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星光璀璨。
我趴在窗台上半搭着眼皮美滋滋地啃着果冻。若不是这个近半年没见到的零食,我肯定不会放弃睡觉的时间。月光洒落,正好拦截在纸窗的边缘处。黑不溜秋的背景让我看起来更像是一个偷吃的贼。
“好吃么?”站在窗外的男人抱肘背靠墙壁,一双蓝眸始终没有从月亮上挪开过。
“当然好吃,特别是黄桃味的。”大半个下了肚,我啧了啧嘴。“不过你从哪里弄来的?”我坚信尸魂界是不会有这种“高级”的东西的。
“现世。”
“诶?你去了现世?”
“嗯。”
我瞅着最后一个果冻眨了眨眼,随后拿着它将手伸出了窗外,“喂,你不吃?”
“这些都是带给你的。白哉基本不会去现世,所以要捎这些现世的东西给你应该不可能。”
收手,将头探出窗外。靛站在月光里,整个人都被罩上了凉如水的光芒。原本乌黑的头发因着月光显得有些泛黄。他仰着头,侧脸的弧线毫无保留地呈现在眼前。
他不辞辛劳地从流魂街潜进朽木宅,结果只是为了给我一袋果冻。我问他,你就那么自信尸魂界没人打得过你么,靛却回答说,我带了斩魄刀。
算了,沟通无能。
忽然一枝花出现在我的眼前,呆滞片刻后,我转头看向靛。
他依旧靠在墙壁上。侧过头看着我,嘴角轻浮地勾起,眼眸弯如月芽。可是他的语气却不如白天那般不正经,“原本想带樱花草回来的,可惜花店老板说没到花期。”
我狐疑地看着他,半晌没出声。
眼眸微垂,他道:“怎么?不要么?”
愣愣地伸手,愣愣地接过花枝,狠狠地被花枝上的刺刺到了手。
“笨死了。”靛转过身,一把拽过我的手用舌尖轻舔了一下。
就是那一刹那,我迅速抽出手指。由于一阵心慌,我忘记了现在是深更半夜,更忘记了如果惊醒朽木白哉靛会很麻烦。提高音调,我吼,“喂——!”话音刚落,我便急忙捂住了嘴。
“就算吵醒白哉也无妨。”碧眸从上至下将我打量了一番,靛忽然笑出了声,“绯真,你怎么像没恋爱过的人一样,痴痴呆呆的。”
被戳中死穴,被揭开那道最深的伤疤。我很想用孙悟空的金箍棒把眼前这个男人当成牛魔王那样敲进大地里。我追人追了十年,好不容易追到手就被雷劈穿越了。我能恋爱过么我?
“和你有关系啊?”横了他一眼,“我知道,像某些人,活的太久了,肯定是个情场老手了。”
“并没有。”他又重新靠在了墙壁上正对月光。“你和白哉是怎么认识的?”
我是从漫画书上认识朽木白哉的。这句话在我肚子里打鼓了好久,最终还是决定放弃把这种天文学说讲出来。“我也不知道,大概是在流魂街遇到的吧。喂,这枝玫瑰花到底是什么颜色的?”
“橙色的。花店老板说,橙色的玫瑰花代表献给你一份神秘的爱。”
拿着花的手颤抖了一下,差点又被刺刺中。
“那你原来要买的樱花草是什么含义?”
“除了你,别无他爱。”
浑身哆嗦了一下,我拉长了脸无比感叹,秋夜果然很冷。
“绯真,你还是个女孩吧。怎么收到花之后是这种反应?”
“我说,如果你在追一个人追了十年,饱经风霜,尝尽失望失落和妒意之后,还会对这种东西充满憧憬么?我只会觉得很绝望麻木啊。”
靛重新转过头看着我,碧眸笑得亮亮的,“所以无比绝望麻木的你就嫁给白哉了?”
鼓了鼓腮帮,我趴倒在窗台上。“再说一次,嫁给他的人不是我。”
“是么?”
他忽然弯下腰,笑脸离我越来越近。月光被他的身躯彻底拦截在了外围,我蹙眉抬眸看着他,“喂,通缉犯,你可以走了,我要睡觉了。”
最后一个字刚收尾,温热的唇瓣便贴上了我的额头。我发誓这是从小到大,除了老爹以外第二个亲吻我额头的异性。从脸颊一直红到脖子根,我扬手一巴掌向他扇去。
本来就没多大力气,还被他闪过一点。我敢保证那巴掌比蚊子咬还不如。可是靛却捂着半边侧脸委屈地看着我眨巴眼眸。气氛诡异了一会儿之后,他才放下了手轻轻拍了拍的头,然后自顾自地摇了摇头,“呀类,我在干什么。你是白哉的妻子啊。”
“你真的可以滚回流魂街去了。”
“嗯?不用我陪你了么?”
