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ol.82 这个命定, 空知
看不穿是你失落的魂魄,猜不透是你瞳孔的颜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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瀞灵庭的日子一直都是很平静的,就像是一潭死水一样, 千万年来几乎是一成不变。
“二少爷, 大少爷请您过去。”一个清雅的庭院, 穿着黑留袖的妇人恭谨地低着头, 对着面容俊秀的青年说。
“我明白了, 请您带路,幸村管家。”青年将手上把玩的茶杯放在一边的托盘,然后起身, 抖抖衣角,整了下上衣。
“是, 二少爷。”妇人走在前边。
“打扰了。”推开和室的门, 青年轻声说, 看到室内和他有着相似面容的更加成熟的男人,行了个礼。
“这么多礼做什么, 来,洋夫,好不容易等到你队休,咱们哥俩好好聚聚。”看着依然是冷漠的弟弟,三井泰夫有些无奈, 但是还是上前想要拉住同胞手足的手。
“兄长大人, 礼不可废。”疏离的躲开他伸出的手, 青年人身子略微向后面倾斜, 然后很制式地说道。
“我们兄弟, 难道真的不能像以前那样了吗?”尴尬地收回手,三井泰夫开始叹气。
“兄长大人, 您是‘王之音’三井家的家主,自然需要为其他贵族做出表率,维护王庭还有贵族的尊严,”青年无视叹气的兄长,继续问道,“请问您喊我过来所为何事?”
“算了,本来也没有指望你能够活泼一点,无法原谅的话就算了……中央四十六室第二十九贤者,朽木家的家老去世,提名我作为继任者,如无意外,就是最近几个月,”男人苦笑一声,然后重新坐在榻榻米上,给自己斟了一杯茶,“过来坐下,和树。”
听到这个名字,青年的眼神明显缓和了一点,然后坐在矮几的另一侧,端端正正。
“那么,三井家……”
“拜托你了,‘王之音’的能力,仅凭现在的分家是无法承担的,这个家族,只能靠你了……我的意见是,从护庭队的职务上退隐,然后回到三井家。”
“……五番队现任副队长平子真子还不够成熟,就这样离开,我不放心。”青年略微皱皱眉,然后朗声说。
“但是一个人身兼队长以及家主的职责可能会吃不消……况且三井家从未出现过担任队长的家主,这样做……”中年男子有点为难。
“五大贵族之首的朽木家家主银岭大人就是这样身兼二职,而且两方面做得非常优秀。我现在不可能放任五番队不管的,”没有一个“不”字,但是青年把拒绝的意思表现得很明显,“那是我的责任,请兄长大人成全。”
“这种事情已经不是我能够管到得了,届时我进入四十六室,对于这里就是完全管不到了,明天召开长老会议,看看他们能答应到那个份上。”泰夫给出一个建议。
“如此也好,没有事的话我就告辞了,兄长大人。”青年有礼地点点头,然后起身整理衣襟,推开了和室的门,洒进一室阳光。
“这是不被允许的,三井家家主不能够在外边抛头露面!”
“请洋夫大人三思!”
“护庭队的职责会由山本总队长来安排,不劳您多费心的。”
“请慎重!”
议事厅里,一群头发花白的老头子纷纷激动地对着主位上的两人进言。
“你们这是在质疑我的决定吗?”穿着队长羽织的青年抿一口茶,声音不大,但在已显嘈杂的大厅里显得很有存在感,“还是说,你们自认能够承担起这个家族,不需要我来?”
“洋夫大人恕罪,我等没有此意。”
“那么请问诸位长老是何意?”青年的语气还是很温和,但是说出的话却一点也不。
“三井家从未出现过家主身兼护庭队队长的先河,这件事恐怕有不妥,不合礼法,难以服众。”看着上座者的脸色,一个长老清清嗓子说。
“队长职责重大,不容随意推卸,况且,你们这些话,何不去当面质询朽木家家主银岭大人?”青年反问。
“这……但是洋夫大人,请您明白,三井家与朽木家并不能混为一谈。朽木家世代统领六番队,这是祖宗传下来的规矩。”长老继续说。
“那么,如果我把五番队改变成三井家的直属番队,你们还有意见吗?”
