逻些城高大威武,这是苏勖进入吐蕃之后,主持兴建的城池,和中原的城池十分相似,耗费了不少的力气,这天逻些城上下进入了戒严状态,因为松赞干布回来了。
虽然是战败回来的,但到底是抵挡住了大夏的疯狂进攻,逻些附近的百姓得到了生存的机会,苏勖、李守素等人站在一边,努氏等吐蕃贵族站在一边。双方并没有说话,甚至连表面上的笑容都没有,一丝诡异的气息笼罩在城池之下,似乎是在预示着什么。
“苏大人,似乎有些不对啊!”李守素低声说道:“我怎么感觉眼前的气氛有些不一样。”
“没什么不一样的,赞普回来了,那就是好事,能发生什么事情呢?”苏勖声音之中略显疲惫,只是双目中闪烁着光芒,其中多了一些兴奋之色。
李守素看的分明,最后很识相的没有询问下去。他和苏勖都是坐在同一艘船上的人,对方也是不会害了自己的。
一边的努氏等人脸上却是露出得意之色,他对身边的众人,说道:“这些汉人虽然厉害,但现在已经没有任何用处了,接下来的大战,讲究的是个人的勇勐,这应该是我们的本领,李𪟝聪明吧!可是碰见了大夏皇帝,他那点聪明一点用处都没有了,嘿嘿,这打仗啊!拼的就是自身的狠劲。”
众人听了也纷纷点头。
那囊源也轻笑道:“现在赞普回来了,一切都已经走上了正途,这次大战失败,罪责在哪里,我看这罪责就是在李𪟝和这些汉人身上,看看,所谓的坚壁清野,最后的结果怎么样?导致了大片国土的沦丧,难道李𪟝就不应该为此事负责吗?”
年格勒深深的看了那囊源一眼,若不是和对方合谋,哪里会知道这个家伙,表面上抨击汉人,实际上,早就将努氏等人的合谋都传给了松赞干布,这个家伙实在是在太阴险了,以后有什么事情,都要防着对方一手,免得被对方出卖了。
“来了,来了。”远处有一条黑线缓缓而来,然后就听见号角声响起,松赞干布大军在外面征战近一年的时间,也不知道经历了多少事情,几乎可以用九死一生来形容,现在总算是回来了,虽然是战败了,可是只要回来了,众人心中也是有了主心骨了。
“臣等恭迎赞普还朝。”苏勖等人一阵山呼。
“起来吧!”松赞干布面色冰冷,他看着眼前宏伟的城池,心中一阵凄凉,当初他建好逻些城的时候,是何等的意气风发,现在大军战败,就等于给了他一个狠的,让他彻底的明白,眼前的这一切,似乎就好像是昨日黄花一样,随时会失去,成为他人的东西。
“赞普。臣。”努氏正待说话,却被松赞干布止住了。
“不久之后,就有旨意下达。”松赞干布面色冰冷,若是可以,他也不愿意如此,可是在大敌即将到来的时候,就不能容许有人在背后捣鬼,谁敢出手,就是他松赞干布的仇敌。
努氏等人听了心中大喜,在他们看来,一边是中原的汉人,一边是吐蕃的贵族,这两者之间的区别是可以看的见的,任何人都能做出正确的选择,松赞干布这个时候不找人商量,显然是知道其中的厉害,才会有今日的表现。
就算心中不满又能怎么样?难道还能改变不成?根基就是根基,这是不可能改变的事实,就算松赞干布心里面恼怒,在这么多的权贵面前,也没有任何办法,难道还能将自己这些人都杀了不成。
松赞干布看着努氏等人,目光深处多了几分不屑,还有一丝阴冷,大厦将倾,这些人不知道如何挽救吐蕃的命运,
居然想着投靠敌人,实在是太可恶了。
加上现在吐蕃缺少的是钱粮,这些人的钱粮很多,正好为其所用,若不是因为此事,恐怕松赞干布还不会做出这样的决定,毕竟根基就是根基,失去了这些人的帮助,弄不好会出大问题。
大军缓缓而行,进入逻些城内,一股怪异的气息扑面而来,让松赞干布面色变的更差了,在街道两边,不时的看见有难民,这些难民都是聚集在一起,脸上尽是麻木的表情,哪里昔日的勇勐,浑身上下,都已经失去了精气神。
松赞干布心中生出无边怒火,只是看着苏勖那花白的头发,和消瘦的面容,顿时将心里的愤怒抛之脑后,这件事情和苏勖并没有什么关系,甚至有苏勖的存在,才能让自己返回逻些。
