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浩递了一张毛巾给她:“咳嗽的时候用这捂着嘴。觉怎么样?”
少妇谢了接过毛巾捂着嘴,一连串的咳嗽之后,这才喘息着说:“胸口痛得厉害,咳嗽,喘不过气来……”
“什么时候开始的?”
那男人见媳妇咳得厉害,便帮她说,但他自己也咳得厉害:“昨晚上开始的,孩子他娘昨天去孩子姥姥家走亲戚,咳咳咳……,回到家就开始发热咳嗽,挨了天亮,这才来找大夫,听说杜大夫你医术如神,咳咳咳……,连钱神医都拜您为师了,所以就来找您了。你给好生瞧瞧吧。咳咳咳……”
杜文浩瞧了他一眼:“你也咳得很厉害啊。”
那男人捂着胸口道:“是,咳嗽,胸口痛……咳咳咳,麻烦你等一会也给我瞧瞧病。”
杜文浩点点头,拿过那妇人手腕开始诊脉,又望舌之后,沉声道:“黄舌红紫,脉滑数,高热烦渴,咳嗽胸痛,咯痰如泡沫状,咯血鲜红,证属热毒闭肺证,当以麻杏石甘汤合苇茎汤主之。”
旁边的庞雨琴已经根据杜文浩的口述,抄下药方,递给柜台。
杜文浩正要给那男人诊脉,就在这时,那妇人忽然捂着心口,一手扶着桌子,弯着腰张大嘴大口大口呼着气,急促地说道:“孩子他爹……,我……,我咋喘不过气来……,咳咳咳……”
杜文浩俯身一看,只见这妇人面色发,十分痛苦的样子,急忙叫那男人将她搀扶到旁边的病床上躺下。少妇呼吸越来越急促,痛苦地在床上扭动着,双手抓着喉咙,喉咙里嗬嗬连声。一张脸由于窒息已经变成紫色。
杜文浩急声道:“她呼吸不过来,快!把她背到后院去,雨琴、儿,立即准备喉部手术!我要切开她气管进行插管!”
那男人也急了,背着少妇跟着杜文浩他们进了后院,雪霏儿指示他把少妇放在了手术台上,脱掉少妇上衣,用消毒药水清洗了喉部,擦拭了局部浸润麻醉药,然后铺上消毒孔巾。
气管切开术是外科常用医疗技术,所以杜文浩已经把需要的器械事先订做并进行了消毒。
少妇呼吸越来越困难,杜文浩来不及洗手消毒,只是匆匆戴好消毒手套,用手术刀从少妇甲状软骨下缘至胸骨的切迹上一横指作正中直切口,沿正中线切开经浅筋膜,分离甲状腺前肌群,暴露甲状腺峡部,并将其向上牵引。用直尖刀切开第三气管环,再插入弯刀反挑切开上面一环,用扩张器扩开切口,放入一个器官套管并固定,拨出内套管,吸出气管内的血痰。
少妇的正常呼吸立即得以恢复,急促的呼吸渐渐平稳了下来,脸上紫也有所缓解。
杜文浩很奇怪,他先前判断少妇得的是急性气管炎,但是,急性气管炎一般不可能在这么短暂的时间内就发生呼吸困难。而且,这少妇的丈夫显然也被传染了,症状几乎相同,这让杜文浩更加不安,给少妇和他丈夫都服用汤药之后,决定让他们先留院观察。并让雪霏儿和庞雨琴仔细用消毒药水洗手,将房间隔离了,禁止旁人入内,病密切注意观察那少妇和他丈夫的情况。然后回到前堂继续坐堂问诊。
中午,庄知县派小轿来接杜文浩去扎针灸,并告诉杜文浩县太爷要请他吃午饭。
杜文浩正准备上轿,从外面急匆匆来了一辆牛车,车上跳下两个人,一人背着一个小孩,那小孩也是不停地咳嗽。领头一个老汉,三步并作两步进了五味堂:“请问,我儿子儿媳妇在不在这?”
傻胖迎上去问:“你儿子儿媳妇?谁啊?”
“来你们五味堂看病的,一大早就来了的。
我儿媳妇病了,她名字叫春妞。”
杜文浩听见了,走过来道:“嗯,是上午那咳嗽带血的夫妇,他们在后院留院观察,病情很重。”
“哦,在哪?我能去看看吗?”
“我怀你儿媳妇儿子的病可能有传染性,在没确定之前,还不能探视。你放心,目前他们病情还算稳定。就在后院病房里。”
“哎呀!您就是杜大夫吧?谢谢你,”老汉一指那男子背着的小孩,“这是我孙子,他也病了,咳得厉害。您先给看看。”
杜文浩让男人把小孩放在床上诊察,小孩也是不停咳嗽,痰中带血,主诉心痛,脉象舌象与他父母一样,只是还没有出现严重呼吸困难。
杜文浩很奇怪,瞧了一眼这男子,发现他面色潮红,问道:“你是孩子的什么人?”
