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乐缺心眼, 身边站个人对他虎视眈眈也不影响他吃蛋糕,吃的时候还不忘抬头招呼:“坐啊学长。”
不小心蹭了一嘴的巧克力粉和奶油。
云今朝看他的眼神不似平常的温和,多了几分不易察觉的焦躁。
胡乐反应过来, 学长这么晚回来应该累了, 他还拖住人家在这陪他, 有点不厚道。于是他摆摆手:“学长, 如果累了就先去休息吧, 我差不多要结束了,吃完就去洗澡。”
云今朝没动,半蹲到他面前, 轻声说:“沾到奶油了。”
“嗯?哪里?”胡乐自觉地把脸凑过去,让云今朝拿湿巾帮他擦干净。按在嘴上的动作很温柔, 胡乐感受到了。他嘻嘻一笑, 一边配合对方的动作:“学长你真是个好人, 和学长在一起后,我都快变得四肢不勤、五谷不分了。”
云今朝愕然, 脱口而出:“我们算在一起了吗?”
胡乐眨眨眼,理所当然道:“怎么不算?学长、西西、我哥,我们四个不就算在一起过日子了吗?”
云今朝沉默,再次对胡乐的情商感到绝望。
真的,快撩不动了。无论做什么, 都会被发好人卡。有时他也会灰暗地想, 要不然直接把人按倒吧, 随心所欲, 为所欲为, 不明白就强迫他明白,不愿意就强迫他愿意……这才是他的处事风格。
善解人意的学长从来都是假象。
云今朝手上不自觉用力, 胡乐向后缩了一下,迷茫地看向神色转阴的男人。
云今朝回神,挫败地放下手。不过是一个眼神而已,就能轻易将他击败。终究还是舍不得那样对待胡乐。
低头掩饰自己的情绪,再抬头时恢复胡乐熟悉的谦谦君子模样。他问:“最近漫画还顺利吗?”
胡乐点头:“挺好的,就是……”
云今朝不解地看他,耐心等待他后面的话。
“就是每次一更新和学长有关的内容,”胡乐笑得有几分尴尬,“他们就很容易兴奋,怪不好意思的。”
云今朝了然,漫画他也在追,还经常装成粉丝点赞评论转发。不禁叹气,全世界都知道的事,就胡乐不知道。
他决定加快进度。
转过胡乐的转椅面向自己,慢慢靠近,成熟的男音刻意压低:“你其实可以让他们更兴奋一点。”
看着学长不断挨近的脸,胡乐一下子变得心慌气短,身体紧紧贴住椅背,双手抓紧扶手,整个人像坐过山车一样紧张。他有点不能思考,问:“我该怎、怎么做?”
学长笑得有点邪气,诱导说:“过来,我给你找点灵感。”两人间的距离只剩一公分时,云今朝摘去胡乐碍事的眼镜。
胡乐突然感到自己灵感爆发了!研究过的各种体位在脑海中像幻灯片一般滑过,一发不可收拾。他有点害怕,好像还有点期待……
……
如果云兮再晚来一点点,胡乐事后回想,他说不定真的要猥亵学长了。
“我可真是个禽兽!一点诱惑都经历不起。”
胡乐表示对自己的自控力很失望。美色当前,差点忍不住亲上去。
云兮从头到脚裹着一块大浴巾,湿漉漉光溜溜地出现在门口,看到云今朝时尖声叫着跑进来:“Uncle!Uncle!”
云今朝垂下视线看近在咫尺色泽鲜润的唇,差点捏碎桌角。
他忍耐着站起来,拍拍裤管,刚转身就被云兮扑个满怀。云兮睁着明亮的眼睛看他,一头卷毛打湿了还没来得及吹干。他奶声奶气地说:“Uncle,云兮好想你呐,还有蛋糕。”
提到蛋糕,胡乐把还没吃几口的黑森林挪到旁边,用身体挡住。
云今朝坐到床边,拉过云兮夹在腿中间,用浴巾给他擦头发,说:“蛋糕已经买回来了,但睡觉前不能吃东西,明天不赖床就拿给你。”
云兮艰难地从浴巾里探出脸,皱了皱小鼻子,说:“可是Uncle答应过买给云兮吃,是Uncle回来晚了。”
云今朝板起脸,不容他反抗:“牙医说过的话不记得了吗?”
云兮环抱起短胖的手臂,嘟起嘴做作地“哼”了一声:“星星姐姐说得对,男人都是大猪蹄子!”
胡乐:“……”
儿子诶,你真能耐。
“……”云今朝皱眉,擦完头发又给云兮擦身上,云兮扭着白嫩的身子不配合,直到云今朝一巴掌拍向他的屁股,“老实点!”