“都是那些该死的家伙,若是这些人能将家里的钱粮都捐献出来,哪里会有这么多的难民,可笑的这些家伙,不知道报效吐蕃不说,还想着投靠敌人,真是该死。”松赞干布捏紧了拳头,双目中杀机毕露,他已经下定决心,要给这些人一个好看。
宫殿还是一如既往的古朴,松赞干布不是没有想过,建一个和大夏同样奢华的皇宫,可是要完成这些,是需要钱财和时间的,偏偏,这两点就是松赞干布都很缺少。所以到现在,赞普的宫殿还是和以前一样古朴,并没有多少的变化。
“这次我们战败了,不过,我们还是有机会的,毕竟,敌人现在已经撤军了。”大殿内,年轻的松赞干布声音很洪亮,他的目光在大殿内众人身上扫过,众人都不敢与之相对视。
“本来,我对明年的战争还是很有信心的,但现在看来,明年我能保住自己的性命都很难了。因为有些人已经迫不及待的想将我的首级送给大夏皇帝了,从而换取他们的富贵。”
松赞干布的声音在大殿上空震动,努氏等人心中有鬼,听了之后,顿时面色大变,心中暗自慌乱,他们虽然没有想过,这次就将松赞干布的首级割下来,送给大夏皇帝,但今年没有,并不代表明年没有。
“自己站出来,可以保住自己的家族,否则的话,你们连带你们的族人都得死。”松赞干布双目中杀机闪烁,任何人碰到这种情况,心里面都很不舒服,尤其是上位者更是如此。
“怎么,还不想站出来吗?”松赞干布心中一阵恼怒,更是恼怒众人了,当下冷笑道:“你们是我吐蕃的根基不假,当你们相互勾结在一起,出卖吐蕃利益的时候,恐怕就不是我吐蕃的臣子了,吐蕃并非是离开你们就会完的,在吐蕃,还有大量的忠臣,你们只是其中之一。”
努氏等人听了面色顿时变了,若刚才众人还没有什么感觉的话,现在就知道了,松赞干布这分明是在说自己等人的。他们相互望了一样,目光深处多了几分猜忌,这是谁泄露出去的,赞普是如何知道这件事情的。
“拿下吧!”松赞干布见努氏等人还没有站出来,心中顿时叹了口气,既然如此,那这件事情就怪不得自己了。
松赞干布话音刚落,禄东赞就已经率领赞普亲卫闯进了大殿,将努氏等人一网打尽。
“赞普,冤枉啊!臣等对吐蕃忠心耿耿啊!”努氏见状,赶紧大声喊道,其他贵族们也纷纷高呼,都在说自己冤枉,大殿内的其他大臣们见状,脸上都露出一丝惊骇之色,要知道这些人都是吐蕃最尊贵的存在。没想到,现在居然落入松赞干布之手。
“你们认为我冤枉了你们吗?若是没有证据,我又怎么可能冤枉你们呢?毕竟你们的确是我吐蕃的根基,若是没有证据,就动了你们,恐怕整个吐蕃都会乱起来的。”松赞干布面色冰冷,他自认为,对这些权贵们已经很不错了,可是,这些家伙又是怎么对待自己的呢?居然出卖了自己,将要自己的首级送给敌人,真是一群逆贼。
“是你们,是你们出卖了我们。”没卢氏族长彷佛发现了什么,看着一边的面色平静的年格勒和那囊源两人一眼,顿时明白了这里面的道理,顿时大声喊了起来。
“哼,真是不知道感恩,赞普对我等信任有加,我等身为吐蕃臣子,是吐蕃的权贵,手中有庄园、奴隶,有钱财,有牛羊,这都是赞普带来的,你们不知道感恩也就算了,还居然敢反抗赞普,甚至还出卖赞普,你们的良心都是被狗吃了。”那囊源义正辞严,不屑的说道。
“哎,当初邀请你们前往我府上,也是为了考验诸位,没想到诸位这么不知道收敛,真是让我大失所望。”年格勒幽幽的长叹道。
“胡说,那韦松囊呢?”努氏大声反驳道。
“韦松囊是真的,不过,你们放心,韦松囊很快就会去陪你们的,进入逻些城了,难道还能逃走不成?”那囊源笑呵呵的说道:“这能怪谁呢?这只能怪你们自己,你们实在是太贪婪了,现在国难当头,还不知道将自己的钱财贡献出来,帮助赞普渡过难关,却还想着从赞普手中得到好处,这不是天大的笑话吗?”
