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端午在摆平了郎戈之后原本一直吊着的心总算是得到了暂时的安定,原先日日提高警惕的众人也俱都轻松起来,俗话说‘有千日做贼的哪有千日防贼的’,这谨小慎微的日子过久了谁都不舒服,可是一旦平静来临了,就显得这来之不易的日子的弥足珍贵了。
平静的日子总是慵懒且自在的,正如其他人一样,每天往返于桃园和自家两点一线的徐德帝生活好像永远都是那么固定,这也难怪,毕竟有家有业的人来说安稳是最重要的,可是人家白马老帅哥徐德帝是扎根的小树,但不代表着宋端午那一帮子人就都可以效仿老徐整天按部就班,周亚夫那痴货就不提他了,已经严重沉迷于八极拳里的猛汉每天所做的事情无非就是拉筋扎马,本来只有白天跟宁老爷子取经的周亚夫在最近这几日竟然有了夜不归宿的迹象,宋端午在得知这货已经开始二十四小时随时黏着宁花翎老爷子练功后,不但不担心反倒颇有聊慰老怀的舒畅,这执拗的汉子一旦钻起牛角尖来,当真是八匹马都拉不回的,不过这样也好,当宋端午一想到日后自己又会多出个牛气冲天的人物后,不免做梦都会笑醒。
不苟言笑的李鲸弘还是老样子,这个睡觉都会搂着刀的汉子,在认识到自己的心爱之物在某些时刻不但起不到作用反而还会成为拖累后,终于在跑了好几趟的五金市场的日子里将成果展现在众人的面前。以前他的那把三尺七寸的苗刀实在是太过于显眼,可是这次却已然不同,四把薄如羽翼但却异常锋利的半尺长的钢刀被绷带紧紧箍在双腿双臂上,这套贴着皮肉的凶器在罩上衣衫后根本瞧不出一点的端倪,就连观察最为细腻的宋端午都不禁啧啧称奇,可见李鲸弘是下了功夫的,但这也侧面说明了在经过那雨夜教训后的李鲸弘是不允许自己再有一丁点的失败的。
如果说只有这二人的突然转变是原本不足以引起宋端午的疑问的,可是平日里就连一直以宋端午的马前卒和狗头军师自居的赖苍黄却也是一反常态的终日见不到人,原来在宋端午周遭三米范围之内肯定有赖苍黄身影的现象现在也不得见,可若是就他一个人经常的玩消失也就罢了,但与此同时白潇湘和司孝草等人,甚至就连梦想着时时刻刻黏着自己的聂小纤都学着赖苍黄见不到人,这种反常的现象就已经足够引起宋端午的重视了,但就在他即将采取点行动以窥探的时候,这几个人却像是心有灵犀似得在宋端午的眼前晃悠以打消他的疑虑,直到宋端午在经过了几次的验证之后才能确定没什么事情之后,索性也就任由他们神神秘秘的来无影去无踪,也不知是私下里弄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没奈何成为孤家寡人的宋端午注定是要享受孤独的,幸好赶上了发工资的日子,要不是这件很是值得庆贺的事的话,那么保不齐宋端午就会被无聊戏弄到歇斯里地。宋端午走在街道上,摸着怀里那鼓鼓的足有两万多的钞票心下一片的温暖,虽然这个数字在某些有钱有势尤其是有权人的眼里不过是沧海一粟九牛一毛,但对于宋端午这个从小就懂得生活很困顿粒粒皆辛苦的穷小子来说,无疑是一大笔巨款,要知道他在王牛乡春喜饭馆做了三年的苦劳力才攒的两万块!当真是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
宋端午终于赶在银行下班之前办完了业务,这两万多块除去给李鲸弘家里寄出去一半后,剩下的一半则分别存在了四个卡上,这显然是四个人商量过后的结果。宋端午走出银行的时候心里不禁空荡荡的,那一厚沓的沉重转眼间就变进了四张轻飘飘的卡里,这怎生不让最注重实物的宋端午心生失落,而现在宋端午总算明白为什么有的人刷卡总是刷超了,当存在感十足的票子变成了这种内容虚无缥缈的卡片时,除非是神仙才能抵御得住那一刷之下的潇洒。
让人在心甘情愿和不经意下掏空自己的荷包才是最高明的计策,而这计策的诱因和前提,显然就是这张薄薄的银行卡。
