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轿之中,莫千蕊收敛了笑容,将外界的一切摒弃在脑海之外,一门心思的在空间里查看。
从昨个儿开始,她的心神就被恨意纠缠。
虽然,花公子自幼体弱多病的确值得旁人同情,可花家的所作所为却已经到了她能够忍受的极点了。
既然对方认为只要她嫁入花家,花公子便能安康,那么她便嫁了又如何?
还健康无忧呢,别全家死绝已经是老天爷的慷慨了!
莫千蕊不是不能选择躲进空间里,而是她知道,自己有太多太多的牵挂。之前,花县丞为了将她引出万花郡,能够选择故意刺激阿娘,导致阿娘早产继而引她归来。那么要是她昨个儿就自顾自的躲进了空间里,莫家小院又会发生什么事儿呢?
她不想赌,也不敢赌,概因她赌不起。
况且,从花县丞的言行举止来看,她已经察觉到,怕是花公子真的出了什么事儿。
也就是说,很有可能,花县丞已经快疯魔了。要是她消失不见了,花县丞是绝对会拿莫家人出气的。
“不是你死,就是我活。当然,这话其实就是一个意思。”
在接下来的步骤一一理顺,莫千蕊在花轿里喃喃自语。
事到如今,已经到了死局。
她不嫁,花县丞绝对不会放过她,不会放过莫家。
她若嫁,今生今世都不会过得安稳。
既然到了这个地步,那么只能选择让中心人物花公子消失,或者更干脆一些,让整个花家一同消失!
……
尽管码头离花县丞的府邸并不远,不过花轿的速度素来是很慢的。且看花县丞的打算,是决定要将亲事大办的。因而,除了花轿上的莫千蕊是不愿意的之外,其他的一切较之那普通人家的亲事,要更加繁琐,也更加体面。
可惜,莫千蕊从来就是只在乎里子,不在乎面子的人。
短短的两刻钟的路,愣是被走上了三个时辰。
莫千蕊起初还觉得纳闷,这即便走得再慢,也不至于要走这么长时间。直到后来,她从花轿窗户的缝隙看去,才明白这花轿根本就是在整个盂县县城里瞎晃悠。
这是……在等待吉时?
倒是有可能,且这对于她来说未必就不是一件好事儿。
只不过,没有嫁衣,没有红盖头,这样的喜事儿倒是有点儿意思。
让莫千蕊没有想到的是,花轿并未在花家大门口停下,而是径直穿过花家正门,直接就被抬到了后院里。
一出花轿,她就被人强行拉到了一个房间。
当然,并不是为了行周公之礼,而是要给她梳洗打扮。
“县丞夫人,你够了吧?我人也来了,你还折腾这些干啥?”见几个身强体壮的婆子要强行给自己换衣裳,莫千蕊实在是有些忍无可忍了。
“莫家大姑娘这是说什么话呢?既然要成亲,那自然要好好打扮一番。虽说嫁衣理当是由你在娘家亲手缝制的,可这时间太紧了,就不要这么讲究了。来,我来给你换上。”
县丞夫人听到莫千蕊那毫不客气的话,面上有些不好看,却强自按捺着,还要在脸上挤出一丝笑容,捧着那华美的嫁衣要帮莫千蕊换衣裳。
“啪!”
所有的人都愣在了当场,因为莫千蕊一巴掌扇在了县丞夫人的脸上。
而那华美的嫁衣,自然也被摔到了地上,被莫千蕊一脚踩在上面。
冷笑着看着捂着脸一副不敢置信样子的县丞夫人,莫千蕊只觉得一股子快意。
县丞夫人又怎样?
凭什么仗着自己的身份就要插手别人的人生。也许旁人会觉得这门亲事不错,那就让那些旁人去嫁啊!她莫千蕊,不想嫁!
“莫家大姑娘!我知道你心中有千般万般的不愿意,可你已经上了花轿,整个盂县县城的老百姓都看着你进了花家的门,你以为,你还能有清白可言吗?”
“清白?我要那玩意儿干什么?啧啧,对了,你那死鬼儿子呢?带我去看看吧,说不定他这会儿已经死了,那我就不用嫁了。”
“你再敢胡说八道,我就要对你不客气了!”
莫千蕊挑了挑眉:“你要怎么不客气?你以为这么做我就会承认这门亲事了?不好意思,你大错特错了。要是我猜得不错,我那阿奶已经带着全家人离开了明月镇。对了,也就是离开了盂县。既然我家人走安全无虞了,我干嘛还要看你的脸色行事?”
“你已经嫁了!听到没有?你坐上了我家的花轿,就是已经嫁给了我的儿子!你以为你还能选择怎样?”
