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师道不慌不忙淡淡一笑,棍梢一扬,以肉眼难见的速度轻轻的连点三下,“砰砰砰”急促的三声轻响,三枚铁算筹珠子瞬间以比来时快近一倍的速度倒飞而回,迎面打向‘脚底抹油’极速来袭的木桑道长。
木桑功运全身,手腕一翻,铁算筹如风车般旋转飞舞,挡在身前。“咚咚咚”三声巨响,木桑道长前进的身躯巨震,如同撞上一座大山,嘎然而止,紧接着鞋底与地面发生剧裂的摩擦,木桑道长身不由己的向后飞退。
宋师道得势不饶人,脚尖轻轻一点,身体腾空而起就象一只苍鹰扑向了一只待宰的羔羊。同时宋师道大喝一声:“木桑道长,先吃俺老宋一棒。”宋师道双手紧握千年杨木棍,以雷霆万钧之势朝木桑道长当头砸下。
木桑听到木根来袭的“呼呼”风声,后退的右脚猛地一顿,定住身形,内力全力运转,右手举起铁算筹迎向宋师道砸下来的木棍,口中大吼道“开”。
“铛”木棍重重的砸在木桑道长右手举起的铁算筹上。木桑顿时感到仿佛是一座大山,对自己砸下,木桑道长的右腿一软,单膝跪倒在地,坚固的条石地砖“咔擦”一声断成数块。
木桑就觉得右手火辣辣的疼痛,浑身骨骼发出“咯吱吱”令人牙酸的声音,这是骨骼承受不住巨力,将要断折的的先兆。木桑此时已经明白自己远远不是这个年轻人的对手,看来自己托大了,这次丢人是丢定了。
于是木桑倒也干脆,:艰难的开口道:“小友,快快住手,老道我今天认栽,你赢了。”
宋师道在空中一个翻身落在木桑道长的身前,大手一摆收了千年杨木棍,伸出手掌把木桑道长拉了起来道:“道长勿怪,在下的功夫还没有练到家,不能收放自如,下手重了点,还请道长大人有大量,担待一二。”
木桑翻翻白眼,心说:“功夫没有练到家?还不能收放自如?下手不知轻重?你骗鬼呢?我木桑又不是没有见过世面的三岁顽童。那么好骗。”
不过木桑嘴上却哈哈一笑:“年轻人,你不错,很不错,这个年纪就有如此武功,将来的成就必定不可限量,我木桑年纪大了,经不起你们这些年经人折腾,今天算我木桑输了,去给我准备些好酒好菜,待我吃饱了,明天教你的这位美女徒弟‘神行百变’。
宋师道大喜连连道谢,并示意焦宛儿准备宴席,款待木桑、崔秋山、袁承志以及温青青等人。
宴罢,宋师道等焦宛儿安排木桑道长、崔求山、袁承志、温青青歇息后,拿起搜出的书信和切口抄本等物,审问抓到的欲救太白三英之人,问谁是洪胜海。几人的目光转向一个三十多岁、白净面皮的人。
宋师道命焦府的家丁把其他人都押了下去,只留下洪胜海进行盘问。宋师道说道:“我问你话,你若是老老实实回答,或者还可给你一条生路,只要稍有隐瞒,我会让你慢慢的受罪而死。”
洪胜海怒道:“你们依仗人多,擒下我等,我既使死了,亦不会心服。”
宋师道冷哼一声:“哼,你自以自己武功高强,是不是?小子你不要忘了,你是汉人,却去做那番邦的奴才,这是罪有应得,死有余辜。你既然不服,我就跟你比划比划。你若是赢了,我放你走。你若输了,一切可得从实招来。”
洪胜海闻言大喜,心想:“此时只有这年轻后生一人,如何是我对手?自然乐得一切答应。”于是洪胜海答道:“好,只要你打败我,不论你问甚么,我都实话实说。”
宋师道走近洪胜海的身前,双手执住绑在他身上的绳索,一拉一扯,绳索登时断成数截。洪胜海一怔,他身上所缚,都是丝麻绞成的粗索,他曾暗中用力挣扎,只是越挣扎绳索越缚越紧,哪知这少年只随手一扯,绳索立断,本来小觑之心,此时都变成了畏惧之意,说道:“怎样比法?咱们到外面去吧,是比兵刃还是比拳脚?”
