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是一个开发区,宽敞且又整洁的马路旁,种上了一排粗壮的梧桐树。人行道旁,有一堵很高的围墙,沿着围墙没走多远,就能看到一个非常有气派的大门。大门边,有两个穿着制服的门卫在站岗。大门当中是一个门卫值班室,两边是车道,进出的车辆,都要在值班室进行登记。值班室的右车道是车辆的进入口,上面竖着“禁止鸣号”“限速5公里”的标志,左车道竖着“单行道”的标志。门卫室后面是一个喷水池,喷出的白色水柱足有五米多高。围绕水池的等分三边,竖着三块“环绕行驶”的标志。水池后面,是一幢很有气魄的办公大楼,这幢办公大楼的两边,还有平行的竖着几排办公楼。当中这幢办公大楼门前,还有一条很高的车辆停车道。从这条停车道到办公大楼前的上方,有一个高高的绿色玻璃棚,哪怕是下大雨,下车的人要进这幢大楼都不会把衣服淋湿。
一辆崭新的黑色“奔驶”轿车,从右边车道开上了办公大楼门前的停车车道。
一个年轻女子从驾驶室开门出来,马上跑到副驾驶室前,拉开副驾驶室的门。带着洁白色手套的左手挡住了车门上方说:“请您下车。”
吴洁丽躬身下了车。在年轻女子的带领下,她俩走进了办公大楼,上了电梯。
电梯在九楼停了下来。年轻女子带着吴洁丽穿过一条长长的走廊,在一个标着“会客室”标志的门前停了下来。年轻女子打开会客室的门,让吴洁丽先进,然后,自己也进了门,随手把门轻轻地关上。
会客室里开着空调,吴洁丽感到很暖和。
年轻女子甜甜地说:“请坐吧。”接着,她去泡了一杯茶端给了吴洁丽,这青绿的嫩叶还在杯中上下漂浮着。
年轻女子做完这些事后说:“请您坐一会,我去禀告我的老板。”说完,年轻女子走出了会客室,把门轻轻地关上了。
吴洁丽带着疑惑的心情,站起身来。她仔细地环视着周围环境。这是一间很大的会客室,一进门,就能看到会客室正中央的墙上,挂着一幅很大的“黄山迎客松”的油画。油画上方,在一*灯的照耀下,“黄山迎客松”显得光彩夺目。左右两边墙上,都挂着徐悲鸿的“奔马”图。
在“黄山迎客松”油画的下方,摆放着两张沙发,当中用两只茶几隔开。这两张沙发,好像是给主人和重要的客人谈论重大事情时坐的。两边是两排沙发,每张沙发都用玻璃茶几隔开,沙发上,都用洁白的沙发套套着,显得非常干净。
吴洁丽正看得出神,会客室的门,突然被打开了。
吴洁丽一眼就认出了,进门的就是朱骏。只见朱骏整齐地穿着黑色的隐形条纹西装和洁白色的衬衣,带着奶黄色的格子领带。
朱骏一进门,就激动地叫着:“丽丽。”
吴洁丽心里一阵激动,看着几十年没见的、心中日夜思念的朱骏,眼中涌出了晶莹剔透的泪水。
吴洁丽展开双臂,冲了上去。吴洁丽刚想抱住朱骏痛痛快快地哭一场,把心中多年积累的痛苦和酸楚全部发泄出来。但是,当吴洁丽冲到朱骏面前时,突然又忍住了。吴洁丽真的不敢去抱朱骏,她不知道朱骏是不是已经有了妻室?更不知道朱骏是否还爱着自己?
吴洁丽擦干泪水,扭转了头,冷冷地说:“你当老板了,发财了!”
朱骏刚要迎上去抱住吴洁丽,但是,听到吴洁丽冷冰冰的一句话,又看到吴洁丽把头转了过去,就像是一盆凉水浇到朱骏的身上,从头一直凉到了脚底下,激动地场面一下子落入了冰点。
突然,朱骏想到,吴洁丽已经是结了婚的人了,我也不能冒然地去拥抱一个已婚的女子。但经历过无数次商场中风风雨雨考验的朱骏,马上打开了僵局。朱骏“哈哈”地大笑起来,诙谐地说:“钱也多了,人也老了,病也多了,缘也尽了。来来来,坐吧,坐吧。”
吴洁丽一屁股坐在了沙发上,朱骏也在吴洁丽旁边的沙发上坐了下来。刚才紧张地气氛,立即得到了缓解。
吴洁丽感到有些奇怪,问朱骏:“刚才带我进来的年轻女子是谁呀?她怎么认识我的?”