宋端午出了银行的时候抬手看了下表,正好是五点半的时候,时间还早宋端午索性决定走回去,不光是为了省那几块的公交车钱,最主要的是来上海已经将近三个月了,却没有一次好好的逛逛这就不得不说是遗憾了,宋端午觉得人生在清闲的时候若不懂得驻足,那么终究会错过沿路的许多如画风景,他不光是个只会一门心思往上爬的野心家,但是他觉得在拼搏的时候能劳逸结合的话那么肯定会走的更远,松弛有度才是持久的王道。
一想到来到这里的时间宋端午就会联想起很多的事情,虽然日子才是十二月的中下旬,可沿路的许多商家都已然开始布置起来,当宋端午看到这情形的时候才猛然想起再过几天就是西方最隆重的节日圣诞节了,这个在中国人眼中看的比外国人还要重要的节日瞧这气氛的热烈和布置的隆重,不得不说是对国人的一种讽刺,甚至许多国人能牢记住情人节、万圣节、感恩节、愚人节等西方节日,但却记不住老祖宗流传下来千百年的寒食、中元、重阳等等等等,这令古人掩面的行径,也不知是东西文化交融的体现,还是某些炎黄子孙崇洋媚外的表现。
宋端午摇了摇头,索性不去想这些令人沮丧的事情,固然宋端午的骨子里是传统的,但是不代表他就可以像某些登高疾呼恢复祖制的学者一样义愤填膺,相反地这个喜欢专盯敌人弱点的家伙最忌讳的事情就是出风头,木秀于林风必摧之这浅显的道理宋端午七岁的时候就懂得了,另外需要说明的是他虽然是个注重传统的家伙,可生活在现实之中的宋端午仍能十分明了的找到属于自己的风格,他不玩‘众人皆醉我独醒’的那套,因为那套高调的姿态注定只会招来宵小的挖苦讽刺,但也从不崇洋媚外,即使这样能更好的与庸俗之人相处。
宋端午信步闲庭的走着,不知不觉间便走到了交大附中的附近,宋端午像是想起什么似的下意识的捂紧了自己的口袋,直到感觉到那四张银行卡还安生的待在自己的口袋里时,宋端午这才放下了被揪紧的心,厚实钞票那种沉重虽然不易携带,但是胜在了让人心安,可这卡片方便倒是方便了,但是却总能让宋端午以为自己一不注意就会让它飞掉一样。
直到现在宋端午还清楚的记得当初第一次见陈狗娃的情境,这个跟自己颇有眼缘的小子很符合宋端午的胃口,而这不是因为狗娃在日后中跟自己的亲近,而是因为当初为了报徐德帝被扎一刀之仇打在自己脑后的那一瓶子,小家伙敢爱敢恨,恩怨分明是宋端午所欣赏的。
宋端午回想着陈狗娃那憨厚的笑容和那一声声真挚的‘三哥’,虽然有占自己便宜的嫌疑,可就这样宋端午脸上还是不禁挂起了笑容,只因为那小子跟以前的自己实在太像了,重演的历史和共同的经历怎能不让宋端午心生亲近?!
记得白马老帅哥徐德帝第一次给宋端午介绍陈狗娃的时候,宋端午就已然将他的生日寄挂在胸,不知道为什么连自己生日都能经常忘记的宋端午又怎会如此牢记住别人的生日,这点连他本人都不清楚的情况可能也是另外一种变相心怀他人的表现。
宋端午再次的抬手看了下时间,心里估摸陈狗娃可能还未放学,便四处张望了下,直到发现了自己所要找的目标后,原本满是感慨的表情总算是露出个欣慰的笑容,因为他想给陈狗娃一个惊喜,这个在人生二十多年从来没收过礼物的男人,不再想让狗娃那孩子重新品味自己所尝过的辛酸与孤独。
宋端午抬脚就进入到了那家名为‘轻言慢语’的礼品店,店铺不大但是却蛮精致,属于那种在城市喧嚣中难能可贵的透露出灵气的那种!看得出来是经过了主人细心打理过的,可是宋端午站在这里却有点局促了,因为店里竟然只有宋端午一个人,再加上第一次来到这种场合的他有种无从下口的感觉,本能上对待未知环境和事物有种戒备心理的宋端午不禁开始有点紧张,生怕被人从背后揪住然后声嘶力竭的高喊‘抓贼’!
不过这始终都是宋端午一个人的胡思乱想。
现实既没给宋端午做贼的机会和勇气,也没让他尝到被诬陷的滋味。
就在宋端午打算要转身离去的时候,耳中突然传来一阵清脆的铃声,那声音的悦耳程度好似直接洞穿了人类的灵魂,宋端午不免好奇的回头看去,就在他停留在那极是精致的风铃上的目光稍有偏斜时,却发现了旁边早已出现了一个年轻女子,那女子不似白潇湘式的娇艳也没有聂小纤般的乖巧,有的只是一种给人以贤妻良母般的温婉,不失为古典美的典范。
宋端午知道这就是这家风格小店的主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