宋师道笑道:“我看你当时跃进厅来的身法,是少林派的内家功夫了。”洪胜海又是一惊,知道自己的行动已清清楚楚落在他眼里,连门派家数也说得不错,便点了点头。
宋师道说道:“也不用出去,就在这里推推手吧。”
洪胜海道:“请教阁下尊姓大名。”
宋师道笑道:“等你胜了我,自然会对你说。”
洪胜海双手护胸,身子微弓,摆好了架子,等他站起身来。宋师道并不理会,磨墨拈毫,摊开一张白纸,说道:“我在这里写字,写甚么呢?”
洪胜海见他说要比武,却写起字来,很感诧异,又坐了下来。宋师说道:“你别坐!你只要把我推得身子晃一晃,我写的字有一笔扭曲抖动,就算你赢了,立刻放你走路。要是我写满了一张纸,你还是推不动我,那怎么说?”
洪胜海哈哈大笑,说道:“那时我再不认输,还要脸么?”心中却暗暗冷笑:“这傻小子八成才初出道儿,不知天高地厚,自恃手上功夫了得,竟然对我如此小看,啊,是了,他见我生得文秀,只道我没有多大的本事,且叫他试试。”于是洪胜海说道:“这样比不大公平吧?”
宋师道微微一笑道:“没有关系。我开始写了,你来吧。”右手握笔,写了“恢复之计”四字。
洪胜海潜运内力,双掌一招“排山倒海”,猛向宋师道的左掌推去,只觉他左掌微侧,已把自己的劲力滑了开去。洪胜海一击不中,右掌下压,左掌上抬,想把宋师道一条胳臂夹在中间,只要上下一用力,他臂膀非断不可。
宋师道的右手写字,说道:“你这招‘升天入地’,似乎是山东渤海派的招数。嗯,那是‘斩蛟拳’。渤海派出自少林东支,原来阁下是渤海派。”
洪胜海听他将自己的武功来历说得半点不错,心下骇然,这时他双掌已挟住对方臂膀,连运几次劲力,对方一条臂膀便如同生铁铸成的一般,纹丝不动。
宋师道几句话一说完,臂膀一缩,如一尾游鱼般从他两掌间缩了出来,只听啪的一声,洪胜海的左右双掌收势不及,自行打了一记。
洪胜海又惊又怒,展开本门绝学,双掌飞舞,惊涛骇浪般攻出。宋师道坐在椅上右手书写不停,左掌潇洒自如,把对方来招一一化解。他左臂忽前忽后,对洪胜海始终没瞧上一眼,偶尔还发出一两下反击,但左臂伸缩只到肩窝为止,上身稳稳不动,对方攻来时既不后仰,追击对方时也不前俯。拆得良久,洪胜海一套“斩蛟拳”已使到尽头。
宋师道说道:“你的‘斩蛟拳’还有九招,我这篇文章却要写完了。好,我等你一下,你发一招,我写一个字!”
洪胜海心下更惊,暗想此人怎么对我拳法如此熟悉,难道竟是本门中人不成?不过他的掌法我从未见过,要说是本门之人,那又决计不是。当下把“斩蛟拳”最后九招使了出来,凝聚功力,每一招都如刀劈斧削一般,凌厉异常,这时已不求打倒对方,只盼将他身子震得一震,右手写的字有一笔涂污扭曲,也就可以借口脱身了。
只听宋师道诵道:“‘但中有所危,不敢不告’。最后还有一个‘告’字!”
洪胜海使到最后两招,仍然推他不动,突然低头,双肘弯过,臂膀放在头前,猛力向他冲去,心想你武功再好,这椅子总会被我推动。哪知他这一使蛮劲,只发不收,犯了武家的大忌,只觉肘下不知从哪里来的一股大力,蓦地向上托起,登时立足不稳,向后便仰,身不由主的在空中连翻了三个筋斗,腾的一声,坐倒在地。
过了好一会,才摸清自己原来已被对方打倒了,忙双足一顿,站了起来。就在这时,焦宛儿拿了一把紫砂茶壶,走进书房,说道:“师父,这是新焙的狮峰龙井,你喝一杯吧。”说着把茶筛在杯里。宋师道接过茶杯,见茶水碧绿如翡翠,一股清香幽幽入鼻,喝了一口,赞道:“好茶!”
宋师道问洪胜海道:“满洲九王派你去见曹化淳,商量些甚么事?”
洪胜海吞吞吐吐的不说。宋师道眼睛一眯杀机凛然:“咱们刚才不是打了赌么?你有没推动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