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是真是假,这番话说下来,灰轻言已经大致明白了今次的意外究竟处在什么地方。
包括溪少宁之所以动手,也是从山十二郎那里得知了灰轻言手上拿着2枚“聚意丹”的消息。当然,还有灰轻言的实力不超过月士的断言。
若是没有这样的断言,溪少宁吃了熊心豹子胆也不敢动了劫宝杀人的心思。
一个外士和神客之间的差距,绝不仅仅是激发了力泉。有了神客的修炼实力,便可以参加神道大会去朝廷博取一席之地。
再往后不论是做官,而是继续修炼,都会成为朝廷中观察视野当中的人物。
这样的人,本身就有贵族预备役的资格了。只要稍稍为朝廷立下功劳,那就很有可能被朝廷授予贵族的身份而起家。
只要看看历史就知道,多少世家贵族都是这么起身的,便会明白激发了力泉以后的修炼者,是何等的上升潜力股。
谁也不知道,这位修炼者以后的路会走向何方。更别说很多神客原先就不是平民,而是出身世家贵族。得罪这样的神客,更是危险至极。
若是不能一次性的将对方的家族彻底除灭,那就不要随便结下生死大仇。否则,谁也不知道这家贵族的背后能扯上什么关系。
许多贵族世家的谱系交际,就算是他家本身的子弟都未必能清楚,更何况外人了?
大多数世家的有些关系不到生死关头根本不会亮出来,那是绝境翻盘和保存元气的底牌。牵扯到其中的关系究竟都有什么,不揭开牌面是不会有人知道的。
而袭杀一位激发里力泉的神客,则必定会和一个家族结下生死大仇。
溪少宁只想避免最坏的局面真正发生,所有的描述中自然会尽量的客观和冷静。
他没有减轻自家责任的意思,也没有夸大山十二郎的恶意,所有种种的一切都交给了灰轻言去判断。他,只负责说。
听完了溪少宁的全部解释后灰轻言并没有马上说话,跪在地上的溪少宁也没有丝毫的催促,反倒神色平静的尽量挺直了身体。
在他身后软倒在地上的汉伯半天也用不上力量,只能满面发愁的侧身躺在地上心中发苦。
灰轻言闭上眼睛稍稍想了想,才缓缓的睁开眼睛道:“你能对你说的话负责么?”
“是的,前辈。”
“你确定?”
“我确定。”溪少宁根本没有半点犹豫,回答的干净利落。
“那好,现在你就把刚才所说的一切给我写一张口供,然后签上你的名字并盖上家徽印章,没问题吧?”
怎么可能会没问题?
这种东西拿出来,连傻子都知道,只要交给别人一看就明白溪少宁在其中的作用了。
汉伯顾不上身体的难受,急忙劝告道:“少主,不能写呀!这药师写出来,那我们溪家就完了。今后,必定会成为山家的生死大敌。”
溪少宁却根本没有理睬身后的喊话,很是冷静的点点头:“前辈但有所请,后进末学无有不允。”
灰轻言颇为玩味的看着他,道:“不后悔?”
“后进末学溪少宁,谢过前辈宽恕。”
尽管没有明说,可是这句话当中所表达的意思却非常的清晰了。
灰轻言也没有追问下去,只是点点头:“好,那我等你。”
根本没有限制溪少宁的意思,只是走到旁边去就那么大模大样的坐在了书案前面。
这间客房本就是溪少宁往日用来处理机密的所在,自然也是有笔墨纸砚的。
溪少宁半点没有犹豫,先是恭敬的施了一礼,然后便快步上前,来到书案前也不就坐,直接提起纤木笔蘸了蘸胶树血,就开始在桢树叶上书写起来。
自小受过严格教育的溪少宁一笔字甚是飘逸,写起来也是运笔飞快。在灰轻言看来,真的有种丰神俊朗的神韵在里面。
果然不愧是老牌子的世家子弟!