朱骏笑了笑,不慌不忙地从西装的内侧口袋里,摸出来一只精致的西装皮夹子,从皮夹子内,取出一张已经略为发黄的照片,朱骏递给吴洁丽说:“是这张照片让年轻女子把你带过来的,年轻女子是我们单位办公室的秘书。”
吴洁丽接过照片看了起来。这张照片就是三十多年前,自己最喜欢的,学生时代拍得珍贵的照片。那年在农场,送朱骏当兵时,唯一把这张最喜爱的照片,留给朱骏,而自己,也已经没有了这张年轻时珍贵的照片了。
吴洁丽把照片翻了过来,照片背后,一行秀丽的字体跃入眼帘:“仅方寸之地,存情谊万千。朱骏惠存,吴洁丽”。
吴洁丽呆呆地看着这张照片,心如潮涌。就像是在自己已经痊愈的伤口上,又被撕开了一条口子,疼痛万分。当年的情景又一次展现在眼前:吴洁丽用双手把这张珍贵的照片递给了朱骏,朱骏坐上了车,不停地挥着手,自己又蹲在大树下,不停地呕吐着。这情景,就像是发生在昨天。吴洁丽按捺不住激动地心情,禁不住泪水夺眶而出,就像一串串剔透的珍珠,滴在了自己的手上,也滴在了发黄的照片上。
吴洁丽根本没想到,朱骏一直随身带着这张自己最喜欢的照片,并保存的这么完美,就连照片的四个角都保存得这样的平整。
朱骏也落泪了,他带着略为颤抖的声音,轻声地说:“丽丽,我已经等了你三十多年了,这张照片也陪着我,度过了三十多个春秋和寒暑。如今,这张照片也应该完璧归赵了,希望你能永远幸福和美满!”
吴洁丽听了朱骏说“我已经等了你三十多年了”的话,知道朱骏还没有婚配。心中油然感到一阵阵酸楚。她突然抱住朱骏,失声痛哭起来。朱骏也紧紧地抱住吴洁丽,两人抱着哭成一团。这哭声,惊天地,这哭声,撼鬼神。三十多年的等待,三十多年的寻觅,三十多年的创痛,三十多年的悲伤,今天,全部得到了发泄。
吴洁丽渐渐地缓过神来,她看着朱骏哭得发红的眼睛,问:“你离开农场后,为什么一直没有你的音讯呢?就连一封简短的信,都见不到。”
“我到部队后,马上给你写过了几封信,但是,一直得不到你的回信。我心中焦急。就写了一封信给自己连队的知青,请自己连队的知青帮忙来找你。没想到,那个知青去了七连,听到了你已经结婚并已怀孕的消息后,马上给我写了回信。我看了这封信后,当时就感到天旋地转,头昏眼花。复员以后,我带着你的照片,开始了走南闯北的创业生涯。”朱骏说到此,泪如泉涌,泣不成声。
吴洁丽听了此话,又一次哭了。她抱住了朱骏,嚎啕大哭,这哭声,掩饰不住内心的痛苦和悲哀。吴洁丽错怪了朱骏,她没想到,朱骏还是这样如痴如醉地爱着自己。
停了一会,吴洁丽从内心说出了一句话:“谢谢你,骏哥,我也等了你三十多年啊。”
“你不是已经结婚了吗?”朱骏擦着泪问。
吴洁丽摇着头,哭着说:“我望断秋水,苦苦地等待着你,我盼着你的来信,我到处找你,我哪来的结婚呀?”
朱骏立即感觉到,当年自己连队知青的来信有误。也就是这封信,使时隔三十多年的朱骏,一直为此事困扰着自己。如果没有这封信,朱骏复员后,马上去找吴洁丽结婚了。
这时,吴洁丽看着朱骏,朱骏望着吴洁丽,两人恋人对视着,久久说不出话来。
两人的对话,也都被门外的年轻女子听到了,那个女子感动地偷偷的擦拭着泪水。
原来,公司员工都知道,朱董事长是单身一人,许多人都想为朱骏介绍女朋友,却被朱骏婉言谢绝了。也有公司的几个美貌的年轻女子,相继追逐着朱骏,但都被朱骏严厉回绝了。在公司,朱骏很严肃,做事稳重,特别对女青年,从不轻佻。大家都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让朱骏不愿和年轻女子交往。
今天,女秘书把吴洁丽带到公司,她已经感觉到吴洁丽可能就是朱董事长日夜思念之人。女秘书怕有人打扰朱董事长和吴洁丽的谈话,就一直默默地守候在门口,挡住了来找朱董事长的员工。
这个时候,突然,会客室的门打开了。
女秘书刚想转身离开,朱骏叫住了她。看到女秘书掩饰不住的红眼圈,朱骏什么都明白了。朱骏没有责备女秘书,他对女秘书说:“你帮我到饭店安排一下我和吴小姐的晚餐。”女秘书应咯着,马上出去办了。
朱骏转身回到会客室,目视着站着的吴洁丽,心如潮涌,久久难以平静。