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了?”
我一边轻声问妹妹,一边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胸前。
外套干干净净的。
那滩血迹就像是根本不曾存在过一样。
难道昨晚的一切都只是我的幻觉?
“没什么,就是有点晕船。”妹妹摇了摇头,表情有些痛苦。
“坚持一会儿,马上就到了。”我用力地握住妹妹冰凉的手,安慰她说。
妹妹顺从地点了点头,轻轻闭上了双眼。
看着她强忍痛苦的表情,我都有些心疼了。
晕船原来是一件这么痛苦的事情啊。
等等!
一个念头从我脑中一闪而过,我突然觉得有些不对。
晕船?
妹妹是个比较爱美的女孩子,所以她的新衣服也是多得数不过来。
但是漳州基本找不到什么好的服装店,妹妹想买衣服,只能去厦门。
她每次去厦门都是我陪着她去的。我们至少去了不下五次。
可是这五次里妹妹没有一次出现过晕船的症状!
艹想到这里,我都想骂自己了。
别人就不许有个头疼脑热发烧感冒了?
有点不舒服就不正常了?
先不说别人,我自己倒是变得有点神经了。
快艇发动机轰隆隆的声音还是一成不变地响着。
还是先休息一会儿吧。
我闭上了眼睛,沉沉地睡了过去……
我睡得很浅,尽量地保持着随时能够清醒过来的状态。
周围未知的东西太多了,我不敢真的这么睡去。
我总感觉自己周围有什么东西在看着我。
就像是残烛走到尽头前,黑暗处即将显形的眼睛,无声地凝视着我。
我们这个世界有太多未知的东西了。所谓的科学也只是通过观察这个世界的表象去推测它内在的实质。
但是无论我们如何观察也决不可能看清这个世界。
就如同我们无法隔着人的头骨看到他的大脑一样。
就算我们剖开他的大脑,也看不到他们在想什么。
不知睡了多久,等我再睁开眼睛,快艇已经几近靠岸了。再看我身旁,妹妹一脸疲惫地靠在我肩膀上。
她双眼轻微地闭着,似乎还没醒过来。
我忽然想到了睡美人。
“喂,菲菲,该醒醒了。”我扭过身子,拂开她脸上的散发,双手扶着她的肩膀,轻轻摇晃了两下。
“嗯?”妹妹睡眼惺忪,嘴里发出含混不清的声音。看到她可爱的睡相,我当时真想凑上去吻她一下。只不过我昨晚实在是折腾得狠了,现在居然有种有心无力的感觉。
靠,我怎么能对自己的妹妹产生这种龌龊的想法?我闭上眼睛,深深呼吸了几下,将心情平复,然后拿过她的小包对她说:“到厦门了,下船吧。下去应该会好受点。”
妹妹还是一副没睡醒的样子,怔怔地被我拉着下了船。
“怎么样,好受点没?”等下了船,出了检票口,我扭过头来说。
“我没事,”妹妹轻轻摇了摇头,然后问我:“现在几点了?”
我掏出手机,现在刚刚过十点。
“十点多了。我们的飞机是十二点半起飞,还有个两个多小时。”我说。
妹妹伸了个懒腰,说:“还有这么长时间啊,好无聊哦。”
“是有点无聊,”我伸手拦了一辆出租车,然后对她说,“我们先去机场,吃点饭,时间也就差不多了。”
说到吃饭,妹妹双眼都闪烁起了精光:“你请客?快走快走,我要吃大餐~大餐~”
“行,二十块钱之内。”我丢下这句话就不再理她,直接钻到了出租车的副驾驶位置上。
我可是领教过她吃饭的速度和挑剔程度,要是不给她加个上限,估计我们就要在那里刷一个月盘子了。
“什么嘛,小气。”妹妹虽然不情愿,但还是进了出租车。
这就是妹妹的好处,虽然有时候会发发小牢骚,但我的话她还是绝对会听。
车不一会儿就开到了长崎机场。
等车停下,付完车费之后,妹妹就一个劲儿地催我下车。下了车,我被她拖着径直朝着机场内部走了过去。
“你在这里等着。”等我们进了机场大厅,妹妹突然给我丢下这句话,然后一溜烟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她这是搞哪出?