无论是面临危局时候的迅速判断情势,还是关键时刻敢于决断,甚至是书写笔画,竟然没有半分疏漏。
即便站在对立面上,灰轻言对溪少宁的感觉也是稍有的欣赏和赞叹,而没有太多的恶感。
的确,此子想要找帮手来针对他夺宝杀人。可事情败露后却能毫不犹豫的抛开一切杂念而认输,其干净利落的程度让灰轻言都暗暗心折。
副本世界里他也见识过这样的人物,无一不是能做大事的厉害人物。
灰轻言忽然间很想试试,将溪少宁这样的人掌握在手中,又会是什么感觉。
只是他目前还没有什么可以明确制衡对方的手段,恐怕还要想些法子才能达成所愿。
“前辈,我写好了。”
随着溪少宁恭恭敬敬的送上口供状纸,灰轻言拿起来一目十行的扫了过去。
基本上所有值钱交待的事情,全都记录在案了。尤其是对于山十二郎的描述部分,更是清晰到细节历历在目的那种。
灰轻言边看边在心中为溪少宁点赞:这小子的确很能揣摩心思,知道这份口供的核心是什么。
看来他也猜到了,自己拿着个东西是想要去做什么了。
脸上没有丝毫表情露出来,谁也不知道灰轻言到底满意不满意。
溪少宁表面上好像已经全都认命了,但心里面也是七上八下的没个准谱儿。
等到看见灰轻言面无表情的将口供收起来,什么也没有多说的时候,才算真正从心里松了口气。
起码第一关是过去了,这件事应该可以揭过去不提。只不过,付出的代价估计会很大了。
但谁知道灰轻言根本没有再提要求,只是转过头来冲溪少宁笑了笑,然后直接回身就消失在了茫茫夜色当中不见踪影。
哪怕溪少宁已经极端提高了注意力,可是依旧无法捕捉到黑暗中灰轻言的去向和身影。
那速度说不出来的轻快飘摇,而且还忽隐忽现的。只是几下,就完全脱离了视线的尽头。
溪少宁这时候才走过去,缓缓的将汉伯扶了起来坐好,检查了一下:“果然没什么大问题,稍稍修养一下也就好了。”
汉伯稳定了下来,才有些纳闷儿道:“就这么走了?只要了一张口供就走了?“
他简直有点不敢相信,这次的事情居然就怎么轻易的过了关。
可溪少宁却阴沉着脸色好半响都没有说话。
“少主,是不是这件事儿,就这么结束了呀?”
“呵!结束?你在想什么好事儿呢!”
“可是那个魏婴在走的时候并没有继续提什么要求,难道不是纠结结束的意思吗?”
“唉!”溪少宁无可奈何的叹息一声:“你以为是结束了,其实恰恰相反。他没有吗,明确的提出要求来,就证明想要的东西太多。
“之所以没有提出来要求,只是暂时还没有彻底确定下来要什么。但我们可以想象,这其中的要求肯定不会少的。
“与其这样担惊受怕的不知道他想要什么,还不如他直截了当的提出来。哪怕很为难也好,我们至少知道他想要什么。
“可现在呢?我们却只能被吊在这里,连猜带蒙的估计。这种事情,那是越估计下去越是会把自己给吓到。这魏婴的出身绝对不简单,我们都走眼了!”
听着溪少宁慢慢的分析一遍后,汉伯的脸色也有些苍白了起来。
尤其他又想到被拿走的那份口供状纸,明显会成为溪家头上的绞索。
“少主,那份口供您就不应该写给他才对。这消息若是落在了山家的手里,那我门溪家可不就......”
不等说完就被溪少宁打断道:“不用假如什么了,这个消息肯定会传去山家的耳朵里。他之所以想要口供,你以为是为了什么?”
“啊!”汉伯大吃一惊:“那还等什么?我们赶紧把口供要回来呀!这东西传扬出去,环山城里哪还有我们溪家的安宁呀!”
“呵呵,从我们溪家卷入这件事开始,就再也不会有安宁了。我现在只希望,哎......”
溪少宁没有说出来希望什么,只留下了一声叹息。就算是汉伯想要问,都不敢打扰少主的思路。
......
灰轻言这次找到偏僻角落换完衣服后,就直接翻身回去了镖行里面。
固然时间是有些晚了,但他的名声完全可以让他进去。
只是等他回去的时候柳泽都已经睡了,并没有说上什么话。
第二天一早,灰轻言又早早的就出门去了。这次连早饭都没有在饭堂吃,就直接回了家里。在家里面足足待了一整天时间,才回去镖行。
第三天则是和柳泽打了声招呼,然后才回家休整去了。但是到了家里只吃了早饭,就再度出门去了。
从城外晃了一圈回来,已经变身魏婴而直接去了客栈里面。
这次紫湫溱倒是没有说什么,也没有第一时间就缠上来。反倒好像稍稍有些生疏,但紫湫溱又似乎在极力控制着这一切。
没等灰轻言琢磨明白,一天时间就差不多过去了。
正在他晚间修炼的时候就听说豹家给他送来了书信和礼物,灰轻言毫不客气的出门收下了。
紫湫溱也在此时挤了过来,想要问问接下来该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