“能啊,我能选择当寡?妇。我特别希望你儿子早点死,这样我就可以当寡?妇了,多棒啊!你儿子如今死了没有?”
“你你你!”
县丞夫人气得浑身发抖,要不是身后的丫鬟扶住了她,恐怕她会直接仰面摔倒在地上。
而莫千蕊却趁着这个机会,转身就跑。
却不是跑向前院,而是跑向后头。
这里,她曾经来过的。
即便只来过那么一次,莫千蕊却也依稀记得这里的布局,且那个时候,县丞夫人还有意无意的给她指点了一下花公子的院子。
凭着那零星的记忆,莫千蕊快步跑进了花公子的院子,趁着没人注意的时候,手里多了一把剔骨刀。
刚打算冲进正房里去寻那花公子,不想外头却传来了许多惊叫声。
“着火了!快来救火啊!”
“夫人晕过去了!快寻大夫啊!”
这是怎么回事?
顾不得想那么多,莫千蕊率先跑进了正房里,在一屋子丫鬟的惊叫声中,莫千蕊举着剔骨刀就这么冲进了里间,并成功的将手中的剔骨刀架在了躺在床上一副病歪歪的花公子脖子上。
“你想干什么?”
花公子面无血色的脸上满是震惊:“你就那么不想嫁给我?还放火?还打晕了我母亲?”
莫千蕊手上的动作顿了顿,她只承认第一个,后头两个跟她没有一文钱的关系。最多就是,她真的给了县丞夫人一巴掌,可她当时并没有用尽全身的力气,因而完全不觉得那点儿力道会让县丞夫人晕厥。
至于放火,扯淡吧!
就算她的空间里的确有火把,可也不会干那么二缺的事情。
一来,火势一起之后的事情就很难控制了,万一弄个不好,烧死她自己也是有可能的。再说,放火的动静太大了,这不是引着前院的人往后院跑吗?
二来,也是最重要的,她要有怎样的借口才能合理解释火的来源?
剔骨刀是因为体积很小,就算藏在身上也没人知晓。那火把呢?或者是她借口随身携带火石和麦秆?这也太扯了。
可还没等吐槽完毕,外头叫着火的声音却愈发响了。
这是怎么回事?
电光火石之间,莫千蕊突然想起了昨个儿阿爹说的那些话。花县丞并不是没有找到跟她同年同月同日生的小姑娘,而是每次找到了,当事人却都已经死了。
那种诡异的巧合,当时就让她很是心惊,这会儿想想……
“你们家是不是有什么仇人?不对,要是仇人的话,直接弄死你就好了。为什么要那么麻烦?”
“你胡说什么?我家哪里来的仇人?外头的火不是你放的吗?”
“是你脑子有病,还是我脑子有病啊?我吃饱了撑着放把火跟你同归于尽呢?信不信我真的捅死你?”
见花公子被自己这话气得险些背过气去,莫千蕊却丝毫不同情。
本来嘛,自己就是那个被无辜牵连到麻烦堆里的人。不过,要是火势真的大了,她倒是无妨,大不了躲进空间里,又能如何呢?不过,她还是想要知道,这事儿到底是谁惹出来的。要是对方不是冲着花公子,而是冲着她的话,那她还是得多长个心眼。
“走!你带我出去看看!”
虽然外头尖叫连连,可莫千蕊毕竟没有亲眼看到火光,并不是很相信。
可等她走到外头一看,却是看到她方才过来的地方,冒起了阵阵浓烟。
只有烟,没有火。
心下生疑,莫千蕊干脆就将剔骨刀架在花公子的脖子上,拖着他往外头走去。才刚走了两步,方才那些尖叫着跑出正房的丫鬟们,已经领着人过来了,其中就有怒气冲天的花县丞,和他身后那些身强体壮的手下。
“该死的莫大丫!敬酒不吃吃罚酒!你真的以为我会一直容忍你吗?你以为你是什么金枝玉叶啊?让我儿子娶了你那是看得起你,你居然又是打人又是放火,还敢把刀架在我儿子脖子上!我告诉你,你今个儿别想出……啊!住手!”
几乎就在花县丞怒吼的同时,花公子的脖子上就出现了一道细小的血痕。
“哎呀,真是抱歉,一时手滑了。不过,花县丞你能不能不要冲着我大吼大叫的?我这人打小就特别胆小,你要是再吼我,我可不敢保证,下一次会不会手滑。”
莫千蕊表示,她真的不是故意的,只是手滑而已。
不过,手滑嘛,有一次自然也可以有第二次、第三次,端看花县丞的态度如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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