此话一出,全场霎时寂静。
“洋夫,你……”坐在主位另一侧的泰夫惊讶的看着自己的弟弟。
“五大贵族之一的志波家已经快要垮台,中央四十六室已经拟将其从五大贵族中除名,这正是三井家上位的好机会。吾之三井家一直是最忠心于王庭的家族,但是始终居于四大贵族之下,同一级别的还有霞大路家这样的对手,你们难道不认为这是大好的机会吗?”青年侃侃而谈,“三井家的将来由我来承担,只要能够完成护庭队的重大任务,就有机会获得上位的提名,如果能够将五番队收入囊中,那么将来和朽木家四枫院家分庭抗礼也不是没有可能。诸位,一切都是为了吾等三井氏。”
“吾等必当遵从您的指令,一切皆为我等三井氏!”刚刚还七嘴八舌的家老们跪在两侧,向主位上的两人行大礼。
三井嫡系的预言能力无可匹敌,这点毋庸置疑。
“这样的话就没有问题了,那么,我会申请总队长原定分配给十三番队的嘉永计划任务,没有意见的话,还是让兄长大人继续吧,我先告退。”扫视下面跪着的家老,三井洋夫起身离席。
但他没有想到的是,这个所谓的大任务竟然这样的简单。
山本总队长没有为难,直接就把任务转给五番队,对于贵族之间的明争暗斗,这个睿智的老人从来都是睁只眼闭只眼放任自流的,反正对于护庭队没有什么影响就是了。
看着十二番队电子荧屏上那个正在啃地瓜的红发姑娘,淡定如三井洋夫也在心底纠结了一把。
“您确定这就是任务对象吗,曳舟队长?”他略微皱眉,对一旁站着的同是队长羽织的高挑个儿女子。
“没错,就是她。我一开始也觉得不可思议来着,但是灵压是不可能出错的,她是我们都不了解的高智能化大虚,按照大虚的分类,应该是超越了瓦史托德的存在。可不是什么样简单的任务呢,三井队长可是要小心了。”女子笑着说。
“不劳您担心,曳舟队长,麻烦了,”他淡淡的点点头,然后起身,“此次的任务还需五番队与十二番队通力合作,以后就拜托了,非常感谢您!”
“不麻烦,都是为了瀞灵庭,”女子接受了他的行礼,然后走出门,“三井队长应该是已经成竹在胸了吧,预言的结果怎样?”
“今天就能够知道结果了,告辞,曳舟队长,”他跟随其上,“平子副队长,回五番队传达命令,在我在现世期间,一切队长职责由你代理,如总队长有安排,听从他的通知。”
“嗨!”长发飘飘的死鱼眼男人扬扬手,胳膊上的铃兰队章十分显眼。
这天晚上,他没有睡着。
三井家一向是掌握着“预知”这种简直就是逆天的能力的,而又以嫡系为最强,到了他这一代也就是第二十一代的时候,能力最强的就是他自己,若不是长幼有序,一开始最佳的家主人选就是他。
预知往往会出现在睡梦中,每次在新状况发生之前都可以获得新的情报,然后将这个状况扭转过来。
预言不是绝对的,是会发生改变的。
这次失眠的原因,就是预知梦。
原来,无论是五番队还是三井家遇到什么样的状况,他都是泰山崩于眼前而不惊,但这次不一样,这次梦的主角是他自己……还有今天在十二番监视屏上看到的红发女孩。
梦的大意是这次他绝对没有机会成功,并且会死在那个大虚女孩的手中。
他从来没有预知到过如此不祥的事,从未。
但这并不是最可怕的地方,梦里,可怕的声音再回响:那是你最爱的人。
“轰隆——”一声,外边下起了暴雨,这个雷好像是打在他的心里。
这种事情,怎么可能发生在他的身上!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贵族的铁则不可能被打破,开玩笑,他会爱上一只虚?
