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野君, 还愣着干什么?晨会就要开始了。”
走出雨乾堂,我加快步伐走向庭院,一抬眼就惊出一身冷汗, 僵在原地动弹不得。
“快过来集合!”他冲我招手。
他是谁?一样外表, 一样的灵络, 一样的灵压……他, 是谁……
他过来想要揉我脑袋, 我下意识退开两步,躲开他的触碰,手也不自觉按在刀柄上。
在场所有死神纷纷驻足观望。
他看似关切地问:“怎么了?”
一样的温柔表情, 一样的关怀语调,但我就是知道, 他不是佐源藤介。
——他到底是谁?
我勉强笑笑, “没事, 可能还没睡醒,脑子有点迷糊。”不可以表现出来, 我必须保持平常心,绝对不能露出破绽。
他是佐源藤介,我的武试考官,率领我们十三班的席官,一直以来非常照顾我的长辈。我要相信, 我不可以怀疑, 蓝爸爸在看着, 狐狸妈妈在看着, 我必须相信……
“跑几圈就清醒了吧?”像平时一样, 他失笑地想要拍我脑袋。
我立马偏开,导致气氛变得更僵硬。
“上野君, 怎么了?”他脸上挂起只有我和他才能读懂的微笑,“我是佐源藤介啊,不认识了吗?”
我忙友善笑笑,“当然认识。对不起,可能是最近太累了。”
“是吗?那今天就休息吧,别勉强。”
“不必。”我想也没想就摇头,意识到态度有点生硬,忙放柔语调,“那个,昨天的事非常感谢。衣服已经洗干净了,过后拿给藤介桑,可以吗?”
“那个没关系。”他揉揉我的头,和平时一样的温度和触感,看我全身僵硬,不由面露关切,“上野君,到底怎么了?”
我努力挤出笑容,“没什么,只是身体有点不舒服。藤介桑,可以晚点吗?”
“好啊。上野君请慢慢。”
他是佐源藤介,一直以来非常照顾我的十三席官,他是……
蓝爸爸,蓝染,蓝染惣右介,我到底要怎么说服自己相信?!
一出十三番队队舍,我就飞瞬回自己流魂街的家,头蒙进枕头里。
“啊啊啊啊啊啊——”
“啊啊啊啊啊啊——”
“啊啊啊啊啊啊——”
“啊啊啊啊啊啊——”
“啊啊啊啊啊啊——”
在藤介桑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蓝染,不要逼我恨你!不要逼我讨厌你!
“啊啊啊啊啊啊——”
“啊啊啊啊啊啊——”
“啊啊啊啊啊啊——”
“啊啊啊啊啊啊——”
一直认为这样的事情还离我很遥远,一直认为只要忽略了就没关系,蓝染,放过我!放过我们!
“啊啊啊啊啊啊——”
“啊啊啊啊啊啊——”
“啊啊啊啊啊啊——”
蓝染,你为什么不去死!我可以请你去死吗?!
“啊啊啊啊啊啊——”
“啊啊啊啊啊啊——”
去死去死蓝染你去死吧!
“啊啊啊啊啊啊——”
……
喊到嗓子发疼才停下,拿起蓝染惣右介的布偶蹂-躏几下压箱底,狠踹两脚,再翻出它的所有衣服统统撕个稀巴烂,然后脱力跌在拔步床床沿。
直到时间差不多,我拿出金银平脱镜一照:眼肿得像水蜜桃,鼻子通红;喉咙也干涩得厉害。我用鬼道治好,收拾好表情出门,看到一个靠墙而立的身影,一怔。
“上野君。”
我好像,到哪儿都可以看到他,说是巧合,也太巧了吧?
“看到你不舒服,有点担心,所以跟过来看看。”
我挂上职业微笑,“谢谢海燕大人,现在已经没事了。”声音有点干哑。
“是吗?”志波海燕揉揉我的头,“不舒服就好好休息,别勉。”
“嗯。对不起,让海燕大人担心了。”确实不舒服,但刚刚发泄过,心里的郁结稍稍散去,不至于人前失态了。
志波海燕捡起落在我头上的碎布头,“这是……?”