“你们,你们不得好死。”没卢氏没想到真的遭受年格勒和那囊源两人的背刺,让他很郁闷的是,实际上这一切还是年格勒两人找上门来的。
“我们已经将家里的钱粮都已经敬献给了赞普,至于官职之类的,也将辞官,嘿嘿,对赞普的忠心,可不是随便说说就行的,总得还要付出点代价不是,你们呢?什么都不付出,这天下哪里有这样的事情,还想着出卖赞普,真是亏你们想的出来。”那囊源洋洋得意。
“哼,你们放心,年氏和那囊氏不会出任何事情的,相反,他们还会得到重用,至于你们,看在你们也曾经是吐蕃贵族的份上,我不会杀了你们的族人,但你们的家人必死无疑,你们的家产也会充入国库之中。”松赞干布面色冰冷,冷冷的扫了众人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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松赞干布并不高兴,虽然他得到了大量的钱粮,短时间内,不会有钱粮方面的担心,可是想到这些吐蕃权贵居然背叛自己,这让他心里面十分难受。
“哈哈,赞普,这件事情怪我们吗?这件事情根本就怪不得我们,若不是你无能,大好的吐蕃会是如此情况吗?我们这些人是吐蕃的贵族,又怎么可能背叛吐蕃呢?若不是你失败了,还不甘心失败, 还想占据我们的钱粮,用来拼死反抗,你们根本不是大夏的对手。”娘氏哈哈大笑。
事情都已经到了这个地步,这些权贵也纷纷放下最后一点心思,纷纷大声说了出来。
“赞普,这吐蕃是我们吐蕃人的吐蕃,不是汉人的吐蕃,这些年,你宠信汉人,冒犯了天朝上国,才有了今日的祸端,这个时候,你应该将这些汉人都给杀了,然后十分虔诚的前往燕京,请求圣天子的原谅,唯有如此,才能保住自己的性命。”没卢氏忍不住劝说道。
“我是不是还要谢谢你们啊!”松赞干布看了对方一眼,面色阴沉如水,本身就已经战败了,现在自己的老巢内居然还有这么多人反对自己,勾结敌人,想要自己的性命,这是一件多么可悲的事情。
“赞普,眼下强敌在侧,老臣认为还是以大局为重。”苏勖见状顿时叹了口气,站了出来。若是可以的话,他是不会站出来说这些话的,但这个时候,外有强敌,整个吐蕃应该团结在一起,唯有如此,才有可能击败敌人,保住吐蕃。
“是啊!赞普,这些人固然有错,但都是吐蕃的贵族,牵一发而动全身啊!不能轻举妄动。”李守素站了出来,神情也有些紧张。
松赞干布听了面色一紧,他深深的看了李守素一眼,然后目光落在没卢氏等人身上,目光深处一丝狠厉一闪而过。
“都拉下去,杀其全家,抄没家产。”松赞干布终于做出了决定,对于背叛者,他是不会手软的。
这个时候若是不动手,谁知道在关键的时候,这些家伙会不会报复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