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小宝依然还是有些年轻气盛,而木华黎则就显得有些老成持重,所以就在两人快要相撞的时候,就在叶青跟铁木真,都不约而同蹭的站了起来,根本不理会篝火堆里的惨叫声,整个注意力都集中在木华黎跟墨小宝身上时,木华黎最终是在他们二人快要撞上的瞬间,轻轻拉了下手里的缰绳,而后与墨小宝擦肩而过。
回头看着墨小宝一手抄起四蹄腾空的羊,木华黎勒停战马,眼神里带着一丝的欣赏跟佩服,用鞑靼语说了句:“恭喜你,你赢了,我输了。”
墨小宝在草原上混迹了多年,鞑靼人的简单语言还是难不倒他,看了看手里被他提着脖子,还在空中挣扎的羊,笑着道:“这畜生太狡猾了,它想让我们两人相撞,而后趁机逃脱。”
叶青跟铁木真虽然听不清楚他们二人在说什么,虽然最终木华黎让步,墨小宝赢得胜利,但在叶青跟铁木真看来,这样的胜利远远没有两人的安危让他们上心,胜负于他们也没有那么重要。
看着两人相安无事,叶青跟铁木真都是重重的松了一口气,而后彼此看着彼此,脸上写满了好险的表情。
另外一边的苏道,此刻则是冰冷着一张脸,目光冷冷的注视着火堆内,那已经被人拉出来,烧的人不像人、鬼不鬼像鬼的夏人兵士,惨叫声在火光冲天的夜空下,显得格外的凄厉跟阴森。
随着夏人身上的全部火苗被扑灭,整个人此时也已经是处在了奄奄一息的状态,原本凄厉的惨叫声,此刻已经变成了因为受不了身体上的灼痛感,以及疲惫后的痛苦无助的呻吟声。
“承让了苏大人。”叶青的语气平静,但听在苏道的耳朵里却是分外的刺耳,充满了满满的得意跟嘲讽的味道。
“远来是客,若是他们尽力而为,岂不是有失身为主人的待客之道。”苏道嘴角抽抽了下,强自硬辨道。
“如此说来,那倒是我们胜之不武了?”叶青笑着继续穷追不舍的问道。
篝火四周,随着夏人被抬下去后,便又开始了另一轮的狂欢,而至于那个被大火烧的只剩一口气的夏人,没有人愿意去关心他的下场,或者是说,人们都选择了不闻不问,毕竟众目睽睽之下,再次输掉了夏人的颜面,恐怕被寄予厚望的夏人,下场不会好到哪里去。
“叶大人知道就好。”苏道依然是死鸭子嘴硬的说道。
而叶青也像是不想见好就收,势要乘胜追击一般,端起酒杯满足的喝了一口后,淡淡道:“若是苏大人不服,不妨再比试一场如何?没关系,我叶青倒真的很想看看,彪悍的夏人,是不是都像苏大人的嘴巴这般硬气!”
叶青不留情面的话语,换来的必然是苏道的怒目相视,而叶青同样是毫不相让的注视着苏道,不等苏道开口,叶青便冷冷的说道:“光明正大的比试我叶青倒是会佩服你苏道是一条汉子,但若是再给我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苏道,别怪我叶青不客气!”
“叶大人,苏某身为东道主以礼待客,不知道哪里怠慢了叶大人?何况今日还是叶大人赢了比试,叶大人不该如此咄咄逼人,一点儿礼貌也没有吧?”苏道愣了下,想不到叶青瞬间变的如此强硬。
“刚一入城夏人堵路挑战是怎回事儿?刚才墨小宝、木华黎骑的大宛良驹是怎么一回事儿?老子的人是凭本事儿赢得,非是靠你的待客之道相让才赢得的比试。我大宋虽然战马奇缺,但不代表我大宋的兵士、还有我叶青就是笨蛋,看不出来那战马是还没有完全驯服的!这种下三滥的手段……。”叶青伸出食指隔空指着旁边的苏道,目光凌厉、语气冰冷的说道:“再特么在老子跟前耍这种下三滥的手段,我特么现在就剁了你!”
