馆阁体,是一种用于馆阁和科举考场的写文体。i
沈括在《笔谈》之中曾说过:三馆楷不可不谓不精不丽,求其佳处,到死无一笔是矣。
这种问题,用于抄写录尚可,但是在士大夫当中,却无人愿意效仿。
然则对余黎燕等人而言,这本用馆阁体抄写的《林牙杂记》,却显示出玉尹用心良苦。工工整整的楷,可以使人在阅读时,增加流畅感,同时更便宜于理解内容。
可玉尹越是这般用心,不正越表明了他的心意?
“公主,似小乙这般人物,定要留下才是。”
萧孛要合放下《林牙杂记》,抬起头轻声对余黎燕劝说道:“而今公主身边,正缺少这样的人物。小乙这般本事,如果让他回开封去做那屠子,才真个是可惜了。”
余黎燕叹了口气,“咱又何尝不明白这些?
可小乙是个痴情汉子,这心里面挂念着家中娇妻,又怎可能同意留在这漠北受苦?”
“要说挂念娇妻,倒是可能。
可如果说小乙受不得漠北风沙,却是未必……臣以为,还是小乙少了一道束缚和牵挂。若有小乙有不得不留下来的原因,想必到时候便是让他走,也未必会走。”
“你是说……”
余黎燕颔首,陷入了沉思。
萧孛要合没有再说下去,向余黎燕做了一揖,悄然躬身退下。
是啊,若是有不得不留下来的理由,他还会走吗?可这不得不留下来的理由,又是什么?
余黎燕闭眼睛,面颊羞红。
她贝齿轻咬红唇,仿佛是下定了决心一般:便不信你这冤家,会如此狠心!
余黎燕这边拿定主意,不管用什么手段,千方百计都要留下玉尹。i
然则正如三国名将羊祜所说的那样:世不如意事,常十居。就在余黎燕想要找玉尹好好谈一谈的时候,可敦城却发生了一件事,让她不得不暂时转移视线。
五月二十四日,探马来报,粘八葛五千兵马,正向可敦城逼近!
“粘八葛这是什么意思?”
余黎燕怒不可歇,“咱已经让那屈突律回去,明白告诉他们,咱如今不需要援兵。”
大厅里,一干人沉默不语。
骨那里沉吟良久,轻声道:“公主不必动怒,当务之急是要先弄清楚粘八葛的意图。”
“那,派人前去和他们接洽吗?”
“这是而今最好的选择。”
汪古援兵,尚无抵达,西夏方面,也没有动静。
谁也没想到,粘八葛的兵马会在这时候前来,让人们有些弄不清楚状况。
按道理,余黎燕和粘八葛已经表示停止合作的意向,而且还放走了屈突律,释放出足够的诚意。粘八葛这时候,应该撤兵返回部落才是,为何要向可敦城逼近?
“公主,不如末将前去和他们接洽一下。”
在思忖良久之后,萧孛要合挺身而出,向余黎燕建议道:“咱与粘八葛还有些交情,之前与屈突律关系也还算融洽。粘八葛而今意向不明,公主也确实不好轻举妄动。咱这就前去和粘八葛接触,弄清楚他们的意图,公主再做决断也不迟。”
余黎燕想了想,点头应下。
“如此,便烦劳孛要合辛苦一趟。”
萧孛要合领命而去,余黎燕又下令道:“乙室弥里,从现在开始,人不卸甲,马不卸鞍,随时准备应付突发状况。粘八葛此次,来者不善,咱们绝不能没有提防。”
乙室斡鲁朵忙起身应道:“人不卸甲,马不卸鞍,公主只管放心。”
说完,他便要叫石烈达剌干和马本特离开,却见门外马尔驴粪一路小跑进来……
“公主,粘八葛使者抵达城外,说要面见公主。”
来得好快!
