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ol.40 这个洪流, 茫茫
没有一个超越者能够拯救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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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果然没有在一九二三年考上东大——这个时候用“果然”这个词好像很奇怪,但是我是笨蛋啊,考不上以后世界排行前十的大学也是正常的吧= =
然后还是计划中的复读, 还是原来的学校, 只不过同学大多数变成了学长学姐, 这让我感到很沧桑……回读什么的其实根本就没有出现在上辈子的我的人生计划里, 但是现在我不得不这样, 文凭什么的还是蛮重要的啊。
当时想的是,就算是不怎么样的学校我也会走,高中生活什么的, 数理化什么的,真的不能再经历第二遍了……
但是现在可不一样了, 我光不上学的时间就有一二百年, 记忆里除了语文还有历史或是其他什么乱七八糟的事的孩子你伤不起哟~
麻生如愿以偿考入了京都帝国大学, 她这个科学女怪物竟然学了物理啊物理!!!
你说这不是女怪物是什么啊!!!我在内心嚎啕。
这一年有什么呢?有关东大地震啊……那可是这个国家走向法西斯的开端啊……
于是在这一年我劝侑子打消去东京看望大哥一家的心思,然后在八月中旬以探亲假的名义把有利大哥一家给召回了大阪。
侑子这种事还是很听我的话的, 那一次除掉酒吞童子之后我们两个就开诚布公了。
其实我早就应该怀疑的,为什么浦原喜助会选择这样几户人家当我的寄养家庭?就算是他在现世混得很开也应该不是随便找的人家。
侑子的丈夫是入赘的,这点我知道,我不知道的是他是一个死神。
当年在这座城市做驻守任务的死神,被大虚重伤之后灵压几乎全部丧失, 被护庭十三队定义为失踪, 其实是在当时还是闺阁大小姐的侑子家这里休养。
他是带着义骸来的, 所以也就以正常人类的姿态出现, 没有什么太大的关系。
只不过伤得实在是太严重了, 结婚以后没有几年还是没有熬过去,灵子也按照正常的死神死亡过程消失了。
但是因为曾经和他一起生活, 侑子自己的灵力也受到了影响,能够看到死神还有虚。
浦原喜助和她的先生认识,他在现世的事浦原也知道——毕竟这家伙是死神世界第一技术帝啊。
后来就一来二去的联系上了,然后我选择了秦家。
事情就是这样,侑子其实是个很命苦的女人,毕竟选择了那样一个丈夫。
但是这大概就是爱吧,一开始的时候她就知道那个死神命不久矣,但是还是毅然选择出嫁。
大地震的那一天我还在上学,高三生各种辛苦不解释,毕竟大学联考是在二四年的二三月。
关西这边其实要好得多,毕竟震中是在那边,这倒是让我想起来阪神大地震——虽然那是在很久以后了,但是还是有必要注意一下。
关东地震对于这个国家实在是太不祥了,大正天皇这时候已经是个精神几近崩溃的老头,皇储裕仁恰恰在这一天举行的招待各国使节的盛大国宴。
九月一日在日本人的迷信中本来就是大凶之日,偏偏又发生这种大地震,皇室的统治受到质疑。老人们说,这是天照大御神对于人间的帝王不满意,于是海中的大鱼翻身,只要换一个天神满意的帝王就行了。
为了应付这场危机,裕仁愿背负“不孝”的罪名。甚至,他还寄望以此博得贤明君主的美誉。他决心转移民众的视线,不仅是逊位传统的不了了之,他还要以这个手笔,掩饰自己的无能,并顺带地为日渐臃肿腐败的官僚机构洗脱罪责。
当天深夜,“朝鲜人暴动了,到处放火”、“大火是社会主义者与朝鲜人所放”、“他们在水井投毒,抢劫、强|奸、无恶不作”种种说法弥漫了从东京到横滨的冒烟废墟。
一夜之间,“天皇逊位”、“问责政|府”的声浪平息了。
