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入十一番的第三天, 七海终于瞅见了那传说中的队长。两米高的个子,让七海不得不从平视转为仰视。可是很显然,剑八拿她当空气。
目不斜视地走到厅堂最前方坐下, 黑眸这才扫视了一遍屋子里的众人。目光在弓亲身上稍作停留, 确定斑目一角不在后他站起身。“那个家伙在第几区。”
就在众人面面相觑, 不知他口中的“家伙”是指什么的时候, 一个粉红色的脑袋忽然从剑八的后领钻了出来。单手撑住剑八的肩膀跳起身, 再松手,女孩稳稳地趴在了他的肩头。
手掌撑住下巴,她一边晃着腿一边笑道, “是虚哦,好长好长的尾巴。”
“报告队长, 是南流魂街森林。”
“就那么个虚, 一群人四天都没有解决。”完全不理会肩膀上无法无天的女孩, 剑八不屑地瞥了一眼身边的男人,魁梧的身躯足够把男人整个都遮盖得严严实实。再迈开步子准备离开大厅的时候, 一个光头从门口冒了出来。
剑八停下脚步,同时,肩膀上的女孩跳至地面,跟着用快到几乎看不见的速度冲到斑目身边。小手指着他绑着绷带的头,有些稚气的笑声随即响起。“嘿嘿, 白光光。”
眼角一抽, 斑目上前欲抓住八千流却被轻易闪过, 同时肩膀还被小脚踹了几下。“噗哩噗哩, 白光光。”
“噗哩噗哩是什么东西啊!再说一次不要叫我光头!”暴怒间, 弓亲拉住了那个正准备和自家副队长短兵相接的男人。
没有理会眼前的闹剧,剑八径直离开了庭院。
“小剑等等我, 你一个人去会迷路的。”小小的身影前一秒还在斑目眼前,下一秒却又趴在了剑八的肩膀上。
逐渐从激愤状态中缓和的斑目回首看向正在打哈欠的七海,斩魄刀搁在肩头,他抬头挑眉道,“在这里没有实力就只能打杂。”
这样一句话,让整个厅堂里的男人统统把注意力放到了七海身上。其实,在这样的番队,这样的男人堆里出现女人是很违和的,若是北村那样风情万种倒也算养眼,可眼前这位明显不是那个类型的。
打完哈欠的七海紧接着伸了个懒腰,众目睽睽之下她敲了敲站得有些泛酸的腿,一连串动作做完后才斜眼看向斑目,“你是想让我去为你报仇嘛,斑目三席?”
眼角又是一抽,斑目左手拿刀鞘,右手执刀。“先在这里把你砍了再去解决那个大家伙。”
弓亲无力扶额。“因雨天路滑而战败的一角,看来自尊心是受不起一点打击了。”
“我不要。”和昨日一样无情拒绝了斑目,七海走出屋子,在他面前站定脚步。伸出食指晃了晃,“我可不想你从白光光变成红光光。”
话音落下的那刻,斑目一角手中的斩魄刀也一并落下。七海虽然闪得快,可长发还是不可避免地被削落了一些。
“不赖嘛。”斑目面朝七海站立,刀鞘与刀刃交叉,双臂伸直与胸口平行。“下一次你就没有机会逃开了。”
将斩魄刀从刀鞘内拔出,七海一边摆出战斗的架势一边拧眉纠结了一会儿,最终还是觉得流魂街那个虚更能引起她的好奇,于是在光头进入战斗状态的零点零一秒内,她收刀转身离开了院子。只剩斑目一角一人独自在原地石化乃至风化。
对于身后忽然多出的三个人影,剑八只是冷冷地扫了一眼,随后道,“妨碍到我就你们一起砍了。”
那么魁梧的身躯,就体积面积而言,为什么是我们妨碍到你,而不是你妨碍到我呢?七海看着他们三人,不,准确地说是四人渐行渐远的背影皱眉沉思。掂量了一下自己应该打不过这两米的大个子,七海决定先把这问题放一放。
迷路六次后,他们总算达到了目的地。
那个虚显然不满足那里稀少的魂魄,转而向有大量魂魄居住的地方移动。剑八只用一刀便砍去了它那条几近要砸坏一片房屋的尾巴。
“八千流,你也让开。”
收到命令的八千流从剑八肩膀跳下,以尾巴垫脚,跳至了远处的大树上。只是脚尖才碰到树枝,她有些惊讶地发现七海比她更先到达这颗大树。
“你好,我是副队长草鹿八千流。”
“皋月七海,我前几天刚转来十一番。”
这个名字好像听过,可是八千流大抵是记不住的。笑眸甚为可爱,脸颊上浮起两抹红晕,她道,“小七不去砍尾巴吗?”