这比破坏了规矩的兄长还要令人难以接受。
想起了爱上一个流魂街平民并把她收作外室的给三井家抹黑的兄长,他暗自咬牙。
预言的存在目的就是让人去改变,所以,他一定不会死,并且完成任务使三井家上位。
虽然这样告诉自己,但是还是有一种莫名的心焦,翻来覆去,一夜未眠。
任务的原则是活捉对象,而不是杀死,凭借他三个月来在十二番队对于那个大虚的持续观察,他发现她果然是值得抓捕的对象。
从来没有看到过像这样天真的虚。
天真到回去保护一个人类孩子,天真到会偷偷摸摸的自己找人类的食物拒绝吃流魂,天真到明明有强大的能力却到处躲着死神。
滑稽的存在。他嗤笑。
对于敌人,要对弱点进行攻击,对于这个天真的大虚,能够使用的办法就是打动她,然后出其不意地攻克。
任务是他接手的,全权由他负责,在深思熟虑很久之后,他决定只身来到现世。
对方的灵压很高,不是一般的队员可以承受的,于是还是他上阵迎敌更合适,更何况这还牵涉到三井家。
假面具戴上去似乎不是很为难,和原来保持的冷冰冰的贵族形象不同,他选择了直爽的性格——任务对象是吃软不吃硬的女孩,想要用这种形象套近乎轻而易举。
虽然已经在荧幕上看了这么久,但是真正的初见还是比他想象中还要轻松,本来还以为这样的敌人至少会有一点戒心的。
女孩子红色的头发,没有睁开眼睛,面对他的问题,有点僵硬的转过头:“你知道我是谁吗?”
不逃不避,但是有点焦躁不安,他有点好笑的看着这个抓耳挠腮不知所措的姑娘,然后爽朗地开口:“姑娘你是谁?”
“我是……我是诺克,你真的是死神吗?”听到他的答案,女孩子好像平静下来一点,但是还是晕头转向,原本就不多的戒心更是所剩无几。
“哦,诺克小姐,我叫做三井和树,是护庭十三队五番队的一员,来现世山口藩执行任务,初次见面,多多指教,呵呵。”他笑了笑,然后告知了自己只有父母还有兄长唤的小名。
一瞬间他看到了女孩子皱成包子的脸,然后舒展开,用有点软软的嗓音给他指路:“秋城下菊屋横町啊,晋作酱的老家,你朝着西南的方向,不久就可以到了,不行的话在当地再问别的人就好了。”
他在告别的时候向她道谢,临走的时候下意识转身看了一眼,看到了被称作好人的她傻愣愣地将头对着他离开的方向发呆。
虚也好,人类也好,真是个傻姑娘。
当他意识到自己想了什么的时候,几个月前的那个预言在脑中出现,瞬间,他脸色发白。
问路只不过是个接近她的借口,回到尸魂界的时候,他少有的显露出不安的情绪,虽然兄长的贤者之位已经是铁板钉钉,但是四十六室更换是一个非常严肃非常麻烦的过程,没有个几年是下不来的。
“你这是怎么了,和树?”看到他难得的失神,泰夫关切的问道。
“没什么,兄长大人。”掩饰住一丝惊慌,他还是淡淡地说。
“任务还顺利吗?这些日子,难为你了。”兄长拍拍他的肩。
“一切都好,都在计划中进行,不必担心。”他答道。
“似乎不是这样的,和树,虽然你的能力比我强,但是我也是三井嫡系,预言能力比不上你,但是还是能够见人的,和树,放弃这个任务吧,改变你的命运。”兄长的语气开始严厉起来。
“您担心的事情绝对不会发生……我不会放弃的,若是这个时候放弃,三井家在高级贵族间将抬不起头,我也无法兑现我的承诺。”他冷淡地拒绝。
“你……三井家的名誉,这算什么?你难道让我眼睁睁看着自己的亲弟弟去送死!”