“从来都不需要。”
“真的?”
“千真万确。”
他耸耸肩,修长的身影闪到了我的正前方,“那我告辞了。”
“滚吧滚吧。”我挥手。
笑着摇了摇头,靛优雅地转过身。黑发在月光下抛出一道优美的弧线。然而,当长发落定的时候,我们都看到了那个站在院落里面无表情的朽木白哉。
黑眸盯着靛,朽木寒声道,“朽木宅不是你来去自如的地方。”
我打了一个哈欠,随后一把将窗户关紧。“你们慢慢玩,我睡觉了。”
就在我钻进床铺的当口,靛调侃的声音便传入我的耳中。“呀类,白哉。你的妻子真不关心你的生死。居然还能安安稳稳地睡觉。”
“你只要担心你自己就好了。”这是朽木白哉接得话。
在我的意识还稍稍有些清醒的时候,朽木白哉始解了斩魄刀。在我开始支撑不住自己睡意的时候,朽木白哉卐解了。在我沉半睡眠状态的时候,靛似乎解放了斩魄刀。可惜,我没有听清他的斩魄刀叫什么名字。
只是第二天,
当我推开窗户准备呼吸一下大好空气的时候,壮观的场景完完全全呈现在我眼前。
到处都是被砍断的枝桠,还有那落了一地的残花,大大小小的积水一滩又一滩,阳光照耀在水面上,丝毫感觉不到一点生机勃勃。这不是地震后的场景,而是典型的海啸。
我试探地问了问指挥下人收拾后院的管家朽木白哉去哪里了,他却摇头说少爷从四番队回来之后一直呆在锻炼馆里没有离开一步。
于是我深刻的领悟了,朽木白哉再次败于美男导师手下。
***
被火红的落叶所铺满的林荫道,从远处望去更像是铺了上红毯的大道,一头连接着夏天,一头紧扣寒冬。立于落叶上,脚下发出清脆的树叶碎裂声。为了这个声音,我像疯子一样从左端走到右端,最后再绕回原点。
男子抱肘靠着大树,微红的日光下,碧眸显得尤为散漫。他嘴角轻扬,眯眼看着我左右来回走动。
“白哉没事吧。”
“死不了。”
他弹指拍去了肩膀上的残叶,“那就好。”
“你这人真奇怪。一边担心朽木白哉那个家伙有没有事,一边还三番两次地挑衅他。”
“白哉是我唯一还活着的徒弟,你说我能不担心他的安慰么?”
这未免太霉了吧,难道他身上带有什么古老的诅咒?比如电视里那啥啥啥说得,这个啥被诅咒了啥以后,不管后代干了啥,都会被那个啥的?“怎么会都死了的?”
碧眸微垂,他莞尔一笑。“我杀的。”
……
我咽下一口口水,“你还真是血腥。”
“他们不能算是我的徒弟,而是我的缩影。我只是教他们如何强大,并非让他们模仿我。”话说到这里,他忽然顿了顿。随后笑容里有一丝赞扬,“白哉是唯一领悟的。”
其实我对他这句话的理解就是,只有朽木白哉那个家伙没有把他这个导师放在眼里。所以我才说,我死都看不出那个大冰山被这个妖孽教过啊!
等等。
我不是也被这个家伙教过么?
嘴角一抽,双手向前推出作stop状。“喂,你该不会想要两节课后取我性命吧。”
“你认为呢?”
条件反射地向后一跳,我道,“谁知道你个变态整天心里在想什么。”
“我想的东西很简单。就一个人,一个被困在朽木宅里的人。”
持续向后退去,我接着道,“原来你那么思念朽木白哉啊。不如我把这朽木夫人的头衔让给你,让你和你的白哉有情人终成眷属吧。”
“思念朽木白哉……”靛轻笑着直起身,接着瞬步闪到我的眼前一把抓住我的双手。他似乎是要把话题继续下去的,可就在握住我的手后笑容变淡了。“绯真,你的手怎么那么冷?”
“一到这种季节就会手脚冰凉,我已经习惯了。”
长长的睫毛在眼眶下投去一片阴影。靛眨巴了几下眼眸,随后摇头道,“笨丫头,习惯什么不好,居然养成这种习惯。”言毕,温热的大手掌将我的双手包进了手心。
他把头往前凑了凑,黑发掉落在我的颈项间。天边那火红的落日被云霞遮去半边角,整个大地都被橙红色所覆盖。硬衬的仿佛林荫道间正燃烧着熊熊大火。
靛暖暖的鼻息落在我的耳垂上,他咬了咬我的耳根坏笑着,声音异常妖娆。他道,“你看,这样就不会冷了对不对?”
是的,不冷了。
可是我上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