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可成笑了好一会儿,方才听了下来:“好久没有这么笑的这么开心了,你还真是个有趣的女人。对了,你说可以从我身上看到一团这么大的火,那我问你,除了我之外,还有别人身上也有火的吗?”
“也有,但都没有向您这么大,这样吞噬一切的!”
“哦?那还有谁?除了我以外谁的火最大,最猛烈?”
“除了您之外,身上的火焰最大,最为猛烈的就是织田上总介大人了,虽然他身上的火焰还不及您,但是由衣在其他人的身上从没有看过像他那样猛烈的火焰,哪怕一半也都没有!”
如果说周可成方才还可以把眼前的女子当成一个敬业的神棍,那么现在他就再也无法保持着那种无视的态度了。因为由衣口中的织田上总介代指的不是别人,正是日后为结束战国时代打下基础,有“战国风云儿”之称的织田信长了。若说全日本大名中,野心、器量、才具,织田信长都是不做第二人想,别人可能不知道,身为穿越者的自己可是最清楚的。
“你说在织田信长的身上的火焰最大,最为猛烈?”
“不错!在由衣见过的所有大名、城主之中,织田上总介身上的最甚,几乎有吞食天地之势,然而在您身上的火虽然看上去不是很猛烈,但是却在不断向外扩展,不知不觉间就已经将其吞噬!”
“那你能够感觉到我现在心里在想什么吗?”周可成的声音有些僵硬。
“您有些害怕由衣,想要杀了我!”
“哦?”被猜中了心事的周可成一愣,和所有被猜中不足为外人所知的心事的人一样,又是惊讶又是愤怒:“那你为何还要把这些都说出来?你应该知道这样会引来危险的?”
“因为由衣侍奉的是武尊!须得勇敢的面对一切,哪怕是死,也不可以用谎言逃避!再说——”说到这里,由衣挺直了脊梁,脸上露出一丝笑容:“神灵会保佑那些勇敢的人!”
“好一个神灵会保佑那些勇敢的人!”周可成制止住上前准备拿下由衣的羽茂高玄:“既然是这样,那就请由衣命在敝人这里先住上些时日吧!来人,准备一间僻静点的院子,请由衣命住下!”
大和国,筒井城。
“此菩萨信一切法空,信一切法无相,信一切法无愿,信一切法无作,信一切法无分别,信一切法无所依,信一切法不可量,信一切法无有上,信一切法难超越,信一切法无生……”
一群白布蒙头,身披盔甲的武士跪坐在堂前,齐声念诵着《华严经》,城外不时传来一阵阵喊杀、火器、撞击声,与庄严的佛经声混杂在一起,反而产生了一种奇特的魅力。
“诸位!”一名四十出头的武士沉声道:“由于越智家倒戈,三好家的大军要已经兵临城下,你们觉得应该怎么应对?”
“应该把少主送到奈良去!”一名年轻一些的武士大声答道:“我们筒井一族世代都是兴福寺的众徒(即僧兵),少主现在只有四岁,兴福寺一定会保护少主,抚养他长大的!”
“对,应该先把少主送到兴福寺!”
众人纷纷点头,原来这些人都是筒井一族的心腹家臣、笔头、以及忠心盟友。大和国世代都是兴福寺的领地,当地的武士和国人也早已成为兴福寺的众徒,兴福寺的徒众里20人每四年一任期,由官符任命别当,权别当,三纲等被官,故而称为官符徒众,其中最上位被称为栋梁,也是兴福寺武装的中心。为了抵御三好家的进攻,兴福寺任命了当时年仅四岁的筒井顺庆为别当,统领大和国的众徒。却不想同为大和国众徒的越智家却倒戈相向,结果被三好家击败,残军逃回筒井家的居城之后,开始商议应对之策。
“嗯,依我看,不光是少主,我们也应该不要死守,离开这里!”
“你害怕了吗?居然要把城交给三好家?我要杀了你!”一个青年武士大怒,拔刀怒喝道。
“住口,坐下!”笔头喝止住了那个青年武士,对说话那人问道:“又兵卫,说说你这么想的原因?”
“三好家的兵力是我们的十倍以上,筒井城是守不住的,如果坚守只会白白死掉。但假如我们离开这里,三好家最多也不过得到一座空城,他的大军不可能长时间留在大和,等到他们离开的时候,我们就可以夺回筒井城了!”
“这是逃走!”那个年轻武士喝道。
“这是转进!”又兵卫答道:“难道你忘了楠木公吗?他也不是一直守在千早城里的,现在离开是为了将来能够回来这里,前进是战斗,后退也是战斗!”
“嗯,就按又兵卫说的办!”
三好家大营。
“什么,筒井家的人逃走了?”三好义贤惊讶的抬起头:“这是真的?”
“不错!”部将紧张的低下头:“他们将稻草人穿上盔甲放在城头,又把所有的旗帜都打起来,快到中午士兵们才发现不对,他们应该是昨天夜里就逃走了,请允许属下追击吧!”
“不必了!”三好义贤叹了口气:“他们都是当地人,对这里的地形非常熟悉,不可能追上他们,反而有可能遭到伏击!让士兵们进城吧,要小心检查,免得中了埋伏!”
“是!”
看着摇摆的帐篷门帘,三好义贤皱起了眉头,轻易而来的胜利并没有给他带来喜悦。他很清楚大和国是一个什么样的地方,当地人根本不会承认自己委任的守护,数百年来的历史让当地人的心里有了一个根深蒂固的念头——只有兴福寺才有权力支配大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