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平堡!
贺若怀心站在浩浩荡荡的辽水岸边,望着激流重重拍打着河岸,浪花汹涌,水雾弥漫,心中五味杂陈。
告别新婚的程子嫣,贺若怀心心中其实是相当不舍的。
不过,前路漫漫,还有许多事情等着他去做,他不能安守温柔乡。
刚抵达东莱就听说柳城郡又有战事,契丹骑兵入寇,连破柳城边镇十三个镇戍,贺若怀心担心白狼堡的安危,于是慌忙和公孙无忧分开,先坐海船到北平郡,然后借道北平郡,返回柳城。
到柳城城门时,就被柳城城门校尉陈方迎进了太守府,然后邓暠一番耳提面命,提拔贺若怀心为校尉,领兵八百人。
职务虽然没有变化,但是从掌管的军队数量上一下子越了好几个层级。
命令下的急,贺若怀心也不敢耽搁,领了八百兵马,押运着一批粮草军械,作为先锋,押往辽水东岸的要塞长平堡。
贺若怀心在柳城见到了许久未见的结拜大哥高表仁,从高表仁口中得知,白狼堡一切如常,这才放下心来。
领着兵马,从通定镇渡口渡过了辽水,来到了长平堡。
长平堡是老将李孝立先后用一年的时间,损失了近四千余人才获得的辽水东岸的立足点,堡寨主要以石块垒砌而成,夹杂着木制的栅门,当前李孝立共率兵三千人守卫。
贺若怀心这次领兵押粮过来,便是为李孝立补兵的。
临走前,贺若怀心向邓暠求了情,调白狼堡副尉史怀义和他原本的两百骑兵随他行动,最终邓暠答应贺若怀心让史怀义带一百人过来。
贺若怀心也没有争辩,见好就收,率九百人行动。
“二哥,在想什么?”耳畔传来史怀义的声音。
贺若怀心转身一看,史怀义带着邓熹、赵常武、郑十里三位旅帅来到河边。
这三位旅帅是贺若怀心在白狼堡就颇为倚重的亲信之人,来到这边后,贺若怀心通过军中演武,将他们直接拔擢为旅帅,将另外的三名旅帅黜为副职。
“没什么,出了什么事?”贺若怀心回过神,他总不能说自己想老婆了吧。
真是有一点乐极生悲啊。
没成亲的时候,心里无牵无挂,一人吃饱,全家不饿。现在成了亲,从心态上首先就不一样了。
心中有了牵念。
史怀义昂了一声,道:“是这样的,李郎将派人过来请二哥去议事。”
说起这个李孝立,打仗确实是一把好手,但是顽固也是出了名的。他和邓暠不睦,连带着把气也撒在贺若怀心身上,毕竟贺若怀心名义上也属于邓暠下属。
爱屋及乌,恨屋也及乌。
从贺若怀心来长平堡的第一天起,李孝立就没给贺若怀心好脸色,总觉得贺若怀心是跑到这儿来镀金的。
“知道了,我让你派骁骑往前面探查,结果怎么样了。”贺若怀心转过身,边走边问。
“宋大锤已经带了十名骑兵先探路去了,按照二哥的意思,越过了蒲河!”
“嗯,干的漂亮,我们仅有的一百骑兵一定要利用好了,平时撒出去,不要求功多,只求有杀伤就好。高句丽兵以步兵居多,必须发挥我们的优势。”
“知道了。”
说话间,贺若怀心已经来到了长平堡大营门口。
门口的卫兵看到何若怀心过来,瞥了一眼贺若怀心道:“郎将大人已经等候多时了。”
贺若怀心没有说话,只是点点头,揭开帘子走进了大营。
营内李孝立高坐中军主座上,营内副将、校尉都欢笑着一边啃着羊肉,一边观看几名舞姬平凡的舞姿。
这几个舞姬,还是前不久截杀的高句丽一名显贵的女眷,很不幸的成为了隋军的俘虏。
不过李孝立也并未杀死她们或者侮辱他们,而是将他们好生看管起来,作为舞姬,以供娱目。
贺若怀心走进去,许多人都不屑一顾,毕竟仅仅十八岁的年级,就成为能统领八百兵的校尉,要说他不是上官的亲戚,谁会相信。
贺若怀心向李孝立行了一礼,李孝立只是微微颔首,示意他坐下。
“贺若校尉,不知后期的粮草军械何时会到?”作为前进突出的的一块战略要地,对长平堡的守军而言,最要命的就是粮草的问题。
只要粮草充足,人员补充充足,以这里的地势,和他们手中先进的守城武器,将这里变成固若金汤不是笑话。
贺若怀心道:“回李郎将的话,具体日期卑职也不甚清楚。我临行前,邓太守并没有说明,只命我先将第一批军械粮草运到,然后协助李郎将守城。”
贺若怀心话音刚落,一个白面皮的校尉就冷哼一声道:“毛都没长齐的小子,能帮的上什么忙?”
贺若怀心没有说话,他身后的史怀义率先不愿意了,指着校尉说道:“你小子说什么呢?你再说一遍。”
白面皮校尉没想到贺若怀心身边的人居然还敢还嘴,怒道:“大胆,你是个什么东西,我自和你们校尉说话,你插什么嘴!”
史怀义一怒,脾气和史怀义差不离的郑千里也嗷嗷叫起来,道:“是你先无礼在先,怎么,想仗势欺人不成。”
贺若怀心低垂着眉,也不阻拦二人。反正他正好也想让众人知道知道,自己也是有脾气的。
李孝立眉头一挑,冷声道:“都闭嘴。”
显然,李孝立的一句话,让整个大营内都安静下来。
他盯着贺若怀心,道:“难道柳城边军的人死光了嘛,为何要选些娃娃兵上来送死。”邓暠给贺若怀心的八百人,其实是精心挑选过的。老弱病残倒是很少,不过大多数的兵都是年龄比较小的娃娃兵,邓暠这么做,也是为了避免给人留下口实,给他扣一个借刀杀人的帽子。
李孝立这句话含沙射影,既说了贺若怀心所带兵士没有战斗力,同时也是在嘲讽贺若怀心年级轻轻,就已经有如此的地位。
在军队中,军人最看重的是能力,是军功。靠亲戚关系,裙带关系进入军队,总是要受人耻笑的。
“李郎将,高句丽侵扰边境,杀我百姓,掳我同胞,地无分南北,人无分老幼,皆有守土抗敌之责。我白狼骑兵士虽然年幼,但也都是铁骨铮铮的好儿郎,望李郎将能公平待之。”
贺若怀心站在大营中央,目光直视着李孝立,他不想自己的部下受到歧视,就算对方官位比他高也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