“我只是好奇它长什么样,没有砍它的兴趣。”七海晃了晃双腿,却在看到树上的虫后缓缓停下了晃动的动作。脑后不自觉压下三根黑线,她不动声色地往旁边挪了挪,以确保离那些虫子远一些。
要说七海最大的天敌,也就这些常年呆树上的昆虫了。
“小剑很享受呢,好久没有这样有趣的对手了。”蹲在枝桠上的八千流并没有注意到身边的七海正往她这里靠拢,而树枝也因重量不平衡有了断裂的趋势。
七海扫了一眼正在战斗的三位男士,不自觉地打了一个哈欠。嘴巴还未完全合上,却听一声清脆的断裂声,二人瞬间往地面摔去。
单手撑了撑树干轻松找回重心,七海稳稳地站在了地面上,就在她准备拍去手上沾到的灰尘时,头顶被人狠狠踩了一脚。
再抬头的时候,是八千流一脸完全不知错的神情,她冲七海吐了吐舌头,笑得甚为欢乐。“抱歉啊。”
……
有那么一瞬间,七海好像有点领悟了山本老头为什么把她调来十一番队。
在十一番混迹9天后,七海终于相信,她现在所站的这片区域内,没有战斗力就没有立足点。于是在第十次被人喊去扫落叶的时候,七海忍无可忍地爆发了。
她是真的,把那个男人给“扫”了出去。而那个被扫地出门的男人,恰巧是四席。
后勤组。
北村和九天前一样,背靠椅背,双脚搁在台上,一手烟杆一手账簿。只不过这一次没有抹口红。七海也和九天前一样,盯着她的胸口看了许久。
“你打败了大谷?”北村稍愣,浅蓝色的眼眸有些诧异地微微睁大。虽然是绫濑川弓亲不喜欢四这个数字所以才让大谷顺位到了四席,可他的身手在十一番还是能排上名次的。更何况,他的臂力比一角还大。
“就白打和斩击来看,他很厉害啦。”跳上桌子坐稳,双手撑住身后的桌面,七海身子往后倾了倾。歪头看向北村,她继续道,“可是鬼道方面完全是个白痴。”
从抽屉中拿出四席房间的备用钥匙递给七海,北村在松开抓住钥匙的手前提问道,“副队长的位置你是夺不掉的,那么你会找一角战斗么?”
为什么要把她和那些战斗狂画上等号。七海轻叹一口气,和一角战斗,想想就很痛的样子。“我才不要,我最讨厌和那样的男人打架。”
北村松了一口气的同时,钥匙落到了七海的掌心。
***
即使七海努力回避,依然逃不过志波海燕大婚的日子。手心里的请柬几乎要被她捏烂,却还是无法下定决心。去,她肯定是自找没趣;不去,又显得她很小气。更何况她只是暗恋,只是一不小心暗恋地大家都知道了……而已。
然而,就七海准备找朵花来扯花瓣的时候,她在窗边听到了久违的声音。
“你还在磨磨蹭蹭什么啊七海,到现在连衣服都没换。”首先印入七海眼帘的,是平子那一口整齐的大白牙。他甚为不爽地看着她,“参加人家婚宴都要穿死霸装嘛,你是想昭告天下你有多爱死神这份工作嘛。”
七海对着平子的队长大氅翻了一个白眼,“你还不是穿得和平时一模一样。”
“我是队长。”
“参加婚宴也不忘炫耀一下你是队长。”
“啊?”平子臭着脸,“再晚我就不等你自己去了啊,真是的,我为什么要……”话未尽,他已然被从房里飞出的草鞋击中了正脸。
“真子你走开啦,我要换衣服了!”
