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世充正色道:“如果以前突厥恭顺臣服,那并州并非要地,不需要大军驻守,象唐国公这样领兵数万,向西可驰援关中,向东可越太行进入河北,游刃有余。当时的兵力配置,也是根据这样的战略安排而进行的。”
“可是这次马邑的叛乱,改变了一切,突厥在之前也已经叛离,成为了大隋北方的头号强敌,河北一带虽然也有反贼历山飞,高开道等人连兵突厥,但是那里我军兵力雄厚,有三支主力大军,而且远离突厥汗庭,并不是很困难。”
“但是并州不一样了,这里北方的大利城,驻有突厥名将阿史那思摩,离雁门马邑不过两百多里,骑兵一天就可以奔到。现在刘武周已经占据马邑,雁门兵马又因为这次的出援损失过半,现在只能困守孤城。”
“根据最新的战报,前一阵兵败之后,雁门那里的前郡丞杨长文,崞县令王确等人,也起了反心,暗中勾结刘武周,想要引其攻击雁门郡,结果给陈孝意发现了其反行,及时将二贼及其党羽捕杀,这才化解危机于无形。”
“这些天来,刘武周不断地派兵攻掠雁门,那里陈孝意的压力很大,可是李渊也无法救援,微臣只怕,雁门已经支撑不了太久的时间了。”
杨广咬了咬牙,沉声道:“雁门对于朕来说,有特殊的意义,朕绝对不能允许此地落入叛军和突厥之手,王将军,你提的很好,朕现在就下诏派兵支援雁门。”
王世充摇了摇头,说道:“陛下,微臣以为不可,雁门的问题,不在于兵力的多少,如果我们增兵,那突厥也势必继续增援刘武周,我军现在并没有在并州集结大军,跟突厥决战的实力,所以保持雁门的现状,是最合适的。”
杨广有些奇怪地说道:“那难道要坐视陈郡丞这样的忠臣良将在雁门陷落吗?你也说过,他的兵力不足,撑不了太久。”
王世充微微一笑,说道:“只要太原的兵力足够,始终能保持对马邑的压力,那刘武周绝对不敢全力攻击雁门,而突厥既然有了马邑这条通道,也就不会全力地攻击雁门。“
“从这次阿史那思摩进入并州的情况来看,突厥的始毕可汗对于阿史那思摩也有戒心,逼他退兵,所以,只要我们不给突厥人出兵的借口,微臣以为,这几年雁门是不用太担心的,但我们若是在雁门集结重兵,或者是想要一举消灭刘武周,那就很可能引起突厥的全面反击,胜负难料,即使胜出,也要抽调各地的精兵强将,影响平叛!”
杨广有些明白过来了,虽然他的心里很不满意,但还是点了点头,说道:“王爱卿,你是说,我们现在不能在雁门集中大军,以免刺激突厥,对吗?”
王世充点了点头:“是的,上次雁门之战,各路兵马勤王,导致有不少叛军死灰复燃,就象那杜伏威,李子通等贼,本来已经给微臣逼入了绝境,就是因为要去救援陛下,所以让他们又有了**之机,上次为了救援陛下,当然是应该的,但这次为了一个陈孝意,不值得啊。”
杨广咬了咬牙,脸上闪过一丝悲伤的神色,叹道:“都怪朕,害了陈郡丞这样的忠臣,让他这要苦撑,若是各地的守官将军都能象陈将军这样忠于朝廷,勤于王事,那何患叛乱不能平定呢?!王将军,你有什么办法,可以保住陈郡丞和雁门?”
王世充微微一笑:“陛下勿虑,只要太原的兵力足够强大,那刘武周就不敢全力攻击雁门,雁门虽然兵力不足,但是城池坚固,陈孝意又善于抚御部下,城中粮草充足,保个几年是没有问题的,微臣以为,李渊那里的压力更大,他的太原部队已经不足两万,若是突厥不打雁门,而是联合刘武周直扑太原,那可就危险了。”
杨广点了点头:“那依王将军的意思,又该如何呢,给李渊继续加强兵力?哼,他刚刚打了一个大败仗,又要按王将军说的那样,对他进行免职,下狱的处罚,若不是临阵换奖容易导致不稳,朕直接就想派得力将军撤换他了,还会给他增加兵力?”
王世充正色道:“可是就算李渊再让陛下失望,他所在的太原还是万万不能失去的,这里太重要,一旦让突厥攻占,那整个并州就将不保,到时候突厥大军可以直取蒲州,西进关中,那些蠢蠢欲动的关中反贼势必蜂起响应,我大隋的天下,危矣!”
杨广的头上开始冒汗,他看向了宇文述,沉声道:“宇文将军,事情真有王将军说的这么严重吗?”
宇文述这回不敢再发表与王世充不一样的意见了,因为他说的确实在理,他点了点头,说道:“王将军所言极是,并州现在是最危险的地方,一定要加强防守才是,这也是老臣来之前就想跟陛下启奏的事。”
杨广叹了口气:“那二位将军以为,哪路兵马适合去增援李渊呢?”
王世充摇了摇头,说道:“不,陛下,您误解微臣的意思了,微臣说的不是去直接增援李渊,这时候如果派新军去太原,那指挥权会出现混乱,李渊毕竟是败军之将,难以服众,让他指挥别人,恐怕不容易,但也找不出可以替代李渊指挥的大将,所以最好是这支军队驻扎在太原南方,扼守从太原到蒲州的要道霍邑,万一李渊失利,也可以作接应,至少,不会让突厥军队一马平川地南下晋南,西向入关中!”
杨广听得眉头完全舒展了开来,他从来都没有信任过李渊,更不希望在这个时候让他掌兵,他笑道:“好,这个办法不错,那王将军以为,谁人前往镇守,比较合适呢?”
王世充抬起了头,脸上的神色变得镇定而坚毅,眼中碧芒一闪,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微臣以为,右骁卫虎贲郎将宋老生,可当此重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