张一合骂嚷着什么,可是林寂头也没有抬。沾了水的发线垂下来,割裂了女生的视界。
保险柜里安静的躺着的死亡证明书和遗嘱,在女生脑海里像是伤疤一般跳动着。
“家庭暴力惨剧,高三女生一夜成孤儿”,“112惨案的反思:是什么摧毁了一个美满的家庭”……
伤疤一样跳动的新闻标题。
林寂踉跄一步,抬起右手按在胸口上。突然被抽空的内脏。
鞋子浸了水,泡太久,脚底有种软软麻麻的感觉。
“……据林某女儿描述,林某当日晚饭后与妻子发生口角,在推搡中妻子头部被展览架上的雕像尖角刺中,昏倒在沙发上。林某起初并未发现异常,去阳台抽了一只烟,回来后发现沙发上有大量血迹,惊呼中女儿也来到客厅,发现妻子吴某已经死亡后,女儿哭着问:‘妈妈死了吗?你杀死她了吗?’林某又惊又悔,在女儿打电话给急救中心时用桌上的水果刀刺入心脏,当场死亡……”
被风吹散的头发在眼前飘荡,林寂不理会,左臂笔直的垂下,拎紧装满换季衣服的袋子,右手死死攥着手机。
耳机传出来徐小凤的心恋。
轻松的曲调轻松的节奏。80年代的典型鼓点。
“我想偷偷望呀望一望他,假装欣赏欣赏一幅画……”
林寂脚步更迭,稳稳的踏过积水。
转弯的地方,和撑伞的女人擦身而过,太过突然,两人都是猛一闪身,伞边还是极快的在女生脖子上划过去。
金属嵌入皮肤的质感。
“只怕给他知道笑我傻,我的眼光只好回避他……”
林寂不动神色。
一直拐进学校,拐进学校偏僻的小巷。雨从冬天的高高的梧桐树枯枝上落进女生微微泛黄的头发。
不知道是什么的小提琴比赛上呆呆的举着获奖证书的女生。不知道叫什么名字的海滩上戴着大大墨镜合影的母女俩。滑冰场笑得看不到眼睛的一家三口。挎着电吉他叼着烟和三个打扮大相径庭的乐手合影。
她们都叫林寂。
女生按着耳机在雨里停下了脚步。
“虽然也想和他说一句话,怎奈他的身旁有个她。”
脖子上雨伞边缘划过的地方,长长的一条血线,微微的渗出血来。
一点也不痛。
一点也感觉不到。
一点也没有在记忆里留下痕迹。
“啊——啊——啊——”女生哑着嗓子喊了出来。
要把灵魂拉出身体的嘶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