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放在自己面前的燕窝,二格格脸色微微一僵,脸上的笑容都变得不那么自然了。
回到了自家郡主身边后,芸娘微微松了口气,方才她家郡主要喝这燕窝,可把她吓了一跳,差点就伸手阻拦了,幸好主子没喝。
虽然这燕窝是她煮的,可是二格格曾端在手上过,虽然看起来只是一瞬间的事儿,但是她们早有约定,凡是经过旁人手的吃食,都不能要了。
“二格格,你正是长身体的时候,要多吃点才好,吃吧。”靳水月看着二格格笑道。
芸娘看到了自家主子朝自己打了个手势,立即明白过了,柔声笑道:“福晋对格格和阿哥们视如己出,吃穿用度都是给最好的,二格格每日都有燕窝吃,这燕窝对女儿家最好,又营养,又养颜,格格快趁热吃了吧。”
自家主子既然盯着这碗燕窝,那就说明这燕窝一定有问题了。
“我……额娘,孩儿一会回去吃吧,宋额娘肯定也让人煮好了。”二格格笑着说道。
“听巧穗说,昨儿个宋氏深夜过来求见,说是有急事儿,我睡着了,便没有见她,今儿个怎么不见她过来?”靳水月笑着问道。
“额娘她……。”二格格笑了笑,便要解释。
“青玉,你是宋格格身边的人,你来说。”靳水月打断了二格格的话,对她身后的青玉说道。
“启禀福晋,宋格格她今儿个身子不适,在屋里歇着,所以不能来给太后娘娘和福晋请安。”青玉恭声禀道。
“哦,原来病了,巧穗,你让人过去瞧瞧她病的重不重,请个太医瞧瞧吧。”靳水月柔声笑道。
“是。”巧穗应了一声,立即让梅珍和桃珍去了。
靳水月一直在观察二格格,见她面色有异后,更加肯定了自己的猜测。
二格格虽然长大了,可在靳水月眼里还是个丫头片子,想在她面前耍手腕,还嫩了点呢。
“青玉、紫玉,既然你们宋格格病了,怎么不跟在身边伺候,反而来凝辉堂了?”靳水月看着跟在二格格身后的两个丫鬟,沉声问道。
青玉和紫玉闻言脸色一下就变了,立即跪了下来。
“额娘,是孩儿让她们跟过来的,因为宋额娘说要休息,孩儿怕她们打扰了额娘,所以就把人带出来了。”二格格笑眯眯说道。
“二格格真是孝顺。”太后柔声笑道。
她一直在旁边看着,其中的猫腻,她也算看清楚了,不知是不是自己老眼昏花的缘故,一开始她真没有发现这燕窝被二格格端了片刻后有什么问题,但她知道水月丫头厉害着,心里面也起了疑心,如今越看越起疑。
“是啊,皇祖母说的是,咱们二格格真是个孝顺的孩子,燕窝都要冷了,快喝了吧。”靳水月笑着说道。
“二格格,这可是你额娘一番心意,喝了吧,对身子好。”太后也在一旁笑道。
二格格还以为自己打了个岔,她们就不会再盯着这碗燕窝了,不曾想还是逃不掉。
看着二格格端起了燕窝,靳水月对身边的芸娘使了个眼色。
不是她非要逼着这孩子把这碗燕窝吃下去,她可不想闹出人命来,她只是要教训教训这个丫头。
一开始,靳水月只是觉得这里头有伤胎药,可二格格却害怕吃这碗燕窝,那其中的猫腻可就大了。
若是伤胎药在里头,正常人吃了不会有多大影响,可若是毒药呢?