七海没有做出什么过激之举,可这天公却不作美。上午还好好的天转眼就乌云密布了。按七海往日的经验推测,不出一个时辰这雨便会下下来,并且由这厚重的云层和低气压来看,这场大雨短时间不会停止。
本是喜事,却因这天变得有些压抑。
“局长!”副局长才看到七海走入志波宅就忙不迭地迎了上去,不过这称呼说出口后她才发现七海已经不是她的局长很多天了。对了对手指,她不确定道,“那个……这天……不是白霖泪变得吧?”
眉头抽了抽,七海双手插腰。“在你们眼里我究竟是有多恶劣啊。”
“……只有我们想不到的,没有您做不到的……”看着七海缓缓升起的拳头,副局长赶忙解释道,“您前阵子自己在天挺空罗里说的,要让志波宅和十三番队强降雨嘛……”
七海凝神回想了一下,好像是有那么回事。
用白霖泪将这乌云散去,阳光重新照耀大地。七海在收刀的时候,看到了正进门的浦原喜助和日世里。金发在阳光的照耀下更为靓眼,浦原的发色不似日世里和平子那般出挑,却很养眼。就和他这个人一样,低调,却很少有人会真的忽略他。
“下午好,喜助哥哥,日世里。”
“下午好。”日世里用手肘推了推七海,跟着拍了拍她的肩膀道,“居然还特地弄出一个好天来,不错嘛七海。还以为今天会骤雨狂风的。”
七海抱肘扬了扬眉,“那当然,我可是很大度的。”
“不知道刚才是谁纠结到底要不要来参加婚宴。”大手忽然抚上七海的头顶使劲揉蹭,平子那张慵懒的脸紧接着出现在她的头顶上方。“下午好啊喜助。”
“下午好,平子队长。”
一句平子队长让平子更加不爽了,他皱着眉头,视线瞥向一边的大树嘀咕着,“不是说了叫我真子么,为什么总要那么生疏呢。”
一阵风刮过身边,原先还站在旁边的平子已然飞到了七海身后十米距离处。
早就习以为常的七海和浦原都没有太大的表情起伏,只是同情地望了一眼和日世里互扯头发的平子,随后大摇大摆地走进了客厅里。
“十一番队还习惯吗?”向前来斟茶的女佣道谢后,浦原把视线放在了正和花生搏斗的七海身上。
终于接住一个抛向天空的花生,七海津津有味地咀嚼了几下。“嗯,在那里基本没有什么事是武力解决不了的,蛮好。”
如果可以,其实浦原喜助想把七海这句话的当中部分过滤掉。
虽然主角登场前厅里就炸开了锅,完全进入了party的高.潮状态。可是当海燕和都到场的时候,气氛又升了一个高度。白躺在地上直打滚,说,有那么多好吃的,白也要结婚,还有便是怎么绕都能绕出来的——拳西是白痴。
原先大吃大喝的七海在见到今晚的主角后,下意识往后面缩了缩。
可是海燕挨个进酒的时候,还是发现了她。
“谢谢你啊七海,这天是你帮得忙吧。”碰杯间,海燕的轻言细语,阳光笑容都让七海无从回应。海燕温柔地揉蹭了几下七海的头顶,凑下头轻声道,“也谢谢小七海喜欢我。”
酒精外加这温和的男声,七海的脸几乎是在瞬间涨红的。“……我……”
放下手臂,海燕最后道,“我会一直把小七海当妹妹一样照顾哦。”
“嗯……”
她很早就知道的,海燕对她的感觉。虽然她从来没有叫过他一声海燕哥哥。
待海燕完成一半进酒任务的时候,在众人的起哄声中垂首吻了吻都。
浦原下意识寻找七海的身影,却见她背对大厅坐在门口。眉头不自觉地稍稍皱起,正和身边人聊天的浦原忽然安静了下去。
“呀类呀类,又喝多了么?”重重拍了拍七海的脑袋,浦原拎着酒壶坐到了她的身边。发现她并没有在哭,担心也随之少了些。
扔掉手中的杂草,七海看着空中的繁星鼓了鼓腮帮。“我是真的完全失恋了呀。”
失恋还分完全和一半的么?浦原但笑不语。
“算了。”起身拍了拍屁股,七海义正言辞道,“来都来了,还义务劳动了一下,不好吃好喝怎么行。”
额头上冒出一滴豆大汗水,浦原看着七海冲进大厅的背影尴尬地笑了笑。——那个,七海酱,你喝醉了之后又是我当交通工具把你运回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