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已经过去了两天,但嘴巴又有了疼痛的感觉,御药院送来了的药末涂抹在溃疡上又让赵祯嘶嘶的吸着凉气。
这疥癣之疾虽然不是什么大病,但却让人疼痛难忍,嘴中的溃疡白色的一个小点,轻轻碰到便愈发的疼痛,若是吃了热菜热饭那滋味就更不用说了。
更要命的是在这春寒料峭的天气里,连喝口热茶对赵祯来说都是显得那么的奢侈,原因无他,疼啊!
赵祯皱了皱眉头,看来要想好的快,就要不停用药,对于自己钟爱的茶水还是等好了再痛饮一番,对三才挥了挥手道:“把镜子端来,朕要上药了。”
三才小心的说道:“官家还是老奴来吧!这点小事还需要您亲力亲为…………”
赵祯翻了个白眼:“废话,朕自己嘴上的疡疾当然要自己来上药,朕最讨厌你们把朕看作是废人似得,什么都要恭维着,什么都要捧着!若是赵旭这般,朕定然打断他的腿!”
三才赶紧端着镜子站在赵祯的对面陪着笑脸道:“官家这话说的,太子殿下可是极好的,脾气和您一样嘞!善待宫人不说,还遵循陛下之语:自己的事情自己做。”
赵祯无奈的苦笑,这话乃是后世家长告诫不懂事的孩子的,现在用在赵旭身上端是不妥帖!
伸手用粘着棉花的小木棒沾上药面照着铜镜涂抹在溃疡上,赵祯便觉得一阵专心的疼。
都说十指连心,可这嘴巴里的肉才是最娇嫩的,一旦起了溃疡或是咬一下,那滋味保管五大三粗的汉子都能疼出眼泪来!
虽然开始疼痛,但这次的药还不错,赵祯已经觉得自己的嘴唇逐渐的麻木了,定然是在药中加入了少量的曼陀罗,所以才有如此麻痹的效果。
赵祯觉得眼下的辽朝就像自己嘴中的溃疡一样,虽然不致命,但对大宋来说却是顽疾,草原上的民族对汉家王朝来说一向是顽疾,若是不能妥善处理,那便不是只感觉疼痛的小事了,说不得还会被它带走性命!
指了指枢密院的方向,赵祯皱眉道:“战报还没来吗?”
三才微微摇头:“陛下,今日的战报还未送到,奴婢估计要等晚上了。”
也不能怪军中的消息传的慢,大军越来越向北推进了,之前武烈军还在北安州的时候战报几乎是每天一次,一次都没拉下过,但随着大军的深入,武烈军,武卫军,千牛卫的消息便越来越慢了,终究还是拖延到了两天一报的程度。
赵祯也知道这已经是最快的速度了,毕竟相距数百里,中京道的道路也不似大宋那般,时间上的拖延也在所难免。
蔡伯俙人没来但奏疏却来了,赵祯从三才的手中接过奏疏后便得意的笑了笑:“这蔡伯俙终究还是上心的,已经开始向朕要人了,瞧瞧这名单长的……崇文院大学士,宝章阁大学士,这哪是要去中京道,简直是要把朕的朝臣搬空!”
三才偷笑一下道:“官家,您放权给他挑选人才以待中京道之所需,他蔡伯俙自然就顺杆往上爬了,这么多年他不一直这样吗?”
赵祯点了点头,还真是这个道理,蔡伯俙每次都是这样,无论是去倭国还是去辽东,只要这货应了自己的差遣,往往都会死命扒拉对他有利的好处,或是要人,或是要物。
赵祯翻了翻名单,嗯,蔡伯俙很会挑人,这些人大多是以才干和行事果断在朝臣中闻名的人,不少人还都是初出茅庐的官员,这些人充满朝气,一心想着为国为民。
赵祯摸了摸下巴,他开始怀疑起来,自己当年改革科举时说的话是不是太过了,当初那四句慷慨激昂的话让不少的读书人为之癫狂,如今更是有些激动了。
“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现在看来这口气着实太大了,让这些年轻人有了一种近乎传销般的狂热。
赵祯看了看随即笑道:“怎不见文彦博?朕听说他在永兴军路推行改革,成效显著,建工厂以纳流民,引商贾而富永兴军。如今虽未到夜不闭户,路不拾遗的状态,却也是让永兴军路一下超越边上的秦凤路了!这蔡伯俙放着他这个良将不要,也真是奇怪了。”
三才站在一旁没有说话,文彦博的才学极好,又是昭文馆大学士,乃是朝中重臣,岂能轻易外放,蔡伯俙即便再胆大也不敢把主意打到他的身上。
三才笑道:“官家,虽然这名单里没有文彦博,但却有他推荐之人啊!”
赵祯看了看还真是如此,蔡伯俙自己拉拢不了文彦博这般的重臣,只能请他们帮助自己物色人选了,而文彦博对提携后辈极为积极,同时朝堂之中的其他相公也非常乐意帮助蔡伯俙,范仲淹,欧阳修都给他无色了几个人选。
赵祯细看之下大呼不得了,这些人中还真有不少闻名遐迩的,张瑰、韩维、韩绛、王安石…………
尤其是最后一个名字,更是让赵祯有些奇怪的感觉,不知是震惊还是惊喜,反正他觉得心中有些说不出的惆怅来。
王安石的名号谁人不知,这货与宋神宗推进改革,轰轰烈烈最后却前功尽弃。
但这个曾经在封建社会进行的一次失败的改革却对后世充满了影响,这个功过集于一身,是非好坏任人评的王安石最终还是得到了历史的公允评价。
一个勇于改革的斗士,无论他的改革是否成功,是否考虑的周全,他的坚持和固执依旧是让人敬佩的。
甚至他的诸多变法项目被赵祯采用和借鉴了,他的免役法便是赵祯借鉴的一个重要内容,免除劳役的富人当出钱雇人服役,当然他把范围扩大到了官僚的身上赵祯便认为不妥了。
不是说官员应当特殊,而是赵祯在这个问题上团结的就是官员,而王安石却一棍子把所有人都打死,最后没人和他站在一边。
王安石的变法是好的,但最终还是被人把经念歪了,他不去团结上层社会,而是一个劲的挖他们利益的墙角去填补百姓,这样下去谁会给你支持?就连最后铁了心支持王安石的宋神宗都慌了。
至于他支持的百姓?这些根本没机会接触到天的底层只能任由酷吏压榨,成为上层的牺牲品,最终怨毒的咒骂着王安石这位变法者。
上面不支持,下面不满意,这变法还怎么进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