敌我双方在兵力上很是悬殊,大理军看似四万多人,实则有五万大军,而岳少安这里加上张横所部和刚刚招降的大理军,总兵力上也就刚刚三万多人,而且,其中战力强悍的也只有一万多人。
若是以常规战来论的话,岳少安是很难打赢的,不过,自从岳少安冲入大理军营之中的那一刻起,这一战,已经注定不是寻常战了。
岳少安一马当先,在他身后,将士们以楔形阵列直逼大理军的后方,如同一把尖刀一般刺入了大理军营,很快便将大理军队拦腰斩为了两段。
看着岳少安直奔过来,张横激动的眼泪都下来了,他站在城墙上,高声喊道:“兄弟,帝师来救我们了,杀退敌军,我们便有水喝,有饭吃了……”
听起来张横这句话太过恶俗了,诱惑别人拼命怎么地也得喊几句高尚的口号,他这一开口便是水和饭,实在是大煞风景,这与战场这种萧杀的气氛截然不同,就好比几个人正在讲学论道,一哥们儿突然喊了一句,这蚂蚁居然是六条腿一样。
不过,张横绝对不是脑袋被刚才那一箭给吓傻了,他喊这一句话其实十分有用,首先,他告诉大家,岳少安来了,我们有希望了。其次,就好比一个推销员要给客户推销产品一样,要想让客户出血,必须得了解客户的需求,这样才能快速的将产品推销出去。而张横在此刻,无疑是一个合格的推销员。他手下的这些将士,此刻最需要的就是活命、水、食物。而张横短短的一句话中,将这三个需要都点到了一个目的上,那便是他的产品,而他的产品,就是让将士们拼命。
成功地忽悠了将士们,宋师城的士兵们士气更加旺盛,而张横还没来得及松一口气,陡然间,无数地箭矢朝着他射了过来。
就在此刻,忽地从张横身旁蹿出一个人来,高声喊道:“将军小心——”
话音未落,一个黑色的物体猛地朝着他的头顶便扣了下来,张横措不及防,“当——”的一声,他只觉得的脑袋发晕,当即便倒了下去,接着,“叮叮叮……”一阵乱响,倒在了地上,再度站起之时,只见在他身后站着先前请命的参将吴勇,而自己脑袋上却扣着一顶锅。
张横正要发作,却发现吴勇眉头紧蹙着,而在他的左肩和左臂上,连插着三支箭。这一发现,顿时让张横的怒气全消。
他骤然明白方才是吴勇救了他一命。不过,此刻城下的战事正酣,他也不方便多说什么,只是对着吴勇投去了一个感激的眼神,便喊道:“我们冲出去,与帝师汇合……”
说罢,提着长棍便一跃跳下了城头,长棍挥舞间,带着狂风砸落,迎面将一个大理士兵砸的脑浆迸裂,落地之后,张横一刻都不停留,撒开两条腿便朝着岳少安的方向冲了过去。
张横手下的这些将士们也一个个舍生忘死,看着大理兵的眼睛都有些发绿,没把法,他们是真饿了,也真渴了,但是大理军却挡着他们,不让吃饭。此刻,这些将士们恨不得摁倒大理兵将他们啃食,事实上,他们的举动真的很是疯狂。
在交战的过程中,不似便有大理兵被咬掉了鼻子、耳朵等,比较突出部位的零件。大理军看着这帮双眼发绿的家伙们,心里不由得的发毛,节节败退中,阵型大乱起来。
就在宋师城的士兵即将突围出去之际,而此刻大理这便混乱的局势却渐渐地稳定了下来。那先前朝着张横射出火箭的红甲将军正立马在一旁观看着战局,而在他的身侧汤和礼也在那里,不过,他却很是恭敬地落后了半个马头,光这一个举动,便可看出这个陌生人身份绝对不一般。
“那人便是岳少安?”隔了一会儿,一直紧盯着场中岳少安身影的红甲将军轻声问了出来,不过,话音出口,却清脆好听,与那身上沉重的盔甲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这个人,居然是个女的。
汤和礼却没有因为这声音而减少半分恭敬,微微施礼后,才道:“末将虽没有见过岳少安本人,不过,关于他的传闻到是听过不少。而且,依照我们得到的情报,再看此人的装束长相应该便是他了。”
那红甲将军点了点头,道:“君竹喜欢的男人便是这般模样吗?不过,看起来倒也配的上君竹,只可惜……”说到此处,她的声音微微一顿,道:“此刻敌军士气正旺,而我军有太过分散,挡不住他们了。我们暂且收兵,待敌军退去之时,再予以追击吧。”
汤和礼点了点头,道:“末将也正有此意。”说罢,汤和礼回头吩咐一声,不一会儿,鸣金声起,大理军缓缓退去。
岳少安趁机将张横他们让了过去,让他们先行,而自己却徐徐后退,深怕敌军趁自己退军之时追击。一直到撤到十里之外的营盘之后,岳少安这才略微轻松了一些,心里的担心也渐渐褪去。早在岳少安看到旦当城那里有了战况,率兵冲击之前,他便留下了一部分兵马,在此安营,并且修筑了防御工事,虽说时间尚短,防御工事并不完善,但是,却也能勉强抵御住敌军了。
进入军营的第一件事,便是让将士们先饱餐一顿,因为岳少安知道,他们是真的饿了。有什么事以后再说不迟,此刻断然不是行肃清军法之时。
一锅锅咸肉汤还未熬好,早已经迫不及待的士兵们便生吞猛咽了下去。
而张横却顶着干裂的嘴唇来见岳少安了。进入岳少安的帐中,张横也没有收拾身上的衣服,一身的盔甲已经破烂不堪,身上会呼呼的,发髻也松沓了下来,几步走到岳少安身前,“噗通!”一声,便跪了下来,低着头,道:“帝师,末将请罪!”
岳少安抬起眼皮,看了张横一眼,眉头微微皱着,并不说话,他们以前是好兄弟,可是,随着身份的差别越来越大,张横对岳少安也打心底里有了一种畏惧。岳少安越是这样不言语,他的心里越是没底,不由得抬起了头,又道:“帝师,我……”
“张大哥……”岳少安突然打断了张横的话语,缓缓地说道:“起来吧。这件事晚些时候再说……”说罢,伸手将桌面上的一壶酒扔了过去……
张横下意识地接在了手中,愣愣地看了看酒壶,又看了看岳少安,不知岳少安是何意。而他从岳少安的脸上,却什么也没有看出来,突然,张横又“噗通!”一声,跪了下来,道:“帝师,张横自知此次罪无可恕,但凭帝师发落,张横断无怨言。只是这欠账的事,张横实在不想做,不然,我这心里便要难受死……”
岳少安深吸了一口气,看了看张横,想了想后,轻声说道:“既然如此,那我便将话说明白了。张横听令——”
“末将在!”
岳少安沉声,道:“现在命你带罪立功,这一次倘若成功,前番之罪将从轻发落,倘若不成,那么二罪并罚,便斩了你的头,你可心服?”
“末将心服!”
听到张横的回答,岳少安起身走到了张横的身旁,压低了声音,道:“张大哥,我料定……你将……”
岳少安一口气说了颇多,张横却是不住地点着头,面上从疑惑慢慢地转做了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