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一早,周宇昊就去购买了复气散和愈伤丹各三瓶,花去一百四十二颗灵石。从上月开始,每月都要上缴给姜梦月四十颗灵石。宗门每月只发下二十颗,所以周宇昊只能从前段时间在程茗和林老三哪儿要来的灵石里补贴进去。摸了摸袖袋中还剩下的五十多颗灵石,暗中庆幸有林老三等人每月暗中资助自己的三十颗灵石,这才让腰包不至于干瘪。
想到林老三就想到黄宏,因为他的失踪宗门还花了一番力气寻找,甚至刑律堂还来询问过周宇昊。还好掌管刑律堂的是袁显,所以只是例行询问了几个问题,最后这事也不了了之。
随后周宇昊到常事堂接取任务。常事堂的任务大多是宗门任务,也有部分私人发布的任务。宗门任务一般都直接将完成任务的奖励标注于后,私人发布的任务大多写着面议奖励。
这些任务大致分为三类:其一是驻守某处宗门分支据点或药谷矿脉等等,这类任务通常奖励一般,花费的时间较长,但胜在安全性高。
其二是采集灵药灵植或斩杀某种妖兽取回妖兽某个部位,这类任务奖励一般比较丰厚,只是完成难度较高,且有一定风险性。
其三是斩杀宗门认定的敌人或邪魔外道,这是武国三派共同的任务,根据具体追杀的目标不同而具体任务与奖励不同,这类任务往往收益与风险都十分高,因此很少有人接取。
至于邪魔外道的定义,嗯,这么说吧,人们一般公认修炼魔功、鬼法、妖术的是邪魔外道,因为修炼这些功法往往伴随着“不人道”,比如楚国的冥鬼门堂而皇之搜寻魂魄尸体来修炼,但实际上所谓的正道也做过这类事,只不过偷偷摸摸进行而已。
正邪只是相对而言或者说根据需要而言,比如统治六大强国之一赵国的三大势力都是修炼魔功的魔门,可是在两千年前,身为传统“正道”统治齐国的太岳书院和赵国魔门一起围攻同为“正道“的晋国。当时他们的口号是惩罚“晋国这帮邪魔外道”……之后太岳书院与赵国魔门闹掰,双方又对骂对方是邪魔外道……因而在修炼界,没有谁是邪魔外道,也可以认为人人都是邪魔外道,端看谁的拳头大谁掌握话语权。
而在周宇昊看来正邪的本质是一样的,邪魔外道是杀鸡取卵,正道各派是圈养羊群,目的一致只是手段不同。当然周宇昊不可能说出这些找死的话,况且投身烈武门也算正道一员,是正道这方的既得利益者,因此更不可能挖自己的根基。
除了这三大常见的任务外还有其他任务,比如只在武国与其他国家或者烈武门与其他国家的门派开战时才发布的斩杀敌方修炼者的任务。
周宇昊在任务榜单上搜寻着任务,第一类自然不会去选,第三类没必要,于是在第二类找了个收集灵药紫黄精的任务。
这次没有穆风的通融,所以没有借到裂风鸟,只租借到一匹短角马。这马没有什么战力,只是跑得快。交了三颗灵石给灵兽谷执事弟子,算是租借的费用,牵着马儿走出谷中,周宇昊不爽的在心中暗骂师门黑心,这样都要收取三颗灵石。
山门前,周宇昊回首望去,没人前来相送。希望看到的人儿也没来,心中清楚多半被穆风拦下了。虽然仍有些失落,但也没太在意,摸了摸怀中的匕首,耳中想起穆仙的话“这是我爹送给我娘的,娘亲将这匕首留给我……”
这匕首是件四品法器,周宇昊明白它的珍贵,更在意它的意义。想起自己表白、追求穆仙的目的,心中愧疚难当,隐隐几分疼痛,如针扎一般刺着心脏。周宇昊明白,自己真的动心了……
翻身跃上角马,再回首看了眼烈武门,强忍心痛与不舍打马疾驰而去。他不会骑马,只是以敏捷的身手强行骑坐在马背上不跌落而已。