“啊,……家里有点乱,让海燕大人见笑。”
志波海燕笑笑,再次温柔地揉了把我头顶,“是吗?你现在全身都是,收拾干净就归队吧。”
“……嗯!”
·
回到队舍,“佐源藤介”看到我,突然爆出一长串诡异且无机质的怪笑,完全不似死神所有。
“你不是佐源藤介,你是谁?”
“什么东西?!”
“真正的佐源藤介在哪里?”
……
一群死神警觉起来,纷纷拔刀。
“佐源藤介”道:“呵呵,呵呵呵呵……问题很多,你们要我先回答哪一个?”
我刀尖指着他。
“小姑娘,我很好奇,我自认为天衣无缝,你是如何发现的?”
“是我们先问你。”蓝染,为什么改造虚提早那么多年出现,你作弊!
“礼尚往来。小姑娘,你先回答我,我再告诉你。”
我道:“直觉。”
“直觉吗?虽然有点麻烦,但不得不承认,那是非常好的东西呢。”“佐源藤介”说完,突然拔刀,斩向离他最近的渡边大五郎。
我果断瞬上前,不给他反应的时间就砍掉他拿刀的一整只胳膊再跳开。
立即,腥臭黏稠的黄绿色汁液喷溅,好几滴飞落到我身上,说不出的恶心。
“哦呀哦呀,竟然可以毫不犹豫地斩下同伴的手臂,其实你们死神,才是邪恶的一方吧。”“佐源藤介”胳膊的断裂处,长出数条乌贼触腕一样的东西,还往下滴滑腻粘稠的汁液,同时弥散阵阵腐臭,直让人反胃。
“同伴?”我道:“不,你不是。”
“就算披着你们的同伴的皮?”
“再相像,西贝货也还是西贝货。”不行,好臭,挑战生理极限的臭,真的快吐了。
小椿仙太郎提高音量,“和那种东西废话什么?砍掉就是了!”说着举斩魄刀杀过去。
“小心!”
人群中不知谁大喊一声,志波都挡在小椿仙太郎身前挥刀。
从“佐源藤介”身体里突然蹦出的一坨不知怎么形容的恶心东西,滑腻地一扭,扭过志波都的斩魄刀,眼看就要撞上,我手一指,那坨东西立即被黄色灵绳绑住,“啪”地掉落在地。
“缚道之九,崩轮。”
志波都感激地看我一眼。
“狡猾!你们死神太狡猾了!”那坨东西不甘地在黄色灵绳的束缚里翻滚挣扎。
志波海燕上前,捩花直指它眉心,“告诉我,真正的佐源藤介在哪儿,发生了什么事,就让你死得舒服些。”
“我要不说呢?”
志波海燕面无表情,“有的是办法撬开你的嘴。”
“你们死神,果然都……”猛地挣开束缚袭向志波海燕,“不是好东西呢!”立刻被十数条栏杆捕捉。
我又道:“缚道之六十二,百步栏干。”
它怒了,“狡猾!有本事堂堂正正和我打,老用鬼道算什么回事?”
志波海燕的刀更逼近,“不愿说吗?”
“好吧,你们的佐源藤介,早就被哇啊啊啊啊——”那坨东西突然整个烧起来,发出凄厉长鸣,不一会散裂四周。
气氛突然变得凄冷,凄冷到让人几乎忘了时间。
我走向那坨东西落下的人皮处,真是藤介的……
天旋地转,四肢发软。
藤介桑,带着遗憾离开,很不甘吧?对不起,是我的错,是我不好……
早知道有今天,当初就该毫无保留地和你一战。
不,不要今天,永远都不要有今天,今天不应该是这个样子的……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好一会,不知何时到场的浮竹十四郎艰涩道:“海燕,通知佐源的亲属朋友;都,上报一番队;猿木,你来善后。最后上野君,跟我来。”吩咐完毕,转身走向雨乾堂。
“嗨。”我看着浮竹十四郎略显单薄孱弱的背影,默默垂眸,快步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