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轻烟身边立刻被围满了人,簇拥在中央的她,如同一个众星拱月般的高傲女王,雅韵的光华难掩。
她本就出色的五官在妆容的映衬下显得愈发的精致,朱红的旗袍勾勒得她腰肢曼妙,体态婀娜。
本来,莫轻烟习惯了瞩目的目光,但却不是此刻。
服务生斜飞过来的这托盘砸乱了她盘得精美的发型,酒水染湿了她胸前部位的旗袍布料。就连脸上,也不可避免被溅上了液体。
可以想象,此刻她正经历着众目睽睽之下从来没有发生过的狼狈。
尤其是今日这般千载难逢的盛况,她还想跟裴高调地在人前示爱,没想到精心营造的一切,就被一个意外给破坏殆尽,这让她如何能够忍得下这口恶气。
莫轻烟胸前波澜壮阔,起伏不定,她的怒意,忍得痛苦,又不能在大庭广众下露出丑陋的面目。
她在人前一贯以仪态万千、优雅雍容的高贵形象出现的,所以,她不能因为这个小小的服务生而……
只是,让她一点也不跟这人计较,她心里还是有些不甘心。
既然,不能借由自己的手,那就由别人来执行。
莫轻烟伸手拂去了脸上的水珠,轻描淡写地道,“我是没事,只是毁了一条旗袍而已。”
她身上的这条旗袍是出自STAR旗下首席设计师云霓之手,世上独一无二,上面精美的刺绣图案都是云霓手工精心一针一线缝制出来的。
这价格,可谓天价。
旗袍的布料是织天锦,很罕见的一种缎料,一尺价格之高,令人咋舌。
今日女主角凌婕瑜身上的这件婚纱,都远不及莫轻烟身上这条旗袍来得值钱。
姜华发现自己跌得有些狠,脚踝崴了,她试图强撑着站起来,却没站稳,又跌了回去。
疼,那密密麻麻的疼从四面八方铺天盖地袭来,她四肢百骸都被淹没其中。
面对被不少人围得水泄不通、嘘寒问暖的莫轻烟,相形见绌之下,姜华这待遇,就可显得要有多惨淡就有多惨淡了。
非但无人问津,连上前好心扶她一把的人,都一个也没有。
那先前还对她训得不客气的李姐,这会儿站得离她远远的,生怕无端受到她的牵连。
于是,姜华心里愈发的不是滋味。
姜华并不是遗忘了道歉,而是她站不起来,所以迟迟没有举动。
莫轻烟等得有些不耐烦了,轻轻抿了一下唇,众人很主动地给她让出了一条可以行走的通道。
莫轻烟不疾不徐地走到姜华面前站定,居高临下地睥睨她,“你没什么话要跟我说吗?”
毁了她的天价旗袍,还露出一副受了天大委屈的神情,这让莫轻烟本来打算随意教训她两下的心思又蓦然间发生了天翻地覆的转变。
不想如此便宜了,这个女人。
旗袍是毁了,这女人看着就落魄,想必是卖了她都赔不起这钱。
莫轻烟倨傲扬了扬漂亮的下巴,姜华敏锐觉察到了四周那些看热闹的人掠及自己的目光愈发的不善了。
“这服务生真的是胆大包天,泼了莫小姐红酒,居然还嘴硬不道歉,实在是太过分了。”
“是啊,莫小姐身上那件旗袍据说还是出自云霓之手,天价旗袍啊。毁了,真是太可惜了。”
“那旗袍,我看着就漂亮,没想到是云大师设计的,我之前也想找云霓给我设计一件,可连她人也碰不上,云大师一年四季忙得不可开交,每次电话给她助理,得到的答案总是如出一辙,一致是云大师在国外参加各种服装展。”
……
七嘴八舌的议论声,不避讳当着姜华的面议论了起来,然后,她得到了各种鄙视的眼神,连同情怜悯都没人施与。
她总算是明白了,在名流云集的世界里,她就连一根卑贱的草都不如。
旗袍,她空洞无神的焦距逐渐聚集了起来,美轮美奂的旗袍落入了她的眼中,她明亮的光芒一闪而逝,又浮现了满满的心灰意冷。
她知道,今日这一惨剧的发生,就注定了她在世纪花苑试用期限的提前结束,可能还要受别的罪。
姜华再次试图站了起来,这下她总算是站稳了。
她身材高挑,不过比起穿了十来寸高跟鞋的莫轻烟来,她身量还是显得略矮。
同时,莫轻烟散漫地退后了两步,有些嫌弃地拉开了与她之间的距离。
姜华一脸诚恳地道歉,“对不起,莫小姐。”
“太没诚意了,脏了都这么久了,要是莫小姐不走过来,八成她还不道歉呢。”
“你说她有可能是被吓傻了吗?”
