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听了都是呆滞,自然是没人听明白这水陆一体化养殖技术是个什么东西,黄杰也不拿俏,便指着眼前的鱼塘道:“诸位瞧看,此处乃是一口鱼塘,却不是简单的鱼塘,此塘长宽各四十丈,深八尺,塘底以黄泥夯土、碎石、三合土铺设,可防塘水下渗,又在塘壁四周埋有地下水道,与举水相连可使塘中死水变成活水,保证鱼儿存活。”
而后又指着房舍道:“此处房舍,大间的乃是猪舍,间的是鸡鸭舍,分开饲养,围栏乃是放风之地,半天与猪,半天与鸡鸭,不使它们气闷心烦。”
这话来,顿时引出一片哄笑,一个管事道:“还请黄秀才明,这般安排也是农家常事,却与那什么水陆一体有甚关联?且这水陆一体又什么好买卖?莫非要将这般布局安排画成图形卖与俺等换钱?”
黄杰笑道:“莫急莫急!是要换钱不错,只不过如今诸位知瞧了表象,却还不知道其中的价值几何。”
完黄杰便拍拍手,几个农人打扮的便来到塘边,上了一架布置在塘便的木质翻车,见几人合力踩动翻车机关,就瞧见塘便一个半露在水面的巨大原型木柱一般的物件便转动了起来,随着它越转越快,便在水面上打起了数尺高的水花来,原本稍微有些浑浊的塘水便迅速的开始沸腾起来,很快就有尺长的大鱼从塘中鱼跃而出。
一开始是几条,而后便越来越多,很快众人就瞧出这满满一鱼塘都是尺长的鲤鱼,几个管事见了急忙掐指来算,黄杰瞧了,便问一人道:“陈管事,你家是苏州鱼鲊大商,可算出这一口塘,有多少鱼来?”
那陈管事哆嗦着答道:“怕不下万斤,不该了!不该能活啊!便是活水,也不该活得这许多啊!”
这陈管事的疑问,也是许多懂行管事的疑问,按照他们的常识,一口这般大的鱼塘是养不活这么多鱼的,若硬要养这么多,只怕不用几个时辰便会浮头翻肚成片死掉,因此他们的第一个想法是不可能,第二个想法就是黄∴∴∴∴,m.■.c≈om杰作假。
黄杰笑道:“俺这里共有十二口塘,每一口都大致养了这么多鱼,如若不信,不妨一试?”
几个懂行的管事当即就跑了出去,前后左右一看,果然附近都是这般规制,黄杰也指使了农人跟去听用,这些管事要查看那一口,他们便去踩塘边的翻车,将塘里的鱼都唤出水面来做那鱼跃之状。
这一口塘长宽都是四十丈,便是近百步远,几个管事左右看了四口鱼塘后便也信了,知道这绝非造假可以弄出来的,那苏州陈家的管事便上来一把抓住黄杰的袖子道:“这塘中玄妙,可是黄秀才方才所的联通举水,可使塘中死水变成的地下水道?这买卖俺陈家做了,这般手段,黄秀才要价几何?”
旁人不知道,这如今陈管事的脑子如开了锅一般沸腾,他曾经在东京汴梁的铺里做过几年的掌柜,最是知道眼前这等能使一口鱼塘养活上万斤鱼的技术是如何之前。
要起来,这如今开封汴梁的鱼市上,活鱼很是不少。
据每天清晨,从新郑门、西水门、万胜门方向,至少有数千担活鱼入城。当地鱼贩子用柳条串鱼,放在装清水的宽浅木桶里,坐卖或沿街叫卖。到了冬季,渔夫多在黄河上捕鱼,然后用车将活鱼到东京市上,将之称为“车鱼”,每斤卖价接近百文的价格,远超牛羊肉的价格。
而这一担鱼,姑且算它重一百斤,有此可以大致推算东京汴梁一天要售卖出至少十数万斤的鲜鱼,更别身受百姓喜爱,脍炙人口的鱼鲊销量也是不低,若是有了这等技术,可以在夏秋时乘着鱼价下贱收购养殖,到了冬天便来贩卖,却不是一笔难以计算的暴利么?
当然,这等谋利的办法实际上早几百年就有人想到并且一直做到了现在,然而因为受到了技术条件的制约,此时的正常情况下,一口同样大的鱼塘最多能养得一两千斤的鱼就天了,再多这鱼就会浮头翻肚,成片的死掉了。
所以,若是能得了这般手段,岂不是等于捡着了一个聚宝盆么?
哪知黄杰却是笑笑道:“陈管事,刚才俺不是了,俺这个技术叫做‘水陆一体化养殖技术’,也就是水陆一体意思,单独的技术可不好分拆了零散来卖啊!还是稍安勿躁,待俺与诸位将这一体化养殖技术细细解。”
其他几个也认识到这技术好处的管事原本还怕让这陈管事拔了头筹,如今听了黄杰的话,倒也冷静下来,打定了主意要好好见识一下这水陆一体的玄妙。
黄杰便领着众人来到了鱼塘旁的房舍处,指着其中大间的房舍问道:“方才俺记得与诸位过,这大间的房舍乃是猪舍,不知诸位当中做过渔获生意的管事家中养鱼是不是要投放米粮作为饵料,俺家鱼塘却是不需。”
懂行的管事们自然又楞了,不明白黄杰为什么指着猪舍不用给鱼塘投放饵料,完全跟不上他这种跳跃性思维,便有管事忍不住问道:“黄秀才,据某所知,除非放养江河湖泊,否则饲养塘鱼若不投放饵料,绝难长成啊!”
黄杰笑道:“不错,所以俺家就以鸡鸭猪粪为主,配以麸糠、豆糟和草料来制成饵料喂养塘鱼。”
哪知黄杰话声才落,就听有女子突然呕的一声,更出言道:“竟……竟然用粪物喂鱼?却还敢与人食用?”
这话得声脆,便引了众人都来围观,一看服色便也认出了此人乃是扬州府郑家的幺娘子郑月娥,不黄杰了,便是她身边跟着的女管事都是面现诧异,伸手来扯她衣袖。黄杰倒是嬉然一笑:“郑娘子,这天下人种粮食,都会施农肥助长,可知道何为农肥?”
郑月娥听了一愣,倒是她身边的女管事怕她再出丑,便附耳与她了,于是这娘子当即又是一声干呕,便用衣袖掩了嘴转身就逃。黄杰和众人瞧了,都是哈哈大笑起来,这农人种地用的农肥是何物,只怕也真只有这等豪门姐才会不知,如今自然闹了个大笑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