这一下其实有公报私仇的意思,为了他打断两人的好事。
云兮哼哼唧唧两声,趴在舅舅腿上安静了。
把云兮哄睡着后,云今朝下楼,路过客厅时看到胡家兄弟在交谈着什么。
胡乐最后答应说:“行吧,我找学长商量一下。”
胡涂眼尖地看到经过的男人,中断跟胡乐的谈话,问:“云兮睡着了?”
云今朝:“睡了,小孩子玩一天累了。”
胡涂从沙发上起身,说:“我也去睡了,明天周末睡个懒觉。”
待客厅只剩两人时,胡乐叫了声“学长”,招手示意他过来。
“怎么了?”
云今朝坐到他身边。
胡乐拿一个抱枕抱在怀里,脑袋枕在沙发背上,说:“在学长家住了快两个月了,觉得一直打扰下去很不好意思,我和我哥算了一下存款,两个人的话可以租个不错的房子,所以九月初就能搬出去啦。”
云今朝曲起长腿,抵在茶几边缘,低着头看不出情绪地问:“住在这里不好吗?”
胡乐笑,真诚地说:“住在这里很好啊,学长对我们很照顾,感激不尽呢,但是总住下去不是办法,毕竟学长有自己的生活。”
云今朝:“所以是怕打扰到我才想离开的是吗?”
胡乐点头。当然还有其他私人原因没敢说,比如每天住一起,他越来越控制不住自己的心情等诸如此类的问题。
云今朝抚平裤子上的褶皱,状似不经意地问:“云兮怎么办?”
“西西跟我们住啊,反正我大部分时间都在家,可以照顾他,我哥也很喜欢他,说好了十月带他回老家看爸妈呢。”
“说到底,云兮是我们云家人。”
“......”胡乐觉得他这话怪异,慢慢从沙发上盘腿坐起,变得小心翼翼:“云兮他也是胡家人啊。”
云今朝看向他:“法律上不是。”
胡乐这才意识到,他一直都忽视了未来云兮抚养权的问题。他有点着急:“那我要跟今夕学姐谈谈,云兮不能没有爸爸。”
云今朝笑了,却不是从前那样温暖的笑,胡乐感到陌生,看了觉得心底发寒。
“胡乐,你有多大把握她会把儿子交给你,还是说你想重新追求今夕,到时候共同抚养,皆大欢喜?不过抱歉,今夕这五年里从没有提起过你,以前没有喜欢过你,以后也不会。”
学长第一次叫他全名,胡乐张了张嘴,说不出一句话,心里倒是闷闷地不舒服。他抱紧枕头,充满希冀地望向他:“学长你不是律师吗?总有办法的吧……”
云今朝:“那你觉得我是会帮家人,还是帮你。”
胡乐彻底没了声。
如果不是云兮这根纽带,他和学长或许一辈子都不会产生联系。就算现在再亲密,也不会成为云今朝生命中很重要的人。
胡乐吸吸鼻子,看起来特别难过。
云今朝无法直视他黯然下来的目光,心里一阵烦闷,只想快点离开。走之前,他态度强硬地说:“如果想见到云兮,就不要离开。”
两人不欢而散。
从浴室出来后,云今朝在房间附带的露台上抽烟。烟仿佛是失意男人的标配,他现在就很需要一支。
冷静下来后,他对在胡乐面前说过的那些话感到抱歉。但一听到他要搬走,还是会忍不住偏激。等胡乐带着云兮离开了,他们是不是就要变成只有逢年过节才会问候一声的亲戚关系。更令他郁闷的是,相处了这么久,胡乐对他的感情仿佛仅限于学弟对学长的崇拜之情,以及受照顾者对一个好人的感激之情。这些都不是他想要的。
云今朝掐灭烟,赌气地想:去他妈的好人卡,下次再发就日了你。
对面的房间里,胡乐在床上辗转反侧,心神不宁。
他知道学长很生气,也表示可以理解,所以对他说过的话都没放在心上。试问,自己的侄子要被相处了才三个月的人带走,谁能不生气?
这感觉就像种了好久的菜被偷了一样。
胡乐叹气,侧躺在床上玩手指,打定主意明天要跟学长道歉。
如果不让带云兮,那他和他哥自己搬走好了,反正离得不会太远,还能时常过来看看。这么想着,他又安心了,摸到遥控器将中央空调调高几度准备睡觉。
躺下后又回想了一遍晚上被云兮打断的那个瞬间,那是两人靠得最近的一次。
胡乐缩进被子里,憋住笑偷偷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