说起来,二格格年纪虽然不大,心却狠着呢,和她额娘李氏简直是一丘之貉。
“快吃了吧。”靳水月看着二格格笑道。
因为气氛有些诡异,二格格也很紧张,脸上都有冷汗了,她并没有注意到芸娘已经站在后头了。
“你怎么不吃?”靳水月笑着问道,还站起身来,挺着大肚子到了二格格面前,把燕窝接了过来,轻轻盛了一勺子,柔声笑道:“额娘喂你吧。”
“额娘,女儿今日胃口不好,明日再吃可好?”二格格脸色有些苍白,低声说道。
“一口而已,吃了吧。”靳水月把勺子递到了二格格嘴边,作势要喂她,眼看着勺子就要碰到自己的醉了,二格格心里害怕极了,一时间方寸大乱,伸手就推开了靳水月的手,勺子也落到了地上。
靳水月看着她,笑着从身后的巧穗头上拔了一根银簪子下来,轻轻放到燕窝里搅了搅,拿出来一看,簪子慢慢变黑了。
“燕窝里面有毒。”巧穗瞪大眼睛说道,心里一阵阵后怕。
她家主子不吃燕窝,非要拿给二格格,原来早就看出有问题了。
“额娘……。”二格格一下子跪了下去,泪水夺眶而出,颤声道:“不知道是女儿哪里做的不好,得罪了额娘,竟要用剧毒毒死女儿。”
靳水月闻言忍不住翻了翻白眼,这丫头这会倒是反应的快,不过之前漏洞实在是太多了,想在她面前耍花样,真是太嫩了。
“老祖宗,老祖宗……。”二格格爬到了太后跟前,紧紧抱住了太后的腿,一把鼻涕,一把泪道:“老祖宗也看到了,额娘要置我于死地,还请老祖宗庇护。”
太后也忍不住翻了翻白眼,心里一阵叹息,这孩子……这才多大年纪,就有这样的心机,真是可怕!
好端端的孩子,就给教成了这样。
“别碰皇祖母。”靳水月低声说道。
她话音刚落,袁嬷嬷就挡在了太后面前,推开了二格格,一点儿都没有迟疑。
靳水月慢慢走到了二格格面前,让芸娘把她拽了起来,伸手拉过她的右手,将她手上带着的赤金红宝石护甲取了下来。
二格格的脸色变得很苍白,冷汗一滴滴从脸上滑落。
她明明掩饰的很好,为什么会被发现?
这件事就她一个人知道,甚至连额娘李氏她都没有告诉,只有她一个人知道毒药藏在这里面。
靳水月轻轻招了招手道:“拿个茶杯来。”
巧穗应了一声,立即端了茶杯过来。
靳水月拿起护甲,轻轻按了一下上面的红宝石,护甲最下面立即流出来一小滴液体,落到了茶杯里。
用新的银簪子一试,果然有毒。
把护甲和茶杯放到托盘里后,靳水月对巧穗道:“去找个太医来看看这是什么毒。”
“是。”巧穗点了点头,立即去了。
“快去洗洗手吧。”太后看着靳水月,柔声说道。
“嗯。”靳水月点头,带着芸娘出去了。
“郡主,是奴婢们没用,竟然没有察觉出来,险些害了郡主。”出门后,芸娘一脸自责的说道。
“嬷嬷多虑了,其实……那时候我想吃也不可能,我已经察觉到嬷嬷你想把碗打翻了。”靳水月柔声笑道。
“奴婢只是觉得不大对劲,却也说不上来哪儿不对,只是早就和郡主说好了,只要旁人碰过的吃食都不要。”芸娘低声说道。
“这就对了。”靳水月笑着点头,去后头用皂角把手仔仔细细洗了几遍,又用精油皂清洗了几次,才松了口气。
芸娘也洗了手,免得粘上了毒。
等她们主仆几人回到殿里时,太医已经过来了。
细细查验后,太医恭声道:“启禀太后娘娘,启禀福晋,这是剧毒鹤顶红,见血封喉。”
靳水月早就猜到是剧毒了,也没有多大的意外,吩咐人把东西拿下去处理了。
“二格格,你小小年纪竟然如此狠毒,真是可怕。”太后看着瘫软在地上的二格格,沉声说道。
今儿个要不是水月发现异常,连她都被骗过去了。
在太后心里,二格格还是个孩子,所以并未多加防备,可就是这个孩子,竟然如此的心狠手辣,让人心寒啊。
“老祖宗,宫中心狠手辣之人多了,我也只是想得到我要的东西而已。”二格格抬起头一脸倔强的说道。
“是谁指使你的,说出来,哀家便饶了你。”太后语气变得严厉起来了。
“这都是我的主意,和旁人无关。”二格格十分硬气的说道。
“很好……。”靳水月看着二格格,脸上露出了笑容:“还算敢作敢当,不过既然你一口咬定是你做的,那就承担后果吧。”
“哼……。”二格格闻言冷哼一声,瞪着靳水月道:“我是阿玛的女儿,我就不信你敢把我怎么样?”