“看不出来。”
“不知莫小姐会怎么处置她?”
“莫小姐一向富有同情心,估计让她道歉个就放过她了,算她走狗屎运。”
……
莫轻烟挑高了眉头,“你叫什么名字?”
姜华背脊一凉,还是硬着头皮回答,“我叫姜华。”
莫轻烟若有所思地盯着她,目光变化莫测,姜华却在她这样诡谲的目光打量下一阵毛骨悚然。
她总觉得莫轻烟这是在算计着她,但又无法肯定,毕竟她如今一穷二白,连让人算计的资格都没有。
很快,莫轻烟露出了和蔼可亲的笑容来,和颜悦色地冲姜华道,“行了,你下去吧,这么点小事,不用放在心上。至于你经理那边,我会帮你打声招呼,让你免受罪责。”
围观的人反应不一,更多的都是对莫轻烟的大力赞扬,说她这人有容忍之量,还有的是奉承她对这服务生太好了。
姜华对于这突如其来的转变,脑子明显还没有转过弯来,被上前来的李姐猛地推了一把,她才再次面带感激跟莫轻烟道谢。
莫轻烟跟她擦肩而过的时候,姜华清晰地听到了一声低声的警告,“姜华,记住,从现在开始,你就是我的人。”
如果这霸气的宣誓,从一个英俊如同阎家二少般的男人口中吐出来,那绝对是姜华此生听到最动听的誓言。
可这话,偏偏是从一个差点将她践踏的女人口中出来,姜华脚底猛然蹿起了一阵凉意。
姜华站在原地发愣,莫轻烟已经翩然离去。
姜华注意到那位莫小姐走路的姿势有些不对劲,尽管对方装得再像个健康的人。
姜华瞳孔蓦地一缩,那位莫小姐,分明就是一个跛子。
一个跛子都可以不可一世,为什么她一个正常的人活得这般的憋屈。
那个跛子,姜华在心底冷哼,想要拿捏自己,要是她真的表里如一放过自己,自己还会感恩戴德,但是她居然妄想借此利用威胁自己,门都没有,泥人还有三分性呢。
这些日子,她累积的不满压抑得她快爆炸了。
围观的人,随着莫小姐一一散去,很快,姜华身边,除了李姐,便没了旁人。
李姐唏嘘不已,“小姜,你算是走狗屎运了,碰上了莫小姐,要是你碰上别的小姐,可就没这等好运气了。”
这要是好运气,那什么才算是坏运气呢?对此,姜华嗤之以鼻。
姜华意味深长地看了李姐一眼,“李姐,刚才我告诉莫小姐了,谁绊了我一脚,以致我手中本来拿得稳稳的托盘就那样飞出去了。”
李姐脸色剧变,又迅速恢复如常,“你跟我说这个做什么?”