这群麻木的民众相信了政府,他们将伤痛以及怒火发泄到中国人还有朝鲜人身上。
大肆的屠杀,逮捕……军队和警察为了抓住所谓的“纵火犯”甚至凭借“10元50钱”的发音辨别日本人或是朝鲜人,以至于错误地杀害掉了大量的日本人。
这群人疯掉了。
我唯一能做的,是拿着青罗抵着有利的脖子,让他开放秦家的空宅,悄悄收容时时面临暴民的中国人。
我的能力有限,没有办法。有利自己是文部省的官员,而且不管怎么样他是这个家目前的主人,他自己当然是忠于日本忠于天皇的,于是我也只能用这样强硬的手段了。就算是以后没有这个大哥也没有关系,眼下我能做的只有这么多,还有力劝他把乡下的存粮捐给政府。
秦家受封的爵位并不高,但是秦氏家族的联系特别广,包含的范围并不只是姓秦的,还有原来的萨摩藩主岛津氏,土佐的藩主长宗我部氏,除此以外还有一系列所谓的“秦人”,这全部的力量可以说是能够影响整个日本的
。
秦氏主要的收入是乡下的土地,说白了现在就是大地主。
虽然说过的很艰难,但是还是撑过去了,我保住了一些中国人的生命,对此我没有感到骄傲,反而感到很沉重。
我想离开,不想面对十几年后的侵华战争的开始。
但是咬咬牙我还是忍住了,我要是就这么走了的话侑子还有彩子怎么办?况且这样的事在发生的话,如果我在的话还有一份力量,为我的祖国做一点是一点啊……我不是神,拯救不了世人,但是如果连眼前的人都保护不了的话就实在是说不过去了。
一九二四年我进入东京帝国大学的化学系学习。其实还好,我原来在□□的时候还是上过一年多的化学竞赛课的,但是因为正常的学习有些吃力,并且大概竞赛上我也没有出路,于是就放弃了,但是理科中我最爱的毫无疑问还是化学。
大学在这个时候与后世那种感觉上很宽松的还是不一样的,毕竟东大是以严格出了名的,这里的宗旨可是“以质取胜、以质取量、培养国家领导人和各阶层中坚力量”,换了谁看到这样的校训也会感到压力很大的。
老师们对于学生也很尽心尽责,学习的氛围也很好,毕竟这里是全日本最好的大学。
当初我考上这所学校的时候侑子非常高兴,有利一家虽然对我心存芥蒂但是还是笑脸相对,但是我还是选择了住校而不是住在名义上大哥的家。
唯一令人不满的就是大学里面的思想教育,说白了就是洗脑教育,军国主义已经开始萌芽,在关东地震之后这个国家就开始有这种倾向了,没有办法,资本主义国家总是会定时爆发危机,这是历史的必然性,存在矛盾和危机必然就会想办法进行转嫁,因此便有战争爆发的可能。
这种洗脑教育我自然是不接受的,就算是我会妥协于时代妥协于生活但是我也不会说什么向天皇尽忠之类的话,哪怕是做做样子。
二八年的时候毕业,回到大阪,到了一家化工厂上班当技术员。
侑子的身体还不错,但是毕竟还是上了年纪,这个时候她已经快要七十岁了。
她的体质也是容易吸引虚的,我还是得保护她。
我在除魔协会的工作也随着我的转移而转移,从大阪到东京,从东京到大阪,就是这样。
二六年的时候糟老头死了——他是享天年而死,去世的时候已经有八十六岁了,说实在话已经不能再强求什么了。
我是学不成阴阳术的,一般的除魔也不是我能干的。这是灵体的差异,我毕竟是只虚,而那些是人类才能做得。跟着老头其实我就是学习一点点我能够掌握的除魔能力,比如说制作符咒之类的,另外一个就是辨认各种妖怪,其实我认为只要把百鬼夜行抄给背下来就没有问题了,但是实践才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啊。
老头一生孤苦没有什么亲人,他自己的师父早就已经不在了,虽然说日本的和尚也是可以结婚的,但是他没有,这就更别提孩子的事情了。于是真正给他送终的,就剩下我这个关门弟子还有他原来收的一个徒弟,我的师兄安倍靖一。
靖一师兄和我大哥的年龄差不多,都已经四十多岁了,他自己的徒弟都已经是独当一面的除魔师了。
不过靖一师兄还有我那个师侄藤原赖光他们一直是在关东这边的,我上大学的时候他们对我一直很照顾。