我站在原地,感觉有些莫名其妙。
不多一会儿,妹妹抱着一大包东西过来了。我仔细一看,差点就掉了一地眼珠子。
她手中的塑料袋里有薯片,巧克力,可乐,花生……
我心里第一个想法就是:这么多东西,还没等吃完,保质期就过了吧?
“这就是你说的大餐?还真是……大!”我用惊奇的眼神看着她。
妹妹抿嘴一笑,说:“那是当然了,让你请你又小气,算了,这回我请你。还愣着干吗,赶紧去领机票,然后到候机室去吃饭啊。”
我看着妹妹的笑脸,自己居然也不自觉地笑了笑。这***才是人过的日子啊。昨晚那些恐怖的经历带给我的压抑感顿时烟消云散,我很畅快地把她手中的大袋子接了过来,去领了机票,然后上二楼过了安检。
其间很多路人甚至包括机场工作人员都用一种惊诧的眼神看着我,就好像是见了什么外星怪兽似的,不过我也只是冲他们笑笑而已。反正老子现在心情好,一切都不计较了。
不过之后我就发愁了。
尽管我们不停地在吃,可是直到上了飞机,袋子里还是剩下了一大堆。妹妹像是下了什么决心似的,一找到位置就坐下捧着零食大吃特吃。我则趁着她腾不出手来,顺手抽出她的笔记本,找了几个小游戏玩了起来。
只不过这几个小游戏我之前都玩了N遍了,所以刚玩没几分钟我就直接关了界面。
靠,要是老子的本本在就好了。
早上的时候,我本来还想回宿舍去拿电脑的,结果女生宿舍楼那张脸搞得我连在学校呆的勇气都没有了。
真是***衰。
算了。反正回了家还有台式的。
也不差这一会儿。
飞机大约飞了一个多小时,一个空姐推着一辆小推车开始发点心。
说实话,这飞机上空姐的美丽程度着实让我失了一望,不过出于礼节,我还是微笑着双手接过了她递过来的汉堡包。
然后,空姐把汉堡包递给仍然在吃个不停的妹妹,推着小车走到了我后排。
忽然,我发现了一个奇怪的事情。
空姐发我们这一排汉堡的时候是第一个就是给的我。
她为什么没给我左边这个乘客?
而这个乘客也没有向空姐索要。
就仿佛这个乘客根本不存在一样。
我有些好奇,转头看了身边这个乘客一眼。
就在我转头的瞬间,一股恶臭扑面而来。那个味儿简直比公共厕所还要大,就像是一大堆垃圾腐烂之后飘散出来的那种令人作呕的味道。
艹!什么味道!
我赶紧别过脸去,拿衣服捂住了鼻子。
“你在看我吗?”
我身旁的那个乘客突然发出了一个刺耳的声音。
我心脏猛地一跳,下意识地再次向那名乘客看去。
我干!!!
这个人就是昨晚跟我搏斗了一晚的那个女人!!
这张血肉模糊的脸我无论如何都忘不了!!!
“你跑不了的。”
她的声音沙哑异常,就像是从已经腐烂掉的喉咙里发出来的一样。
我吓得猛地跳了起来,但安全带却把我拉回了原位。
我惊恐地望着她,背后的衣服全被冷汗浸透了。
她究竟要干什么?
我看到她的嘴角忽然扬了扬,一脸鲜血的脸不自然的扭曲着,像是笑了一下,只不过这个笑容僵硬地有些恶心。
忽然,飞机突然强烈的震动一下,我的身子被猛地抛起,然后又被安全带拉了回来,重重地跌在了座椅上。
这一下几乎把我跌蒙了。
等我回过神来想找那个女人的时候,却发现了一个更加恐怖的事实。
由于刚才那一下强烈震动,我的身体也被震得转了位。现在的我正面对着飞机的窗户。
我清楚地看到机翼相当夸张地在抖动!
那个感觉就像是快要被气流吹掉似的!
飞机依然在相当强烈地晃动着,我的身体甚至还在不停地左摇右晃。
突然飞机里传来“咚”的一声,紧接着是一个空姐的广播声:
“女尸们先生们,飞机在爬升过程中遇到不稳定气流,为了您的安全,请回到您的座位上并系好安全带,谢谢!”
紧接着又是一段英文翻译。
我艹你M的,不稳定气流老子又不是没遇到过,哪有像现在似的给吹的左歪右摆的?