“李姐,你别告诉我不知道。”
姜华没有错过李姐脸上瞬间的精彩变化,她厉色道。
“小姜,你别被别人咬了一口,就乱咬人,你这话分明是暗示我是那个绊了你一脚的人。”
李姐也不是吃素的。
“李姐,我可没说你就是那个绊了我一脚的人,这话是你自己说的。”
姜华一瘸一拐往前走,刻意忽略那股钻心的痛楚,没有再理会李姐的叫嚣。
她本来还没把握这事就是李姐做下的,不过方才自己刻意的试探,没想到李姐主动上钩。
那既然如此,就别怪自己手下不留情了。
本来,她还可以继续容忍李姐的唾骂跟鄙视,可如今,她一点也不想容忍下去了。
姜华在休息室的时候,有个脸熟的男服务生过来给她送药。
这男服务生长得很普通,不过老实肯干,在这家酒店干了多年,还是默默无名。
心地是善良的,只不过,这类人注定这辈子出人头地不了。
姜华知道这男服务生对自己有好感,她进酒店后,这男服务生就在经理的介绍下好几次对自己献殷情,她解释过对他没有感觉,不过人家还是不肯放弃。
姜华是真的觉得这男人不适合自己,因为他太平庸了,而且她想要过更好的生活,而不是永远当一个服务生,或者成为服务生的妻子,这些绝不会是她所追求的生活。
“小姜,你拿去用。”
“我知道你不喜欢我,”男人不停地左手搓着右手,“我知道我很没用,赚不了多大的钱。等你以后找到适合的,我就不缠着你了。”
“我现在只是希望你能给我一个机会,如果没有合适的人选出现,别忙着拒绝我好吗?我保证会对你好的。”
“对了,”男人局促不安地看着她,脸色涨得通红,他笨拙地从裤兜里掏出一张卡,递给姜华,“这是我存的钱,不是很多,只有十万,这些是我多年所有的积蓄,先放你这替我保存。”
男人说完,连忙将卡给药膏强塞到她怀中,就迫不及待跑掉了,生怕她拒绝。
姜华缓缓垂眸,低头去看卡跟药膏,手中不由自主将两样东西捏得紧紧的。
毋庸置疑,这个她瞧不起看不上的男人是个老实憨厚的好男人。
如果,如果能够早点遇上,或许她会答应跟他一起共同奋斗,甘愿一生平凡安逸。
但如今,在受到这么多磨难之后,她再也不想委屈自己了。
机会,都是人创造的,不顺势抓住机会的人都是傻子。
她涂了药膏,脚上的刺痛淡去了不少,被一股薄荷淡香的清凉所覆盖,没想到这药效见效挺快的。
她将卡跟药膏贴身收好,又休息了会。
这处酒店的员工休息室,平日里休息的人还是挺多的,不过今日个忙,几乎没有人进来过,所以她也就放松了下自己,睡了会。
莫轻烟的确跟经理打过招呼,先前她进来前还在走廊上跟经理迎面遇上,经理非但没有斥责她半句,还好言好语劝她好好休息,真是难得。
姜华想到这,大大的水眸中闪过了一丝讥诮,这就是权势的迷人之处,所以所有人都恨不得成为人上人,既能满足自己的私欲又能将令人瞻仰。
一个小时后,姜华走出了员工休息室,听到不远处传来的争执声,她又飞快地止住了前进的步伐。
前面拐角处,姜华看清楚了这一男一女的面目后,震惊不已。
这一男一女,只要参加今日婚礼的所有宾客,没有不认识他们的,他们分明是今日婚礼上万众瞩目的男女主角。
他们争执得有些激烈,连姜华的稍稍靠近都没有察觉,而此时的走廊上没有半个人影出入,安静得很。
姜华作为这场婚礼的服务生,自然是知道此刻正式的宴席早已在半小时前就开始了。
“阎子末,你不要太过分了。”
凌婕瑜满脸泪痕地吼完,就伤心地提起礼服跑进了一个房间。
任由阎子末如何敲门,她都不肯开门。
阎子末一脸阴沉地进了她隔壁的那个房间,接下来,两人都没有出来。
姜华觉得眼前这一幕真是让人匪夷所思,这世人皆叹的天作之合婚姻也不过如此。
豪门大户的政治联姻,多半是貌合神离,想要相敬如冰都难如登天。
不过,这些都不关她的事情,阎家大少,正在气头上,或许这是她姜华的机会。
姜华寻思着,虽然觉得阎家大少是个不好招惹的男人,但比起臣服孙琦的阎家二少,阎家大少才是阎家的长孙跟接班人。
WWW ¸ттkan ¸Сo 她不想再屈居人下了,她要成为人上人。
姜华一番思量过后,就下定了决心。
她不动声色回到了员工休息室,从自己的那个柜子里找出了一包药粉。
她的时间不多,必须要在旁人找来之前让阎家大少上钩。
姜华再次打算折出门的时候,看到凌婕瑜负气离去,眼泪已经干涸,脸上重新补了妆,看不出先前哭过的痕迹了。
她离开了,而阎子末却依旧没有出来,姜华闪身飞快进了凌婕瑜先前的这个房间。
她没料到的是这里床上还躺了个人,已经睡熟了,背对着人,那分明是莫轻烟。
床头柜上还搁这一个精致透明的水杯,里面还盛了半杯的柠檬水,并不是酒店的,走近之后她看到了上头一个小小的“莫”字。
姜华在看清莫轻烟后,就知道自己原先的计划毁于一旦,不可能成了。
想到莫轻烟曾经对自己的威胁,姜华又不想什么都不做太便宜她了。
她没有犹豫,将本来用来对付阎子末的药粉悉数贡献给了莫轻烟。
然后,她便悄无声息离开了。
莫轻烟从来没有想过姜华会成为自己人生最大的败笔,她想利用姜华的确是因为她记起来这人原来是今日内衣店的员工,想要用来对付钟意情的。
没想到,她会被反咬了一口。
阎家为了让宾至如归,婚礼的宴席当晚还在火热地持续。
孙琦敏感地觉察到婕瑜好像心情有些不痛快,但她自己被阎子夜缠得根本脱不开身,只能在心里暗暗焦急。
“阎子夜,你大哥人呢?”