“我不会有事,预言既然已经知道了,就绝对不会发生,我不会步您的后尘,绝不!三井家的名誉,自然是堪比天大。”他肯定地说,但是内心似乎又有了一点不肯定的东西。
不会的,他不会的。
“你让我说你什么才好,和树,我只有你一个亲弟弟,就算是当年是我不对,但是我也不需要你来帮我赎罪,三井家这样已经很好了,不需要进一步的壮大。”泰夫叹口气。
“兄长大人,覆水难收。”他清亮的眼睛定定的看着发愁的兄长。
“你还是没有原谅我吗?到了现在也不愿叫我一声‘哥哥’吗?”
“我从来都没有怨恨过您,又何来‘原谅’一说?您想得太多。我们是贵族的典范,礼不可废。”他坚持。
再见面时已经是数月之后了,在尸魂界的日子,他请十二番的队员将监视设备安装在五番队的队首室,以便于时刻观察。
于是他出现在她失控的时候。
她发出的虚闪造成了极大的灵子反应,想要忽略都很困难,他紧急通知总队长,要求按兵不动,然后打开了穿界门。
他看到她沮丧的蹲在那里,红色的发丝对着夜风飘散,有些落寞。
面对他的招呼,她回以尖锐。
“诺克小姐不认识我了吗?那就再做一次自我介绍吧,我是三井和树,护庭十三队五番队的队员,很高兴能够再次见到你,啊哈哈~”他忽然间发现,在她的面前装傻很容易。
“是你……”收回了一点点尖锐,她还是很戒备地说。
他向她道谢,说她是好人,然后再次看到了意料之中的呆愣的姑娘。
后来他常驻现世,慢慢与她结交,没有了荧屏,更加真实,他发现这个姑娘和印象中的虚完全不同。
当队长已经数百年,见过的虚种类数不胜数,但是就是没有见过这样的。
从来不曾伤害人类,甚至保护人类,喜欢吃人类的食物,有喜怒哀愁,有自己的心事,轻易地相信了身为对立方的死神,也就是他。
这已经不是天真的范围了。
但是就是这样的一个存在,逐渐的开始令他产生动摇,他甚至想过,如果虚都像这样,那么死神的价值是不是就没有了?不需要杀死虚来维护世界的灵魂平衡。
他开始迷惑开始恐慌,从来没有这个样子。
一旦决心开始动摇,那么手里的刀就无法利落地斩击。
但是这样的心情是怎么样的呢?
见不到她的时候总觉得有点空落落,看到她和那个叫做高杉的人类有说有笑会莫名的焦躁,和她在一起总是很轻松,甚至愿意拿出来自己烦闷时会上瘾吃的金平糖。
有什么已经超乎了想象,超乎了他的预知。
就算是提前知道了又怎么样?他无法控制住那颗脱轨的心。
到底是哪里出错了呢?他坐在她的身边,端详着她的面孔。
平平常常的样貌,和瀞灵庭里那些美丽的大家小姐不能比,顶多算是个清秀。
完全是粗俗的行为,甚至会爆粗口,虽然说有见识但是完全无法将她的无礼不羁掩饰住,会大口吃肉,能够大碗喝酒,对于男人毫不避嫌毫不羞涩,从来没有含蓄过。
他想起原来接触过的本家小姐,和眼前这个比起来,完全不是一个世界。
难道就是这点迷惑了他?不,不是的。
“呐,三井君,还有糖吗?”感受不到他的视线,她转过头,露齿一笑,还是有点软软的嗓音,伸出手向他要糖吃,大概是因为是虚的原因,皮肤很白。
“嘛~我不吃了,给你好了。”他将袋子里最后一块糖掏出来,然后放在她看起来细白的手心。
指尖轻轻接触到她的温凉的皮肤,他发现这双手没有外表那样娇贵。
“我要和高杉去江户了,你一个人在这里要多保重,这些天和你聊天很愉快,再见。”吃完糖,她忽然向他告别。
“你和高杉……是情人吗?啊哈哈果然还是很介意这个问题忍不住问出来了啊……”他忍不住问了出来,因为真的是介意,她和那个人类关系实在是非比寻常。
“噗嗤——”她笑着否定了他的猜测。
这个时候,看着她的脸,他忽然听到了心跳的声音。
这是不被允许的。
