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未觉得自家媳妇那么可怕的唐晏岫，在次日一早就寻了借口偷溜出空间。
昨个儿，他是将自己闷在房间里，连晚饭都没吃。丫鬟们因为先前得了他的冷脸，愣是不敢敲门唤他。可若是今个儿他再不出房门的话，那就肯定会引来其他人的。丫鬟们是不敢招惹他，若是惊动了段家其他主子，砸门都是有可能的。
不过，唐晏岫想要离开空间却也没有那么容易。
只因莫千蕊昨个儿只给了他一天的假期，他……
在被迫签订了几十个不平等条约之后，唐晏岫终于得以顺利离开了空间。只是，心好塞。
然而，让他更心塞的事情还在后头。
“唐少爷，老太爷请您去书房说话。”
面对战战兢兢的丫鬟，唐晏岫实在是没法迁怒到无辜的人身上。只得匆匆吃了一顿丫鬟拿上来的早饭，随后立刻去了段家老太爷的书房。
书房是位于外院的，段家老太爷当了半辈子的家主，他的书房非常得壮观。进门的八宝阁上头搁满了各种古董，墙上也有十来幅名家字画，更别提那一排排的书架上，满是珍稀孤本。
要知道，虽说如今段家已经全权交给了唐晏岫的大舅，可属于段家老太爷的书房，却一直都是由他独自使用。
可惜的是，唐晏岫书读得少，面对这满屋子的文化瑰宝，他就是一副无动于衷的模样。
事实上，唐晏岫也很好奇，明明段家是商户人家，且百多年来，就算有读书人，走上仕途的却一个都没有。既如此，将书房弄得这般高大上到没朋友，又是为什么呢？
“外祖父，您找我？”
在书房里见到了段家老太爷，唐晏岫还算没有蠢到家，并未将心底里的狐疑说出来，而是先毕恭毕敬的向段家老太爷行礼。
不管怎么说，这位终究是他的外祖父，哪怕他对段家有再多的不满，面对一个古稀老人，该有的礼节仍是不能少的。
“晏岫，有些事儿，我想跟你好好谈谈。”
深深的看了一眼唐晏岫，段家老太爷的眼里闪过很复杂的情绪。
有迟疑，有悲伤，有怀念，也有掩饰不住的怜惜。
唐晏岫微微点头却没有开口，段家老太爷眼里透露出来的感情，他都看到了，也承认对于这位便宜外祖父，他还是有些感激的。可这些却完全不足以让他在关键事情上退让。
尤其是关于莫千蕊！
这般想着，唐晏岫面上也不由的带出了一丝坚定。自然，段家老太爷也看在了眼里。
长长的叹了一口气，段家老太爷先让唐晏岫坐在了他的面前，随后让丫鬟上了香茶，等丫鬟退下后，才缓缓的开口道：“晏岫，我知晓你对段家有很多不满，不过，我还是那句话，段家是不会害你的。至少，我和你的外祖母绝对不会。”
“我知道了。”
淡淡的回答了一句，唐晏岫却没有说更多的话。
诚然，段家是不会故意害他，可有时候，善意也会变成利刃，端看你是怎么看待问题的。
“晏岫，寄秋的事儿，我可以替段家给予保证，以后绝不会再追究她了。汪家那边，也愿意将她留下的大件嫁妆归还，同时会对外宣布，汪段氏悲伤过度重病去世了。”
“嗯，我会转告寄秋的。”
这事儿并未出乎唐晏岫的意料，他先前就已经想到了，段寄秋离开后，段家无非就是两种选择。
一种是非要将她捉拿回去。另一种就是传出病逝的消息来。
当然，这两种法子其实都不完美，可唐晏岫很清楚，若是让段寄秋选择的话，她只会选择后者。概因前者是没有好结果的，就算段家同意她不去汪家，估摸着往后也就只能青灯古佛过一生了。而后者，虽然有太多的不确定性，至少还有希望不是？
若是搁在昨个儿之前，唐晏岫认为，这两个选择的概率都是五五分。可经过了昨个儿……
比起段家长房那些个丑闻，段寄秋这个庶子的嫡女，显然就不是那么重要了。
尤其是，如今段寄秋可以说已经被除名了，纵然她往后再做多什么事儿来，也已经跟段家毫无关系了。
“还有一件事儿，你大表哥希望将他的庶女……”
“外祖父，我没有想过要**子，所以不论是嫡女还是庶女，亦或是皇室公主，我都没有任何兴趣。若是段家执意插手我的亲事，那我还是赶紧离开鲁阳郡吧。”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底线，唐晏岫对于其他事情倒不是很在意，唯独在莫千蕊的事情上，是绝对不会跟人商议的。
呵呵，有什么好商议的？