“敢不敢,试试不就知道了。”靳水月笑的很温柔,对身边的人道:“派人回贝勒府一趟,李氏教女不善,以致二格格今日酿成大错,仗责三十,以儆效尤。”
“是。”巧穗立即应道。
“你敢打我额娘。”二格格一脸怨毒的瞪着靳水月,厉声道:“根本不关我额娘的事儿,这都是我一个的主意,有本事你冲着我来。”
“告诉行刑的人,给我狠狠的打,打死了活该。”靳水月面色一沉,冷笑着说道。
“不……你不能这么做。”二格格一脸苍白的看着靳水月,作势就要冲过来,却被奴才们拦住了。
“你是格格,皇家血脉,即便你做出再可怕的事儿,我都不会动你一根汗毛,不过旁人就不一样了,你年纪还小,出了这样的事儿,自然有人要承担,这个人……便是李氏。”靳水月冷笑着说道。
她一直没有对府里的人赶尽杀绝,但是如今不一样了。
人家都用出鹤顶红这样的剧毒,要置她于死地,她还有什么好心软的。
一尸两命……真是好算计。
但是身为母亲,谁威胁到她的孩子,她都可以拼命,靳水月现在就是这样。
“来人啦,把二格格送出去,送到府里的庄子上,好好看管起来,从宫里找两个嬷嬷好好管教。”靳水月轻轻挥了挥手,下了决定。
宫里的嬷嬷厉害着呢,袁嬷嬷也会帮忙安排,这丫头以后翻不起风浪了。
“我不去,我不去……。”二格格闻言大闹起来。
太后十分不耐烦的拍了拍桌子道:“还不快拖出去。”
“是。”立即有奴才应了一声,把二格格拖下去了。
“福晋……福晋……。”就在此时,宋氏披头散发跑了进来,头上裹着厚厚一层白布,脸色苍白的可怕。
“太后娘娘……福晋,二格格还是个孩子,请福晋息怒,饶了她这次吧,都是妾身管教不善,才出了这样的事儿,求您饶了二格格。”宋氏伤心不已,一脸哀求,希望他们能饶了二格格。
“福晋,二格格打伤了宋格格,倘若不是您让奴婢们去瞧瞧,又派了太医过去,宋格格就没命了。”桃珍在一旁禀道。
她们去时,宋氏床上好多血,很吓人。
“把宋氏带下去。”靳水月挺无语的,虽然二格格是宋氏养大的,可这孩子完全抛弃了宋氏,不认这个养母了,宋氏又何必来纠结呢。
出了这样的事儿,靳水月挺无语的,也很生气,当即让人把宋氏弄走了。
“今儿个哀家也大意了,二格格这孩子平日里胆小如鼠,怎么就这样大胆起来了?若不是你机灵,险些就上当了。”太后握着靳水月的手,一脸后怕的说道。
“正因为她平日里很胆小,今儿个却表现的如此大方得体,完全像变了一个人似得,所以水月才会起疑,不过……即便她和平日里没两样,她碰过的燕窝,水月也不会吃的。”靳水月看着太后,柔声说道。
“对对对,就该如此。”太后连连点头。
二格格今日表现的的确异常,再则……她一身装扮,唯有那个赤金红宝石护甲不是靳水月给的,所以靳水月便多看了两眼,她不止一次看见二格格摸着那颗红宝石,似乎是下意识的动作。
那时候靳水月就开始怀疑了。
宫里害人的东西可多了,层出不穷,她见过在金簪里面藏毒的,还有酒壶、筷子、珠花、茶杯等,应有尽有,这护甲嘛,头一回见。
“传哀家的吩咐……废李氏侧福晋封号,贬为侍妾。”太后对身边的人吩咐道。
虽说二格格一口咬定是她自己的主意,可是在场众人谁信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