通轩峰山顶,早过了修炼的时辰,然而一道身影静静矗立于此望向山门处,可惜距离太过遥远,看不见想看的人。但她坚信他看得见自己,感受得到自己就在身边。
出了凌炎山脉,没有火炎灵气形成的地热加持,寒气瞬间压逼而来。周宇昊从包袱里拿出两件衣裳穿上,又裹上一件貂裘才感到暖和。虽然是修炼之人,但如果不运转功法也不过是比普通人耐寒耐热一些,只要气温够低一样会冻伤冻病甚至冻死。
看着沒入膝盖的积雪,周宇昊摇摇头跃上短角马,既然有代步马儿,那自己何必费力的在雪地里行走。
这次不是去找妖兽“玩”,从烈武门到造元山城镇众多,所以周宇昊带的东西只有随身法器和几件御寒衣服。
因为官道每隔五十里就有驿站,驻守驿站的驿卒会清除官道积雪,所以周宇昊的第一个目的地是炎阳郡第二大城池昕城,然后沿官道去造元山。
时至正午,马背上的周宇昊拿出冻得如石头的肉块,磨了磨牙齿,无奈的勒停马儿去拾柴火。边捡枯枝边感叹要是有储物袋就怎样怎样……
吃过肉食继续上路,因为没上官道,加之天气严寒大雪阻路,所以少见行人。在酉时二刻周宇昊到达昕城,寻了家看起来还不错的酒楼点了几个菜要了壶酒,在店伙计的引领下上了二楼坐在靠窗位置。
大概因为天冷,街上稀疏的行人几乎都是佝偻着腰身,双手拢在袖口里步子匆忙。街面也没有人摆摊,大多店铺都只是把门裂开一条小缝隙,人窝在铺里不出来。这家酒楼也一样,要不是听见里面有人吃酒划拳的吵闹声,周宇昊都以为没开门。
很快酒菜就端上,嗯…味道还行,就是不顶饱。倒不是店家偷奸耍滑,而是修炼之人食量大,这又是普通的饭菜,所以周宇昊又要了两次菜,结果店里的人都目光怪怪的看向周宇昊。
没有理会这些人,周宇昊也没有出去逛街的念头,开了间客房就盘膝修炼起来。
第二日城门一开,周宇昊就骑着短角马沿着官道疾驰而去。官道就是不同,一路上时不时可见数人或数十人一拨一拨的赶路。这些人大多分三类,一是往来商人与赴京赶考的书生(武国每年三月举行文试,九月举行武试);二是赏雪游玩的公子小姐;三是受了雪灾的流民或乞丐,他们不得不四处走动求一条活路。
周宇昊一路上见到不少冻死的乞儿、流民,只是他没有理会这些。虽然同情他们,但帮得了一个帮不了百个千个。与其在帮了一人后难以忍受其他人的哀求,倒不如一个都不帮。何况自己也没有时间可以浪费,在自己与这些人中,周宇昊自然会毫不犹豫的自私。
烈武门在武国西北,玄麒观在武国正南,清渊阁在武国东北。因此周宇昊一路向东南行去,一路上不乏倒卧雪泥的尸身,以及冻得浑身紫黑的“人”。看外形,这些人已难称为人,但他们又确实是人。
看到这一路凄惨的景象,周宇昊默然,几次三番心软想跳下马儿去救助他们,只是每在此刻就有另一道声音阻止他的行为:“帮了这个他,还要帮那个他……数之不尽的他,虽收获了感激与心安,救活了一群人,但是你自己呢?耽误了时间,谁来帮你?”
周宇昊就在这帮与不帮的挣扎中花了六天时间赶到造元山外的庆元城,到头来还是没有去救助一个人。
“哈哈哈哈……自己果然是个自私自利的人啊!”看着眼前的庆元城,周宇昊自嘲的笑了笑。都说大道无情,这一路走下来本就比一般人冷漠的心好似又冷了几分。
当然,自己在意的人除外,周宇昊也只能如此安慰自己。然而他没有去想,或者说下意识的在回避,那就是如果自己在意的人有危险,自己会奋不顾身的去援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