她肯将后面的那个“君”给去掉然后直呼他的姓氏,他觉得很高兴。
她要离开他的视线,他觉得像是好了点什么。
他忽然有点理解兄长当初为什么不顾家族的集体反对,不顾三井氏的尊严,不顾大嫂家族的施压,执意要收一个流魂街的平民为外室。
很多事情,是没有办法说出个所以然来的。
如今,他也面临了这样的说不清。
不,他还不如兄长,他想要的,是一只虚。
如果说平民还可以被马马虎虎的忽略无视的话,那么一只虚,他们要面对的是整个尸魂界。
不可能的。
但是他一向引以为豪的自制力控制不住跳动的心脏。
就像是预言中的那样,他已经开始沉沦,没有缘由,发现时已经晚了。
她回来了,很沮丧。
她一心想要到清朝,但是没有如愿。
他和她开玩笑,然后她扑过来抢东西,一下子踩空,他接住她。
几乎感觉不到什么温度,没有熏香的气味,被他搂住后十分僵硬。
她拿着自己的武器抵住他的脖子,然后气呼呼的威胁,可惜一点说服力都没有。
一向是苍白的脸色上加上了红晕,看起来更加像个普通人。
他笑着看着她,搂住不放手。
想起兄长离开之后的长老们一个接一个踏破本家门槛的相亲请求,他实在是忍不住想要抱住她。
只有这个是他想要的,只有这个是他绝对不能要的。
那么就这么一会儿就好了。
他抱着她回到山里,看到她像是一脸防备好像是对待登徒子一样的表情,忍不住大笑起来。
只有在这里,他才能够这样放肆的笑。
她没有生气,然后说原谅他,说他们是朋友。
朋友吗?他想要的不是这个,但是只能这么多了。
明明已经获得了她的信任,嘉永计划的收尾随时都能够进行,但是他就想要这么拖下去,拖到天荒地老。
只是这样的心情,她看不到也感觉不到。
他告诉她有了喜欢的女孩子,然后感受到了她的失落。
窃喜。
然后她摇摇头说:“那就不要喜欢了,没有结果不是吗?还不如老老实实的结婚生孩子,感情什么的又不能当饭吃。”
几多愁,奈何。
然后又是分离,兄长走了之后就靠他一个,繁忙的事务使他无法一直留在现世。
在监视器屏幕上,他看到她在他走后担当起了扫除这个城镇的虚的任务。
重逢的时候她叫了他一声“和树君”,软软的嗓音听起来格外舒服,但也就是这么一次了,她很快就恢复了原来的称呼。
她不复原来的那样张扬四溢,而是有点小心翼翼的询问他是否已经结婚。
原来,她也是在意她的。
他嘻嘻哈哈的告诉她说要负责,然后又看到了她的脸红。
他说了“抱歉”,不是为那声玩笑,而是为了今后可能的兵戎相见。
和她在一起度过的日子总是很快,只有在这时候,他才会放松自己不去想尸魂界瀞灵庭贵族的一切。
他变了很多,虽然在队员面前还是冷冰冰的队长,但是总是比原来多了份宽容。
贵族的尊严,以及责任似乎都被抛在了脑后,但是他顾不了那么多了。
这辈子他为了三井家而生,大概也会为它而死,这就是宿命吧。
还是那样平平淡淡,每天聊天吐槽吃糖一起杀虚,然后日子过得很快。
高杉从清朝回来,她去迎接他。
他试探她,毕竟还是对于她和那个人类之间有点在意。
这次他第一次看到了她的眼睛,鲜红的像是火焰一样的眼睛,但是却失了神。
他不禁愣住,曾经不止一次猜想她的瞳孔是什么颜色,看到之后只有震惊。
那是红的想要把人毁灭的颜色。
离开的时候他说会等她。
他看到她快要哭出来了,就知道他的心意已经传达到了,而且她也有同样的心情,只不过也明白这个难以跨越的立场。
她陪着高杉在日本东奔西走,两年没有见面,重逢时他伸出手:“这里还有糖,你要吃吗?”其实他想给她的不是一块普通的金平糖,而是一个拥抱。
然后就是每天想见,在一起像原来那样,但是多了一丝甜蜜。
高杉病重,她闷闷不乐,然后苦着脸对他说:“三井君,还有糖吗?”