上班的日子就是很一般的吧,至少是没有什么特别的,和浦原他们还有联系,有时候还是会回到东京给四枫院夜一当靶子使——她也许速度还是不及我快,但是拥有着隐秘机动总司令之名的她白打还有鬼道都不是我能够在平常模式下应付的。
稳定下来以后我请有昭田还有握菱帮我在秦家大宅制作了一个强力的结界,我自己虽然也学过一些结界的制作但是很显然还是不上趟。
这样的话一是能够保护侑子她们,二来我在自己的房间制作一个黑腔的开口,就不会引起注意了——毕竟我要是吃虚的话总不能每次都往浦原商店跑。
生活就是这样平平淡淡,就像是我上辈子打乙女向RPG游戏的时候,只要不看攻略,无论怎么样都会打出来那种不咸不淡的NORMAL结局,不会悲剧的沦落到你死我活,但是也不会和喜欢的人在一起然后HAPPY ENDING。
这大概就是生活,永远是正剧的走向。
以前的同学联系还在,但是也渐渐的少了,有几个关系还不错的称得上是朋友,没事的话可以聚一聚,不过也就是那样了,聊一聊有聊的生活或者是无聊的八卦,仅此而已。
有的故人结婚了,有的还没有,但是还是成家的人多一些,日本还是一个崇尚早婚的国度。
和我关系最好的麻生仲里小姐在家族的安排下,于上大二的时候退学嫁给了一个同样是大家族的男人,然后在二七年的时候就生下了长女。
无奈的生活哟~各人有各人的轨迹,没有雷同。
我问当初那个信心满满说要考京都大学的女孩子,如今的菅原夫人,问她是否遗憾。
她苦笑着摇摇头。
我走出菅原家的院子有种说不出的想法。
侑子一直在为我的婚事发愁。因为我一直不肯结婚,毕竟现在已经是二十好几了,算是大龄女青年,说白了老子变成剩女了。
不是我不想,其实我并不排斥嫁人生孩子。事实上我来到现世的目的就是这个,浦原制作的义骸也能够让我像人类一样受孕生子,但是我不能这样做,现在结婚,生个孩子,到了三几年四几年的时候打仗,刚好是青少年,让他上战场吗?
我不要,我不会允许自己的孩子去我的祖国屠戮我的家人。
我记得上辈子看纪录片,这个国家在二战后期打红了眼十二岁以上的六十岁以下的男人基本上都被征兵。
其实自己过也挺好的,没有什么负担,生活上还算是很优越,也不算寂寞。
结婚什么的,仗打完了以后再说吧。
三一年的时候九·一八事变爆发,中国留学生还有其他的一些人在这个国家的处境很艰难,我在东京帝国大学毕业生的背景下想办法给他们一些物质上的援助。
三六年的时候“二二六”事变爆发,虽然始作俑者北一辉等一干人等后来都被处决,但是军部正式掌权,法西斯主义盛行。
一九三七年的时候侵华战争全面展开,我能够做的就是回到东京做事,顺便继续帮助那些中国留学生,有时候会到横滨中华街接济一下那里的华侨或者是华裔。
帮忙联系一下反战的组织,秘密组织反战的活动,但是收效甚微,还引起了宪兵的主意,无奈之下只好找到浦原买了一罐记忆清除剂,改动了一些我的资料——毕竟二十多年来我还是这副模样实在是说不过去,但是做那种随着年龄增长而衰老的义骸又不合适,只好这样。
重新的认识,重新的开始,真的有一种在打游戏还能够重来的感觉,虽然自己都知道那是错觉。
三七年十二月的时候在早报上看到了那个题名为“紫金山下”的新闻,就是那个无论是小学社会课本还是初中高中历史课本上都出现过的,两个少尉的百人斩,文章中洋溢着那样骄傲的语气,令我气愤难当,这个病态的民族,已经疯狂到了这样的地步。
人性已经丧失,道德完全败坏,杀人成了尽忠,破坏成了当然。
还能做些什么呢?利用自己的能力以及大学的时候所学的知识在外务省发出的电报信号上做一些手脚,希望能够引起反法西斯国家特别是中国的注意,有没有效果我就不知道了,但是我只能够坚持,期待着看到希望。
我站在东京的街头向西南祈祷,天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