这真的只是不稳定气流?
我再转头,那个女人已经不见了。
一股寒意由脚底升起。
妹妹放下了手中的食物,一脸惊恐地望着我。然后她冰凉的手再次握紧了我。
我心里乱成了一团。
机舱里,空姐还在念着英文,不过她的声音几乎都被强气流吹机体的嘎嘎声给压过了。
我能听到妹妹重重呼吸音。
忽然,我感到一阵胸闷,没呼吸一下都异常地费力,心脏更是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上,就像是要从喉咙里蹦出来似的。
我留意到过道头顶上一直在显示着飞机高度的电视。
果然,现在飞机高度正在急剧地下降,没过几分钟就从一万米跌到了不足六千米。
广播员还在一遍一遍地重复着刚才的话。
突然,飞机里的灯全部熄灭了,周围变成了漆黑一片。
莫名其妙的黑。
靠!
现在最多才两点,外面怎么会变成漆黑一片?
而且飞机上这灯是什么时候亮起来的?
眼前这一系列异象顿时让机舱里的乘客慌乱了起来。黑暗中不停地有**声地咒骂,甚至有几个乘客呜咽着哭了起来。
不知怎么的,那些大声嚷叫的声音却都遮不住那几个轻轻的啜泣声。
我只听到一个男人在不停地哭喊:
“为什么……为什么……不要,我不要死,不要死在这里……”
我听得毛骨悚然,身子不停地发抖,震撼地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忽然,那个空姐的广播像是被什么打断了一样,紧接着广播里传出了一个女人令人心悸的尖厉惊叫:“我们要坠机了!我们要坠机了!我们要死……”
她还没说完,就不知道被谁一下子切断了广播。可是就算如此,那个空姐下面没说出来的话,我们也都心知肚明。
之前还在吵吵嚷嚷的乘客们此刻像是约好了一样,全都安静了下来。
偌大的机舱内只有那个空姐高声喊出的“死”字在不停地回荡。
艹。
我艹。
当初高考的时候来我们学校挑飞行员的时候,我记得他们的条件是极为苛刻的,选中的几率甚至不足百分之一。作为空勤人员,那些空姐应该有相当强度的心理素质。
可是就连受过专业训练身经百战的空姐都崩溃了。
难道我们真的要完了?
我突然想起了那个女人的话,背后又是一阵发寒。
你跑不了的。
是,是跑不了了。
现在我们被关在七千米的高空中,这上不着天下不着地的,老子TMD往哪跑?
咦,不对!?
我忽然意识到一个问题。
七千米?刚刚不是跌到六千米了吗?
我揉了揉眼睛,仔细地看了看走廊头顶上的电视。
没错,是七千米!而且数字还在不停地上涨!
再过了一会儿,机舱里的电灯忽然亮了起来,机舱里恢复了光明。
我明显的感觉到,全机的人都松了一口气。
这是怎么回事?飞机又恢复正常了?
我又想起了小学学的那篇周总理让跳伞获救的课文。
我感觉眼前的一切都像那篇课文一样虚假。
窗外的黑暗渐渐散了开来,没过一会儿就恢复了明亮。
靠!不会这么寸吧,这个时候遇上日食了!?
忽然,机舱里的“咚”的响了一声,然后是一个空姐的广播:
“女士们先生们,现在飞机正在平稳飞行。本架飞机预定在30分钟后到达济南。地面温度是摄氏3度,华氏37.4度,谢谢!”紧接着,又是一段长长的英文。
靠靠靠!
听了这段广播,我现在最想做的就是剁了刚才那个乱叫的空姐!
你M了个B的,没事你叫个JB啊!!艹!
就这心理素质还能当上空姐?
我妹都比你强多了!靠!
我怀着愤愤不平的心情看了看身旁的妹妹,刚想跟她表达我的想法以便产生共鸣,结果却发现她直接吓得不省人事了。
……
刚才的话我收回……
……
“艹,刚才那个乘务员叫什么啊!瞎JB嚷个P啊?下飞机你看我不举报她!?”
“就是,就这素质还当空姐!?我妈都比她强!!”
机舱里乘客群情激愤,刚才的恐惧全都转化成了对引起恐慌的人的愤怒。
看来能跟我产生共鸣的人还真是大有人在啊。
我很欣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