孙琦又闷闷不乐灌下了一口辛辣的洋酒,阎家婚礼上的酒水,每瓶都年代久远啊,味道甘醇。
平日里想尝上一口都难,但阎家却大肆铺张,丝毫没有把这些值钱的玩意放在眼里,跟不要钱似的拼命往外摆。
“孙琦,你别拿我大哥来当借口,上次的事情,我还跟你还没完呢。”
阎子夜脸色有些难看,上次自己因这女人差点跟大哥翻脸,动静闹得爷爷都差点笑掉了大牙。
这么丢脸的事情,他是不想再去回想了。
孙琦恨不得咬碎一口银牙,这厮满脑都是淫荡思想,他不荡漾会作死吗?
她明明说的不是这个,他也能歪曲成那样。
阎子末无论哪个方面,都比他强上百倍千倍,阎子末那么面瘫冷情的男人怎么会有这么不要脸的弟弟呢?
“阎子夜,你烦不烦啊,你能不能别围着我转了,我还想嫁人呢,不想跟你这个声名狼藉的男人有任何的牵连。”
孙琦想哭有木有,她真不知道她哪得罪了阎子夜。
她还真有这个打算的,婕瑜的婚礼上必定会遇上不少优秀的男人,她还想寻觅一个如意郎君呢。
可阎子夜如影随形跟着她,她连喘口气的空隙都没,更别提寻什么如意郎君了,连只苍蝇都寻不到。
“孙琦,你只能嫁给我。”
阎子夜眯起眼来,眸底危险的光芒毕露,这女人,根本就把他的话当成耳边风,还妄想嫁给别的男人,那男人要是不怕死的话,尽管放马过来。
阎子夜几乎从鼻孔里重重喷出了一口气,孙琦心有余悸拍了拍狂跳的小心脏,“我宁可一辈子嫁不出去也不会嫁给你,阎子夜,你就做梦吧。”
话不投机半句多,两人还是老样子,说不到三句,又争得脸红脖子粗,可这看在有心人眼中,却是欢喜冤家偏聚头。
晚宴结束的时候,莫轻烟的人影都没见到半个,厉老爷子忍不住蹙眉,问身侧宛若对事事都漠不关心的外孙,“之沛,轻烟哪去了知不知道?”