随着叶青话音刚落,就见叶青一甩手,而后苏道面前的案几上发出“砰”的一声,原本被叶青那在手里的野战刀,已经扎入到了苏道面前的案几上。
“叶青,你这是欺人太甚,三匹良马……。”苏道开始变的有些心虚,本以为叶青等人,根本看不出来这些问题,想不到叶青等人,从一开始就已经把自己的那些小手段看的一清二楚了。
“滚蛋!”叶青眉毛一挑,冷声说道:“别特么的当别人都是傻瓜,只有你苏道一个人是聪明人!从即日起,不管你苏道心里痛快不痛快,但在出征辽国回来之前,你苏道若是胆敢再一次耍这种下三滥的手段,搞我们四人之间的内讧,我叶青第一个饶不了你!”
乞石烈诸神奴,甚至是包括铁木真,听到此处,才突然明白,原本一直笑容随和、从容淡定的叶青,为什么会在他们赢了这场比试之后,一下子变的如此愤怒跟凌厉。
原来他在乎的并不是今日在西平府发生的事情,而是明日他们启程到达辽国后,他们四人之间的同盟关系。
如今他们还未联手御敌,便已经开始内部渐渐因为恩怨起内讧,那么试想一下,一旦他们四人率领着各自的五千大军,跟花剌子模人作战时,若是有人再像今日苏道这般,背地里搞下三滥的手段,来陷害其他人的话,那么在战场上可就是轻而易举了。
苏道面目有些涨红,不过好在,因为远处篝火的关系,倒是无法让人察觉到他此刻的心虚跟难堪,嘴唇蠕动了半天,开始便气势弱了三分道:“我苏道非是不顾大局之人,还希望叶大人莫要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叶青起身走到苏道跟前,弯腰缓缓抓住野战刀的手柄,目光看着苏道冷冷道:“但愿如此。记住你说的话。今日就多谢苏大人的接风晚宴了,叶某累了,就先回营帐歇息了。”
手里的野战刀被叶青收起,而后便率领着墨小宝等人,大步穿过篝火旁的空地,向着自己的营长方向走去。
身后坐在案几前一动不动的苏道,此刻双眸里除了叶青那高大的背影外,便是那远处的篝火,在眼眸里熊熊燃烧着,嘴角的冷笑渐渐变的越发的阴森,甚至是带着一股杀意。
随着叶青等人的离开,接下来铁木真、乞石烈诸神奴等人也相继离开,整个篝火晚宴,一下子变的冷清了许多,甚至是在苏道的眼里,变的越发的滑稽起来。
今日的种种,就如同是叶青举起了手掌,接二连三的向他啪啪的扇着巴掌一样,打得他脸是火辣辣的痛。
随着那巨大的篝火火势渐渐势弱下来,带着入骨凉意的深夜,也悄悄的蔓延在这个夏国边疆的西平府内,不论是鞑靼人在西平府的警戒,还是金人、宋人,甚至是就连夏人,在各自回营后,都不约而同的加强了大营的警戒,巡逻的兵士比这些时日来,足足是多了一倍。
营帐内的叶青翻开地图仔细的看着,而旁边坐着的,赫然是辽国的耶律乙薛,也是耶律月麾下最为得力的一员大将,却是不知何时,出现在了叶青的营帐内。
“大人放心,没有人注意到我,奉公主殿下的命,末将已经在此等候三日了。”耶律乙薛看着叶青说道。
“从这里开始到你们的王城,还需要少则七日多则十日的时间,明日可否在可敦城扎营?”叶青抬起头问道。
明日从西平府出发后,他们便会进入荒无人烟的沙漠,沿着沙漠的边缘地带一直继续向西行,经过辽国边陲的可敦城,也是他们对于辽国西平府的防守要塞后,再依次经过翼只水、叶密立、大石遂等地后,才能够到达辽国的都城虎思斡耳朵。
可敦城可谓是如今这支西辽人的发源地,当年在金人的猛攻之下,身为西辽建国皇帝的耶律大石,一路向西逃,最终在可敦城站稳了脚跟,打退金人以及经过内部的斗争之后终于在此称帝,一手打造了如今的辽帝国。
而耶律大石在称帝之后,最初也并没有想过要继续西征扩张、稳固自己的皇权,反而是心有不甘的选择了暗中联合夏人、宋人,甚至是包括白鞑靼人,一起联合起来攻金。
但无奈当初的金人武力强大,可谓是如日中天,不管是鞑靼人还是夏人,或者是更为怂的宋人,都已经被金人打的如同缩头乌龟一般,只剩下了连连求饶的份儿,根本没有心思,也没有胆量联合起来抗击金人。