余黎燕心里一惊,但旋即便冷静下来。i
她朝骨那里看了一眼,骨那里忙起身道:“公主稍安勿躁,咱这便去会一会这粘八葛使者。”
余黎燕而今,身份不一样了。
她不仅仅是蜀国公主,更是这可敦城的执掌者。
若是粘八葛部主到,她说不得要出面迎接才算合了礼数,可是一个使者,却没有必要让余黎燕一开始便露面。骨那里出面先探探对方口风,然后再做其他打算。
余黎燕应了骨那里的请求,不过又让马尔驴粪去拦住萧孛要合,让萧孛要合与骨那里一起接待粘八葛使者。她自己却忧心忡忡的返回住所,在房间里坐了一会儿之后,忽然起身走出卧房,往花园走去。
时,正午。
阳光明媚,照耀庭院。
远远就听见花园里传来忽图黑台欢快的笑声,“马尔忽思,使劲儿啊……若是输了老师,便要替咱抄写作业。嘻嘻,老师不许耍赖,一定要让他帮我抄写作业。”
余黎燕停下了脚步,举目看过去。
只见那池塘边,马尔忽思正赤着膀子,抱着玉尹的腰,想要把玉尹扳倒。而玉尹则使了一个罗汉桩,稳稳站在那里,任凭马尔忽思推、拉、撞……使出各种手段,却纹丝不动,只笑呵呵的看着马尔忽思,不时对马尔忽思的动作提出纠正。
忽图黑台则站在一旁,鼓掌叫喊。
那一对辫子,伴随着忽图黑台跳跃不停,顽皮的抖动着……
不知为何,看到这一幕景象之后,余黎燕原本烦躁的心情,一下子平静许多。
她本想要走过去,可是脚抬起后,却久久没有迈出去。
这是咱自家的事情,难道事事都要小乙为咱出谋划策不成?有些事情,总是要咱自己去面对,唯有这样,才不负阿保机祖先的血脉相传。想到这里,余黎燕又收回脚来。
她静静的观看了一会儿玉尹三人的戏耍,而后转身离去。
就在余黎燕离去的一刹那,玉尹突然使了个玉环步,啪的把马尔忽思掀翻在地……
“老师耍赖,说过不许还手的。”
忽图黑台立刻一脸不满的大声叫喊,跑到马尔忽思身边,关心的询问起来。
而玉尹,没有理睬忽图黑台的叫喊,转过身,朝着余黎燕离去的方向,举目看去。
以练成第三层功夫,玉尹的耳目之灵敏,非比等闲。
余黎燕过来时,他便已经觉察到。
可不知是如何考虑,玉尹没有去招呼余黎燕,好像没有觉察一般。直到余黎燕离去,玉尹才回身看望。犹豫一下后,他伸手把马尔忽思搀扶起来,而后正色道:“忽图黑台,老师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要你去做……你能否完成任务呢?”
忽图黑台忽闪着水汪汪的大眼睛,“老师有何吩咐?”
“去打听一下,府里出了什么事情。
刚才公主过来,看去心事重重……我担心,城里发生了什么事,才使她如此……”
燕子,你终于开始独立了!
不再像之前那样,凡事要询问别人的意见。
这样很好!按道理说,燕子能够独立起来,我也就能放心离去。可为什么,我这心里却空落落,好像不是个滋味呢?算了,先打听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再说。
傍晚时分,骨那里和萧孛要合脸色难看的回来。
“公主,那屈突律简直是痴心妄想。”
萧孛要合忍不住破口大骂,“这鸟厮也不看看他那德行,竟敢痴心妄想,迎娶公主。之前他在署衙,贪生怕死,后来又走漏风声,险些酿成了可敦城内的动荡。
若非公主心慈手软,不追究他,反而把他放走……
这鸟厮不思报答,反而出言威胁。说公主若不答应他婚事,他就要率部马踏可敦城。”
余黎燕看去非常冷静,丝毫看不出生气的模样。
乙室斡鲁朵怒道:“那厮没半点骨气,竟这般痴心妄想吗?”
“他还说什么?”
骨那里沉声道:“那厮还说,与公主三天时间考虑……若三天不答复,他便要率兵越过黑山,直抵可敦城。公主,而今可敦城初定,兵马又在整合之中,若是……”
“若是什么?”
石烈达剌干长身而起,“没有若是!难道要公主忍辱偷生,嫁给那个没有道义的混账东西不成?公主,达剌干向你请命,与咱一部兵马,咱便把那些粘八葛人,杀得干干净净。”
“石烈将军,咱知道你骁勇无敌,可你要知道,粘八葛可是有五千人。”
“那又如何?”
“不如何……咱可敦城中,能够一战的兵马,不过两千人而已。”
石烈达剌干怒道:“便是两千人,也能杀得他们落花流水。”
“可这一战之后,公主手中还能剩下多少兵马?”
“这个……”
石烈达剌干顿时沉默了!
没错,两千人对五千人,不是没有一战之力。
可即便是获胜,也只能是一个惨胜……对于余黎燕而言,如今每一个兵马,都至关重要。这是她的根本,不可以擅自拿出来拼。万一拼光了,才是最大的麻烦。
“乙室弥里,你怎么看?”
在座众人中,唯有乙室斡鲁朵最精兵事。
他沉吟片刻之后,向骨那里看了一眼。骨那里没有立刻表达意见,而是思忖之后,朝乙室斡鲁朵点了点头。两人合作多年,对于对方的每一个动作,都能理解其中含义。
乙室斡鲁朵嘴角一挑,“要退粘八葛不难,只是暂需要三天。”
“三天?”
乙室斡鲁朵沉声道:“在此之前,末将需要可敦城所有人听从调遣,三天之后,必有捷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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