莫说段家只是他的外祖家，纵然是亲祖父，或者亲生父母都反对，那又如何？唐晏岫不是莫千蕊，对于所谓的亲人完全没有执念。况且，就算是莫千蕊，莫家众人若是强烈反对的话，她也会想办法说服的。
“你这是年轻气盛。”
段家老太爷并不像段家家主或者段家大少爷那般，强烈反对或者厉声斥责。可他的面上却满是失望，仿佛唐晏岫做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情。
“外祖父，我是不是年轻气盛这一点儿也不重要。我只知道，小蕊是我的妻子，她给我生下了四个儿子。我、小蕊和儿子们，组成了一个温馨幸福的家。这，就已经足够了。”
“可是，就算你休妻了，也能再娶到更好的妻子。其他人家我管不着，至少在段家，我还是能做主的。哪怕你觉得庶女配不上你，我也可以让嫡女嫁给你。”
唐晏岫扯了扯嘴角，露出了一个冷笑。
“然后呢？让其他女人欺负我的儿子？还是干脆将挡了她道儿的人全部弄死？外祖父，你别闹了，假如我今个儿能为了一个女人抛弃小蕊，那往后呢？等那个女人年岁大了，我还可以再将她休弃，重新换一个。反正不是真爱，单纯寻个女人，用钱就能轻易弄到手。”
听到唐晏岫话里话外都在鄙视段家的小姐，段家老太爷已经开始不悦了。
“晏岫，那是段家的小姐！”
“不一样吗？我是觉得，除非寻到一个愿意跟自己同生共死，生生世世永不离弃的女人。要不然，全天下的女人不都一样吗？段家家世好，也有比段家更好的人家。段家的小姐年轻漂亮，花街柳巷更多的是妖娆的女人。反正不是因为爱情而在一起，我干脆一天换一个好了。”
“你……你这是在强词夺理。”
“无所谓外祖父你怎么想，反正我是绝对不会休妻的。其实，我跟你说句实话吧。”唐晏岫不想再为了同一件事情歪缠下去了，他决定学习莫千蕊，来个会心一击，“最关键的不是人怎么样，而是我压根就看不上段家的家教。”
“你说什么？”
段家老太爷活了一把年纪，从来没有人会当着他的面鄙视段家的家教。
更别说，这人还是他极为在意的外孙子。
“段家的家教不好呢。外祖父你自己想想看，寄秋不是段家的子嗣吗？虽然如今我是站在她这边，可那是因为同情，事实上我还是对她很不待见。就算是家中的小女儿，也没得宠溺到无法无天的地步。更别说，在失去了宠爱之后，她居然还在汪家惹是生非，简直就是没脑子！”
见段家老太爷没有反驳自己，唐晏岫说得更起劲了。
“还有，长房那个二姐儿。明明是嫡长女，偏生把自己折腾的连个丫鬟都不如。哪怕是乡下人家的姑娘，也没有舔着脸凑上外男面前搭讪的。更别说她明知道自己的继母害死了亲兄弟，却一直瞒着不说。还有，她居然连自己的嫁妆都保不住。外祖父，你说说看，这么一个只知道明哲保身又懦弱无能还没有脑子的女人……娶回去那根本就是祸害三代啊！”
“这、这只是一个误会，事实并非这样的。”
段家老太爷方才并不是不想反驳唐晏岫，而是他一时间没找到反驳的话。毕竟，关于段寄秋的事儿，唐晏岫说得俱是事实。可听到唐晏岫提起长房二姐儿，段家老太爷却是有话要说了。
“罢了，反正这事儿你已经知情了，我干脆就将这里头的事情都告诉你吧。其实，真的是一个误会。”
原来，昨个儿唐晏岫离开之后，段家就针对此事进行的彻查。
首先就是段家大少奶奶。
可让人诧异的是，被唤来的段家大少奶奶只顾着喊冤。并且说，二姐儿的夫家根本就没有来退过亲，他们家尚且在守孝，亲事要推迟到明年年底。
至于嫁妆问题，原本的那位原配大少奶奶进门十来年了，且是在五年前过世的，而这位继室则是在两年前进门的。对于原配的嫁妆，继室只说从未见到过，并且承认自己曾经说过，她自己的嫁妆是不会贴补给二姐儿的。继室，若是不愿意拿自己的嫁妆贴补原配嫡女或者庶女，虽在面子上有些过不去，可反过来说这也不是她的义务。
起码这不是什么大错。
据说，那继室说出这番话后，又指天发誓说，原配那三个嫡子的死，跟她没有任何关系。
接下来，段家老太爷的一句话，更是让唐晏岫彻底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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