所以无奈之下,耶律大石不得不把目光瞄向了更为西方的地方,开始率领着渐渐都被他笼络、征服的大小部族,穿过浩瀚的沙漠、甚至是翻阅天山开始了声势浩大的西征之战,也从而造就了当年西辽的强盛。
但也因为耶律大石当初的无止境向西扩张,加上牧族的流动性特点,让他只能是一昧的扩张领土,从而保持他身为辽国皇帝的权威跟影响力,所以一旦懈怠下来后,当初那些被他征服的大小国家、部落,就开始变的不再安分守己、蠢蠢欲动,时不时的就想要挑战一下皇室的权威。
辽国的叛乱不比大宋的叛乱少,但正是因为他们强悍、野蛮的手段,能够一次次有效的镇压一些部族、小国的叛乱,而镇压或者是征服之后,往往是缺少有效的温和统治手段,所以这也使得,像辽国这样的政权,很容易就能够强盛起来,也很轻易的就能够从内部衰退。
即便是深受中原文化的影响,但相比较而言,辽人的统治阶级,与金人的统治阶级完全是有着质的差别,完颜雍之所以能够被人冠以“小尧舜”的称号,完全是因为他借鉴了更多更有用的中原制度,所以才能够把大半中原治理的井井有条,不是一直处于风雨飘摇之中,到底还是稳定了社会的根基,为金国的昌盛提供了一个良好的基础。
而辽人看似也在汉化,也在学习着中原政权的制度,但他们显然没有学到精髓,不过是照猫画虎而已。
所以每每征服、镇压了一个部落之后,唯一的统治手段便是,给你发一个银制的腰牌,然后就好了,你跟你的部族就是大辽的官吏跟百姓了,大家以后要听我的,给我上税就行了,当然,不上税让我们去抢也算。
在这样低劣、毫无制度可言的统治之下,辽国能够在茫茫西北的历史中,留下自己的历史跟传说,也不得不说,拳头才是硬道理这句话,绝对是一个被检验过的绝对真理。
可敦城并不大,但它倒是有着天然的优势,南边便是茫茫无际的沙漠,足以给辽人形成一个天然的御敌屏障,而北边又是巨大的肥美草场,完全能够给他们的生活提供有效的资源。
而且这里还有着大辽人驻守着的两万骑兵,据说,在如今的辽国,不论是西边的战事多么的不稳,但这两万骑兵,却是任何时候都不能动,必须一直守在可敦城,为大辽看护好东面的门户,防止外敌入侵。
而这个外敌,自然不是别人,便是跟他们紧紧相邻的夏国,这也是为何耶律月会出使夏国,希望借此机会缓和与夏国的关系后,能够多多少少调用可敦城两万兵力的原因。
西边的战事吃紧,兵力不够用,拿着银制腰牌的部落首领等等,又要看南院大王箫斡里刺、以及如今北院公主耶律月的眼色行事,所以左右为难之际,想要让他们常年出兵御敌,显然是不可能的。
这些大小不一的部落,每一个心里都有着自己的小九九,同样,他们也巴不得辽国皇室越来越乱才好,毕竟只有这样,他们才有出人头地,或者是取而代之的机会。
可敦城跟叶青一路穿过夏国的时候,看到的每一座中原政权遗留下来的城池一样,大部分原本就不是很高的城墙,早已经被毁的七七八八,唯独留下来的一些房屋建筑,则是被他们当成了要么是留给牲口过冬用,要么便是用来储备一些粮草物资,总之,人是不会住进那房子里去的,在他们的传统印象之中,这些棱角分明的房屋建筑,远远没有他们的帐篷住起来方便。
不过也正是因为这些房屋建筑的出现,给了他们在苍茫的草原上,打造一个又一个的根据地,每每严寒的冬季、雪花漫天的时候,总是会有人驱赶着牲畜过来过冬,从而使得自己的财产能够得到最大限度的保全。
脚下原本黄土夯实的道路,隐隐能够看到两道平行的车辙印记,其余地方则已经被高可没膝的野草覆盖,两万辽军最起码从外表上看,倒是也显得颇为雄壮威武,虽然连身上最起码的盔甲也不算是很统一,各式各样的都有,但好在都能够护住人身最为重要的几个部位,也算得上是辽国军力在东边的一个门面。
苏道、乞石烈诸神奴随着叶青、铁木真等进入可敦城时,心头的疑惑依然是没有丝毫的减少,毕竟,叶青应该是第一次到达如此西边的地方才对,但怎么却是给他们一种轻车熟路的感觉,好像比他们更为熟悉这地方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