“我是他大舅。”
“哦,你好想也不太对劲哦,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吗?”
那男子摇摇头:“没有
是胸口有点痛,头有点昏,可能是刚才背孩子进来_.
杜文浩一探他额头,滚烫,“坐下!我给你诊脉看看。”
脉滑数,黄舌红紫!症状也是一样!
难道这两人也被传染?杜文浩的心一下子揪紧了,问:“你们知道还有谁得这种病的?”
老汉叹了口气,指了指背孩子来的那中年人:“唉!孩子他大舅舅上午刚赶来报信,说……,说孩子他姥姥家出大事了,姥姥昨晚上已经病死,三舅、四舅天没亮也死了,姥爷和其他人病得也很重。孩子他娘离开村子的时候也病了的,大舅舅担心,便来看看孩子他娘,他们已经先来城里了,正好遇到孙子也病了,他大舅我们就套了牛车送孩子来城里一起看病,顺便看看孩子他爹娘怎样了。”
那中年男人神情黯然:“是啊,村里很多人都病了,这病很厉害,头天得病,第二天就死了。已经死了十多个人了,都是昨晚上病死的。我走的时候,听说有几户人家又有人死了。”
杜文浩一凛,究竟是什么病?如果这男人说的是真的,一昼夜就死了这么多人,那这种传染病真的太可怕了,刚才那少妇,若不是自己会气管切开术,这时候已经死于内窒息!必须查清楚究竟是什么病!
杜文浩急声问:“除了你们村子,别的村子有死于这种病的人吗?”
“有!前些天那几个村的就有人一昼夜就死了,后来我们村才有人也生了这种病死了的。”
“你们村和别的村病的人有什么症状?”
“嗯……症状跟我妹,也就是这孩子他娘一样,全身痛得厉害,咳嗽带血,喘不过气。”
“病死的人的尸体呢?什么样子?”
“别的病人我没见过,不过我娘,我两个弟弟死的时候,脸上,手上,全身都有一块块的紫黑色的瘢痕,手指甲也是黑的!”
黑死病?!
杜文浩一颗心一直沉到了底。
黑死病也就是鼠疫,尤其是指鼠疫中最严重的“肺鼠疫”,得这种病死的人会出现大面积的皮下出血,使得尸体皮肤呈现紫黑色,所以叫“黑死病”。
是最厉害的传染病之一,除了老鼠传播之外,还能通过呼吸飞沫传播。
黑死病中世纪曾经横行欧洲,多次大爆发大流行,先后夺走了大约两千五百万人的生命,占当时欧洲总人口的三分之一。中国历史上也多次爆发鼠疫,造成了大量人口死亡。古文献里一般称为“疠疫”、“核瘟”、“疙瘩瘟”、“大头瘟”等等。
杜文浩从来没有治疗鼠疫的经验,也没经历过这种事情,如果眼下这些病人患的是这种病,他真不知道该怎么办。
既然怀疑是烈性传染病,必须立即隔离疫区!杜文浩急声问道:“你是哪个村的?”
“城外三十里的刘家湾。”
这个名字很熟悉,杜文浩略一沉吟,便想起来了,前几天去三棵柳村给那蒲山看病,蒲老汉曾说他有个弟弟在刘家湾,生病了而且病得很重,一家人要去刘家湾过年,难道蒲老汉的弟弟得的也是这种病吗?
如果是这样,那就证明肺鼠疫在几天前就爆发了,只是没有引起人们的重视!没人知道是可怕的瘟疫爆发!
杜文浩心急如焚,急声让那老汉和中年人把孩子先送到后面他父母的隔离病房,叮嘱他们在屋里不要随便走动,下方开药给他们三人煎服。接着杜文浩飞奔来到后院工地找林青黛。
林青黛正忙着监督工匠们翻修住院部病房,连日施工,工程已经完工一大半了。
林青黛见他来了,很是高兴,指着工地上已经竖立起来的几栋两层砖木结构楼房说:“你瞧,隔离区病房已经修好了!住院部也修了一小半了,再有一个月,差不多就能完工了。”
杜文浩道:“很好,我有急事跟你说!”
林青黛见他神情严峻,忙问道:“怎么了?”
“新收的几个病人,我怀是严重的传染病,必须马上隔离,但咱们后院病房不符合隔离条件,你马上把修好的房间整理出来做隔离区,然后把病人转移到隔离区里来。严格按照事先说的对隔离区进行隔离。”
林青黛面有忧色:“这病很厉害吗?”
“非常厉害,得病一昼夜就死!传染很快,村子已经死了很多人了!”
林青黛脸色一变,低声道:“是……,是疠疫吗?”
杜文浩点点头:“很有可能,但还不能肯定。”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