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嗒、嗒”空旷的街, 木屐踏过的声音清脆回响着。他走在那条寂静恬淡的街道上,顶着美好的阳光却拉低帽檐习惯性的把整张脸隐藏在阴影里,但他终究还是喜欢盛夏, 那种微风吹过夹杂着夏果的味道, 还有风吹过时撩起一个人发丝、暗香浮动的气息。
他都很喜欢。
他一边走, 一边不时别过头望望街道两旁兀秃的樱树干。呐, 要是夏天也有樱花就好了, 肯定特别有气氛。他那么想道。不过...他想着,人却已经在一所大宅前站定,手指尖搭在门环上, 他勾起唇角、推开厚重的门。
来自外面的空气夹杂着盛夏断续的蝉鸣涌进宅子,还未等他迈步走进宅子, 便有满院飞花零零落落向他拂面而来。他低低的笑, 微微抬起手杖在地上“嗒”的拄了拄, 沁人心脾的槐花桂花香在胸腔间浮动。
“我又来看你了呢,月。”他悠悠说着, 抬起头便看到前方的老槐树下,闭目躺在藤椅上的倾城佳人。
“最近,来的很频繁呢,喜助。”她慢慢悠悠接话,张眸与他对视时唇边却已淡淡漾开笑意。她悠然倚躺在藤椅上, 身上仍然穿着冬战那日的雪白羽织, 举手投足间竟透着淡淡的王者气息、慵懒从容。
“喝茶吗?”她柔和的看着他的茶色眼眸, 语调清淡却有温度。“之前一直没有来得及好好了解, 都不知道桂花和槐花的味道你更喜欢哪一种呢。”
“嘛~”他也笑笑勾起唇, 仍是站在来时的地方没有走上前去,他歪头, 随意的伸手接过飘零的白色花瓣。叫她雨还是叫璃月..或者是月呢?这是他一直纠结的问题,虽然呢,也很喜欢叫她雨啦,但果然还是、他最终选择(或是喜欢)唤她月。
月,很好听的称呼。他喜欢用他特有的慵懒嗓音轻轻唤她“月”,连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唤她名字时的语气有多温柔吧?
“看来我是零番队前队长,你很惊讶呢。”她轻笑着从椅子里起身,摇曳着层层褶褶的宽大衣摆兀自走进了屋。
他摇头笑笑不答话,也随她走进了屋。屋子里仍保持着以前的样子,这里那里都是随手被放置的书,新添置在沙发对面的古琴已如墙角的吉他那般,落上了灰尘。
“在看什么?”浦原站在书架前,璃月(亦或是雨)的声音在他身后温柔响起。
“哈啊~”他轻轻却又惬意的舒了口气,翻着手中的书回过身,看到她随意靠坐在床背上,金灿灿的阳光透过大玻璃窗洒在她所坐的床上,静好恬淡的面容如此美好。他带着淡淡温柔打量着她,笑的疏朗清雅:“《时间简史》,”他拿起书向她晃了晃,“很久以前在商店看过呢,还是没有看完吗?”
“啊~啊~”她撒娇般的在他面前像猫一般伸了个懒腰,鼓了鼓腮“那也是没办法的事啊,”果然,她还是不适合做那么可爱的表情,于是她仍然选择了那般温暖的笑,笑看浦原淡淡道:“那个时候,战斗太频繁了一直没什么时间看,所以就不知不觉得把那本书搁浅了呢。”
“与其讨论核爆炸什么的,我果然还是对伽马射线的电离作用感兴趣呢。”她自言自语,回想起了很久以前看到的那一页内容。
“呵,书呆小姐~”他顽皮的调侃道,下一秒便出现在她的床头。“在干嘛?”他俯下身贴近她纤长的脖颈,看着她手里翻看着的东西。“咦——这是?”他状似惊讶的惊呼道,“好厉害啊~我们一起做研究时,我给你的笔记你还留着嘛么~?”他的语调开始变得腻人,带着种坏坏的腔调。
她回头嗔怪的看了他一眼,却在对上他唇角好看勾起的弧度时,“扑哧”一声轻笑了出来,“明明知道你的笔记我偷偷留着,却还是要一遍一遍装作第一次知道一样”
“嘛~这也不能怪我嘛~谁叫你...”他勾着唇,细细打量着她,却不再说下去。
“什么时候发现我暗恋你的呢?”她与他四目相对,眉目之间的温情终于不用被压抑,此时毫无保留的展现在他面前,“难不成是第一次在你家过年的那次?!”她含笑的灰眸眨了眨,“还说着不要让我喜欢上你的话,真自恋呢。”
“呵,”他不语,轻笑着,呼吸洒在她的脸上。浦原敛眸望着她嫣红的唇,扬了扬下巴欲覆上去,却还是停住。
“果然...还是不行呢。”他一个人站在院子里出神,璃月好听的声音在他身后轻轻响起。
“月呐~”他温柔的低声说,不回身抬头望着舒展怀抱抛洒着花瓣的古刹,淡淡勾起唇:“我们都是不诚恳的人呢,”话落,他顿了顿,屋子里一片寂寥,“不过你比我更厉害哦~”
“原来,原来你...”
“你总是欺负我呢~”她淡淡言,“每次见面,似乎都会被你气哭一般。”
“嘛~这也不能怪我嘛~”他重复起刚刚的话,还是笑笑,只不过突然伸手摘掉帽子,一头璀璨的暗金头发叫人如此欲罢不能,“谁叫你不让我知道你爱我呢?”
“你说我是不是很迟钝呢?我的心意...月的心意...”他说着,伸手拿帽子接过花瓣,“既不能好好传达我的心意,又不能准确接收、月的心意呢。”
“薄叶桑呐,”他回头看了看门口,随即走上前去,从身后拥住她、就像夜一桑那样...拥住他。原来,拥得一人入怀的感觉,是那么好。“这是我最后一次来这里了哦。”他轻轻道,又回过身背向她:“毕竟,”
寂静弥漫空响,只剩花落之音。
“毕竟总是沉溺在这里,总归不是一件好事呢。”
他回过身,已是人影散乱,树影摇曳着浦原投在地上的剪影,哪里、还有什么南宫璃月的身影?终是槐花树影里,对影成两人。由他一人、对坐到天明。
以为在飘零的满眼落花中,握住什么,却不曾想、耽误了花期。
他抬头,看着天空,望着层层叠叠的云之城。瘦削的下巴胡茬隐现,终于在脸上寻得一丝寂寥哀伤的情绪。
呐,薄叶桑,你的爱...究竟有多少光年呢?
“吱呀”宅子的大门被轻轻关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