他刚刚解开袋子,就被她夺了过去:“都给我了,全部都是我的!”
抢的理直气壮,毫不愧疚。
袋子她藏在了自己的袖筒里没有给他。
他们都知道,时间快要到了。
然后又是离开,让忽然发现,在他们认识的这不到十年间,总是聚少离多。
但这一次却是永远的告别。
家族中已经有了质疑的声音,这次行动持续了十年,对手只是一只虚,但是他却依然没有解决,总队长虽然没有表态,但是也是有所不满。
兄长特地为此事赶回三井家,他只是淡淡地说:“别担心,不会有事的。”
他只是想要拖得久一点,想要她能够看到他的脸,仅此而已。
再相见就是行动的日子,高杉的灵魂已经脱离了肉身,她带着他回到了长洲。
他对她说:“对不起”,然后忍住难受冷漠地下令:“行动。”
这是他第二次对她说“对不起”,一直以来都是他在对不起她。
她恢复了视力,睁开眼睛看着他:“我终于看到你了,和树。”平静的语气,但是他知道她就想要哭出来了。
但是这个时候他无法上前拥她入怀,只能够继续充任着队长的职责保持对敌的冷冽。
“和树,你对我拔刀。”看着她已经麻木的表情,他继续抽出斩魄刀。
如果没有办法和你一起活着,那就一起死去好了。他这样告诉自己。
在他的黄泉里,他砍掉了她的手腕,看着她捡起来把自己的手腕吃掉,他于心不忍。
是什么让情况变成了这个样子呢?
他们两个的战斗毫不留情,直到后来黄泉真正的能力发动之后,才有所减缓,她的能力很强,实力甚至和他不相上下,然而就在这个时候,他忽然不想这样下去了。
如果她被捉回尸魂界的话,也是难逃一死的吧……
但是这样明亮的眼睛,消失的话真是太可惜了。
更何况,他爱她。
是的,这就是一直以来困扰他的问题的最终答案,一切没有发生改变,像是预言里说的那样,这个死死盯着他的姑娘,是他最爱的人。
他将她扑倒在地上,用刀钉住她让她能够安静一会,然后开始说。
“诺克,如果不是你就好了。”
“如果没有遇见你就好了。”
“如果没有喜欢上你就好了。”
“如果我不是死神不是贵族就好了。”
“如果没有接受那个任务就好了。”
“只可惜……没有如果。”他道出了血淋淋的真相,然后低头轻吻她的唇。
接着就是连接着地狱的卍解,他抱着她,一步步走向命运的终点。
他将五番队托付给渐渐成熟的副队长,并让他转达对兄长的抱歉,然后坚定的走向死亡。
低下头,看着她的脸:“能够和你一起下地狱真是太好了,啊哈哈~”熟悉的傻笑出口,她的眼泪一下子就下来了。
然后就是锥心之痛,这是在他的意料之中的。
爱到极致不是囚禁而是成全,就算没有他,她也能够在这世上好好活,顶多就是伤心一阵子罢了。
他大了她六百多岁,见的比她多,知道的比她多,爱的大概比她深。
将她的叉子还给她,他笑着说:“还是我自己去死好了,诺克你个小姑娘还是好好活下去吧……”是的,好好活下去,这才是他的希望。
然后她告诉他真名,他用尽最后的力气将她退出地狱之门,说:“务蠡……乖孩子,活下去吧……”
在门即将阖上的时候,他看着她明亮的火红的眼睛,笑着进行生平第一次告白:“好きだ。”
他只说喜欢没有敢说爱,因为他怕吓坏了这个还不懂爱的会没心没肺大笑的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