先前轻烟旗袍被染,他是知道的,轻烟想让之沛送她回去换身衣服,之沛却径自吩咐小陈去为她另外取一套礼服来。
轻烟明显流露出不悦,不过并没有当场发作,毕竟舞台今日属于另一对新人,她还是懂分寸,没有喧宾夺主做出格的事儿。
对此,厉老爷子对之沛有些不满,但在阎老爷子插科打诨和稀泥之下也只是瞪了他几眼,算是揭了过去。
莫轻烟之后,就去房间里候着,等小陈衣服送来,此后就连个人影也没冒过。
厉老爷子拿捏不准她是不是提前离去了,打了个电话,手机显示的是关机状态,他也就作罢。
裴之沛凉薄的唇微抿,摇了摇头。
外公这分明是明知故问,他一直伴随左右,没有走开过,哪里会知道轻烟去了哪里。
关心则乱,他不信莫轻烟这么一个精明的女人好端端的会遭飞来横祸。
这一回,莫轻烟还真的是惨遭了飞来横祸,连哭都哭不出来。
晚宴结束,送完厉老爷子回医院,裴之沛就直接去了钟意情那公寓。
他有些不满的是,这都晚上十点了,公寓内还黑灯瞎火,连个人影也没见着。
她……她还没回来。
看来,他住院的这段期间,她八成也是过着这般舒服的日子,这里,本就非她真心诚意想要入住的,她无所谓。
他又没时而来抽查,这无形之间想必又助长了她的嚣张气焰。
裴之沛端着一张冷沉俊颜,一只手支撑着半个后脑勺,侧脸轮廓在光线的映衬下讳莫如深,浑身上下都释放着冰冻三尺般的蚀骨寒意。
钟意情今晚回来得非但有些晚,还带回来了一个人——丁默。
丁默不知怎的跟她男朋友闹了别扭,又喝了不少酒,正逢钟意情打烊之际,钟意情无奈之下,只能带她回来了。
她敢带丁默回来,也是想到裴之沛好些天没出现了,许是想要晾着她。
再不济,她到时让丁默去孙琦那借助一晚也行。
钟意情想得是够美好的,可真正当她吃力地拖着烂醉如泥的丁默开门进屋看清沙发上斜躺着的那具男性躯体时,刹那愣在了原地,身子僵硬得如同一块硬梆梆的石头。
她不敢置信地眨了眨眼,闭上了,又睁开,反复了几次,眼前的人,还是没有如她所愿消失。
不是幻觉,裴之沛是真实的。
钟意情突然之间有些手足无措了起来,尤其是当他深邃冷凝的目光落在了丁默的俏脸上的时候,她隐隐后悔自己没有先进来看情况就把丁默带回来的决定了。
“你舍得回来了?”
裴之沛低低地道,在钟意情听来,阴阳怪气的,她不喜欢。
不过,她喜不喜欢又如何?
她不是七八年前的钟意情了,他也不是七八年前的裴之沛了。
“抱歉,我不知道你会过来,所以带了同事回来,如果你不喜欢她住这里,我这就带她去孙琦那窝一晚。”
钟意情生疏有礼地道,无比庆幸丁默酩酊大醉睡了过去,不用跟她解释。
“我不喜欢她住这里。”
裴之沛直言不讳表明。
钟意情点了点头,便转身拖着丁默去敲对面孙琦的门。
裴之沛她连多余一句争取的话都没,性感的喉结微微滚动了下,依旧没有出声挽留。
不过,他身上的寒意更甚。
钟意情回来得很慢,足足过了半小时才回来,裴之沛等得都快不耐烦了,还以为她也跟着一走了之了。
她及时的出现,阻止了他欲要把她抓回来的冲动。
“以后不要这么晚回来,从明天开始,我每个月会有大半的日子都住这里,还有,从明天开始,你最好记得在晚餐前回家。”
裴之沛冷冷地说完,便径自往主卧室的方向而去。
钟意情闻言,满脸的错愕,她在他关门之前成功将他拦了下来,“裴之沛,你不要得寸进尺。”
她都应他要挟搬了进来,他还对她予取予求,变本加厉。
这一次,她要是屈服了,那下一次呢?
她已经不信他了,曾经背叛她过的男人,他的尊严跟信誉,对她而言,不值一钱。
她的尊严跟人格,也在一点点被无情残忍地剥削,直到完全消失,如果在她没有丁点原则跟底线坚持的前提之下。
裴之沛慢条斯理地双臂环胸,举止优雅,“情情,你觉得这就算是得寸进尺了吗?还有更得寸进尺的事,你要不要听呢?”
钟意情眼皮狠狠一跳,不敢的预感骤然降临,果不其然,她听到了他漫不经心的轻佻口吻幽幽地响了起来,“你不会以为我住这里,会什么也不做吧?”
他娴熟地伸手抬起她弧度优美的小巧下巴,低头轻轻在上头噬咬了一口,她忍不住“呸”了一声,他并没有生气,反而轻笑了出声。
钟意情胆战心惊地盯着他,噤若寒蝉,他的笑声,无端给了她一种恐惧森冷的感觉,比魔鬼还要可怕上三分。
他若无其事松开了她的下巴,修长的双腿径自踏入了主卧室。
在主卧室已经居住了几天的钟意情,没有如同此刻一般清醒地意识到这天,变了。
她就知道,裴之沛怎会闲来无事威胁她、逗弄了两下又大方地放过她呢?
原来,帷幕刚拉开……
夜色,似乎更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