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杭州的时候已是腊月二十。年关将近,一年来的战火洗礼、朝堂纷争、商场对决,似乎也如此时晚间的烟花一般,在人们眼前一亮,然后消失……
临近新年,杭州城里也如同平常年份一样,准备年货、打扫宅院、过腊八、庆小年、放鞭炮、贴春联……官府之中的事情也大抵围绕新年这个主题来做,其余的政事便先压上一压。
杨帆回到杭州之后,也利用了年关将近期间,官府之中事少的时机,关注着神工楼的发展。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神工楼今年的年会安排在了杭州,而年会之上,也悄悄地多了一些从事钱庄、航运等生意的新面孔。
爆竹声声响起,岁月的车轮转啊转啊,大宋驶入了宣和四年……
过年的主旋律仍是应酬。不同于在京城之时,此时坐阵杭州的杨帆已然是东南两路的一把手。坐到这个位置上,在八项规定没有出台之前,逢年过节那府上便如赶集一般,尽是前来“拜年”的官员、门生。这其中大多数人,杨帆自然让家中管事打发了事,但也有很多堪称一方大员之人,他总得亲自接待。更何况,这种应酬的过程,本身就是交流讨论政务重要形式之一。
三天年节刚过,节日的气氛却丝毫不减。杭州年初之时刚刚经历了方腊之乱,新任官员为了彰显政绩、安抚民心,这战争之后的第一个元宵节自然要搞得热闹一些。故从正月初七开始,杭州城便放灯十天。
配合这热闹的气氛,杭州城内的酒宴、诗会、游乐活动也是如织地进行。这期间有感情的交流,有合作的谈判,也有阴谋的策划,个中滋味不言而喻。
这种活动杨帆大抵是拒绝的,不同于大男子主义爆棚的古人,他是极重视家庭之人,难得没有公务缠身,他岂会将时间浪费在那些不甚相干之人、不相干之事的之上?如今的杨佑安已经是能跑能跳的小少爷,平日里多数时间是由专门的丫鬟照看,这点对于杨帆来说不是非常的赞同,孩子嘛,总跟着女人成长,杨帆难免担心他会染上太多的脂粉气,成为宝玉一般的模样。故而在家的日子,杨帆便尽多的抽出时间陪着这小家伙玩耍,惹得看护的丫鬟诚惶诚恐。
周若英了解杨帆的性格,也便由着他去“为官不尊”。倒是鲁智深打听到杨帆的想法之后,着实心有戚戚焉,只是他认为杨帆的男子汉气概仍显不足,要想培养孩子的此点气质,最好的老师自然非他莫属。因此,他每天都自告奋勇,陪着杨帆当起了男保姆。
杨帆见鲁智深如此热心,又怜他至今孤身一人,便干脆让他认小佑安为干儿子。鲁智深与杨帆相处最久,知道杨帆对于此时什么君臣父子之类的等级制度极其地不认同,便也不矫情,豪爽地答应下来。
或许是久未感受到家庭亲情的缘故,鲁智深对于小佑安极其上心,如此一个粗犷的汉子,竟然成天教着一个刚会走路、刚会说话不久的孩子练武、写字,而无半点厌烦。杨帆能看得出,鲁智深对小佑安是真心地喜欢,对自己更是由衷地感激。
白日里陪着孩子,晚上的时间自然是陪伴妻子。不过此时周若英有孕在身,两人在一块时,更多的情感的交流。周若英一如继往地贤惠,怕杨帆夜里寂寞难耐,早已将一个美貌的丫鬟收在身边。只是每每夜里,当这丫鬟既忐忑又兴奋地等在床上之时,总是只听窗外冷风呜咽,不闻门前跫音响起,心里便时不时地凭空生出许多幽怨。
堪称大宋好丈夫的杨帆自然想不到自己竟然惹出了许多的闺怨,他只是恪守了现代人的道德规范,浑不觉这样反而会伤害人家。当然,对冷落一个尚且不满十七岁的小丫鬟,杨帆也不认为是什么伤害,心里更没什么内疚感。不过,正月十四这日,在同周若英秉烛夜话之时,听得一个消息,却让杨帆不得不感叹“最难消受美人恩”。
正月十四这日晚上,杨帆推掉了几个应酬,领了家人微服游乐。及至深夜将要休息时,杨帆与周若英仍在谈论着杭州上元佳节的新奇事物。这期间,不免也说起自家生意上的事情,毕竟这种一年一度的大节,可是众商家挣钱的黄金时机。
若说起上元节期间神工集团中最为挣钱的部门,自然非樊楼莫属。自三天的年节之后,朋友聚会、诗会、演出会等等节目接踵而来,樊楼是天天爆满。
说到樊楼生意红火之时,周若英突然想到什么事情似的,道:“相公这几天不知什么时候有空,倒是应该去樊楼一趟。”
杨帆纳闷道:“樊楼里面熟人总是太多,去了总免不了应酬,去那做甚?”
周若英笑道:“去感谢一下一个人啊。”
“嗯?”
“就是师师姑娘。”周若英解释道,“这两个月以来,师师姑娘为了相公可是憔悴了不少。”
“我们两个可是纯洁的友谊关系,她怎么会为我而憔悴?这是哪里传出的风言风语?”杨帆心里小鼓一打,解释起来。
周若英一粉拳打在杨帆胸上,嗔道:“你想哪儿去了!师师姑娘又不是为你犯相思病而憔悴,你激动个什么劲!”
“那就好!”杨帆放下心来。
周若英继续解释道:“相公自然知道应酬这事极为麻烦累人,所以但凡能躲便躲开去。可是师师姑娘这两个月来,却接下了极多的应酬,前几天见她,整个人都消瘦了不少。”
“嗯?她自进入樊楼以来,是极少抛头露面的,这些天干嘛接这些无聊的事情?咱们樊楼又不是生意冷清。”
“唉!还是不为了相公的事情。”周若英叹道,“咱们樊楼的生意红火得紧,自然用不着师师姑娘出来撑场面。可是相公还有一件大事没着落啊,而且现在看上去,似乎是极难完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